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两眼一黑

    依唐律，进城要勘合公验，为这事林卿封气得差点和乔端朔大战三天三夜。

    这是何故呢？且说乔端朔既已答应带林卿封南下寻妻，第二日便准备好了人马，一路奔驰。数日之后，临近原州。

    停下休息的空档，多玛拿了一套衣服过来，塞到林卿封手里，“换上，到时候方便入城。”言罢转身走了，留下一个奇怪的表情在林卿封脑中，令他暗叹一口气。

    自从知道多玛的大哥就是乔端朔后，林卿封又从多玛的言行中察觉出她对乔端朔的情愫，但是为什么要对他甩脸子？若他是女子，还可说得通，但是……

    鲜艳的颜色让林卿封眉头一跳，如果没猜错的话……抖开一看，果然是女装！

    林卿封按了按额头，就算为了不暴露他的真实身份，就算是为了低调入城，就算乔端朔有通天本领能任性捏造公验……就不能是护卫吗！哪怕仆役也没关系啊！为什么一定要扮作女眷！内心在咆哮，习惯性地摸上腰间挂剑的位置，抬手却捞了个空，林卿封叹了口气，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低头个×啊！

    被女装那艳丽的颜色刺伤了自尊的林卿封提起空拳便去找乔端朔，而后者见到林卿封还是一身原来的衣服，眼神里颇有些失望。这个眼神彻底点燃了林卿封的怒火，准备好的一堆客气问话直接化为一双拳头，砸向乔端朔。

    何必求这怪里怪气的假番人！先揍一顿解了气，再抢了马直奔原州。有鱼符在身，料想原州边军不会拦他。

    不经意勾起嘴角，乔端朔侧身躲过，仿佛还不嫌事大般，无奈地摇摇头道：“夫人要是对那身衫裙不满意，命人换身更漂亮点的就是了，何必动此大怒呢？”

    林卿封气得直磨牙根，拳风呼呼地在乔端朔耳边刮过，后者却是一派轻松。身形左右微闪间便躲开了一轮拳雨，且又轻功不错，任林卿封手脚并施，竟一点也未沾他的衣片。不过林卿封倒也没有气急，深吸一口气后，捡起地上的一根树枝，默念剑决，树枝上开始隐隐有气息流动。

    乔端朔见状敛起调笑，凝视林卿封的动作，右手不禁按住腰间的长剑。

    不知何处吹来凉风，在一旁休息的侍从们打了个寒颤，疑惑地张望左右。多玛灌了一口囊袋里的水，察觉到不寻常的气息，忙转头朝乔端朔的方向望去。

    乔端朔抽出了长剑，迎接直刺而来的林卿封，一击过后却被逼得倒退两步。乔端朔惊诧无比，明明只是一根枯枝，为何其上竟有强烈的剑气？未及他反应过来，林卿封又刺至，速度快了许多。乔端朔忙凝神应对，虽快且急，却依然能从容不迫，沉稳如常。

    林卿封暗赞一声好气魄，手上仍不停，树枝上剑气不减。因树枝没有真剑之柔韧，只能行直招，故而林卿封凝气其上，增其威力，正是模仿水镜的剑法。另一厢，乔端朔亦暗自称赞好剑法，虽然保持着沉稳，额上却有细汗沁出。这时他突然意识到一个不太妙的情境，自己慢慢的有些应接不暇，而林卿封竟气势渐盛，出招越来越快，如此下去自己恐怕要败。

    这是第一次在单打独斗中被逼到窘境，乔端朔不馁反笑，误抓林卿封真乃他的幸事，希望此番辛苦不付东流。

    “咦？”林卿封不禁疑惑出声。乔端朔突然半途变招，原本沉稳的剑招陡然凌厉起来，林卿封来不及细想，忙折返抵挡。

    乔端朔的剑势暴涨，招招攻向林卿封要害，犹如猛虎猎食。林卿封转为防守，但眼观六路，寻找突破口。然而乔端朔越战越猛，丝毫不给林卿封逃脱的机会，而且后者由于开头已耗费颇多内力，此刻已有些力气不济。乔端朔趁势将人逼到角落，只待最后一击。

    看着逼近的乔端朔，林卿封没有焦急颓丧，所谓绝地而生，这最后关头便是生之所在！他瞪大双眼仿佛是在惊惧乔端朔刺向他脖颈的剑，乔端朔见之惧色，心中不忍便要收手。就在这时林卿封轻轻勾起嘴角，侧头矮身滑过，而他手上的树枝早已悄悄指向乔端朔的心口。

    在一旁紧张观战的多玛此刻吃惊不已，大叫一声道：“休伤我大哥！”情急之下下意识地扔出手中的东西，只盼制止住林卿封。

    刺眼的阳光下，一个黑色物体划过一条弧线，准确无误地撞击在林卿封的后脑勺上。原本在地面滑行的林卿封以面着地，硬生生刹住了身体。

    乔端朔平举着剑，呆呆地看着突然扑街的林卿封。

    多玛保持着扔东西的手势，满脸不可置信有生以来第一次准头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