第56章 锦书难托
箱子开启的那一刻,姒虞和灵雎同时向里面看去,只见里面并没有太多的东西,两卷画轴一颗明珠,此外还有一份锦书,仅此而已。 姒虞拿起锦书慢慢地展开,灵雎也好奇的一同看去,入眼八个狂篆: “虞儿吾女,见书如唔……” 姒虞霍地踉跄一步,这一惊非同小可,手指深深地攥紧,唇白失色,在灵雎的搀扶下才能勉强站稳。 “为父生平有至尊大志憾于胸,明妃娘娘天姿倾国,深受先皇恩宠,承浴皇恩而不得子嗣,为父料定娘娘若诞龙子必为皇储之尊,为父初衷至此,心生偷星换月之念,以下作手段胁迫娘娘就范,不想事败,娘娘从此幽禁冷宫,为父亦因冒犯帝妃而受宫刑,人臣贬为九品太监,一怀愁绪,几年离索,思之至今,悔恨叠加,还记得虞儿生于武攻五十八年腊月初七,那是入冬以来的初雪,祥兆丰年,为父窃悦数月不能安睡,立誓必许一世至尊以做补偿,纵负千古骂名,死所不惜,终将吾女虞儿扶位于至尊,虞儿聪慧坚韧,为父甚爱,由衷喜欢,奈若相见不能认,父女情薄日渐成恨,可悲可痛,犹如万箭簇心……” 灵雎担心的看着姒虞,见她脸色惨白如雪,不知她心里正经受着怎样的惊涛骇浪,默默看了下去: “为父纵观天下局势,风云龙虎之辈屈指可数,吾女虞儿枝头灵凰,凰舞九天可争天下,足慰为父生平之志,唯存憾不能见女儿得成霸业,心有不甘,女儿至尊豪杰,高位寂寥,想来寻常郎君定是受用不起,无人可配,灵雎心地纯良,体贴入微,可倚为柔情相依,寻机过继金陵王世子于膝下,保皇室正统血继,铁丐此人谙于户部之务,于无垠城深有洞彻,可助女儿除此大患!” “青山虽在,锦书难托,言犹未尽,意犹未了,情犹未终,莫!莫!莫!” “宇文正钦手书绝笔!” 姒虞眸光在字里行间跳跃,明明还无尽之言,却偏偏这么不了了之,在极其沉痛的喟叹声中,这封遗书由此结束了。 一时之间,她心绪大起大落,仿佛内心里装了须弥山海一般排山倒海似的,千般万种难以名状的悲哀,冲胸破喉而出,凄厉嘶吼。 她疯狂撕扯锦帛,把这份锦帛撕裂成一片片碎片,也似把自己的心撕裂一般,裂成一片片。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这不是真的!” 灵雎将这个伤心欲绝的女子拥在怀里,连自己的心情也跟着跌宕起伏。 “虞儿……” “他死得其所,这不是你的错!” 姒虞带着几分凄楚,哀哀地道:“为什么他要这样对我,怎么会这样,灵雎?” “你是他唯一的女儿,他决不会对你不好的!” 灵雎涩声道:“他虽然把所有宠爱都给了我,但他却把我送到了你的身边,你才是他最疼爱的女儿!” 姒虞眼睛一酸,泪水终于还是流了出来,心中强忍的悲伤突然一下子爆发出来一般,伏在灵雎怀里,咬着手指轻声啜泣。 “可是、可是我一直都恨他,我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是我……是我赐死他的!” 姒虞彷徨无助,像失去父母的小鸟儿一般依靠着灵雎,哀伤中带着一丝惊惶,这巍巍如山的父爱如何承受? 她泪水大颗地往下落,衬托着她的情绪那么伤心。 灵雎温柔哄着她:“什么都不要想,睡醒之后你会看见我,看见你的臣民,你还要守护这片天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并不孤独!” 不知过去多久,姒虞渐渐地平静下来,慢慢地止住哭泣安静的睡着了,那一双手紧紧地抓着灵雎的衣裳手,也渐渐松动了一些。 灵雎轻轻起身离开床榻,好奇地瞧着箱子里的几样事物,一卷画布上的女子姿色婉约动人,面若桃花,莹然浅笑,上书“慕容小蝶”四个字。 另一卷则是位银袍金甲的男子,手持一把碧火腾腾的长剑,面容英俊气宇不凡,上书“雪纶岳”三个字。 从落款的年月来看,宇文正钦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命人画好了,此外就只剩下一枚明珠,她见过珍宝无数,看不出这枚明珠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又看看蜷缩在床上身影,实在想不明白这三样东西跟姒虞有什么关系了。 但若是没有关系,义父又怎么会留下这些东西? 重阳过后的天空变得如此宁静,又高又蓝,仿佛被海水洗过了一般轻盈澄明无暇。 此时的西山已经是正午时光,灵雎打量这座名为“蝶岳观”的道观,满脸的疑惑和不解,朝廷经过重九之变正值脆弱之期,也是姒虞最不得闲的时候,可她今日却没有上朝,而是把自己带来了这座道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