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精神分裂
“当然啦！我年轻的时候，可是一把好手，虽然有些年头没干过了，但破解一个火球术的魔法网格，应该还是没有问题的！”奥伯朗得意洋洋地将大鼻头翘到了天上。 “那太好了！”瑞恩的反应先是惊喜，他本来就很喜欢那柄权杖里储存的，威力远超一般魔法师数倍的火球术，但那柄权杖的造型实在是太邪恶也太招摇了，所以他不得不放弃，一听到奥伯朗居然能够破解其中的法术，当然十分开心。 但兴奋了一下子后，他的心情却很快变得有些迷惑。 因为他想到了菲利普大叔在废墟中展现出的可怕实力，这样的实力，足以和公爵大人手下最强悍的骑士团团长相提并论，菲利普大叔是一个拥有这么可怕实力的农场主，而他的朋友奥伯朗，是一个矮人大匠师，同时居然还是一个符文工匠！ 这样的身份，在矮人社会中，这也是了不起的了！就算放在矮人近些年最强盛的王国雾山王国，社会地位都可以比拟高级贵族。 当然，一个隐居强者的朋友，也是个隐居的高人，这种关系不算奇怪，但是，格雷尔兄弟认识菲利普大叔，他们又恰好卷入了废墟任务，而废墟中的恶魔的头像又给他一种亲切的感觉，这一切，难道只是个巧合么？还是说，自己的身世背后，其实也有着如何的秘密？ 瑞恩仔细回忆了一下，但他对往事的记忆太少了，毕竟家庭遭逢变故的时刻，他才只有六岁，在记忆中，父亲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帝国边陲贵族，他的家族除了一点军功，也没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但是，等等，有一点不对劲儿，那就是他的母亲！为什么一个普通的帝国贵族，能够迎娶一个纯血的高等精灵族裔女子呢？ 西境的精灵，可不太多，但大多数血统纯正，按理说，这些高傲的高等精灵，别说与人类通婚，甚至都懒得和人类交流。 但是细细想想，又没什么不对，他的父亲本来就不像一般的帝国贵族那样粗鄙野蛮，甚至有很多人都不识字。 他的父亲温文尔雅，确实和精灵的气质很相配，这样的男人，能吸引精灵女性也不奇怪，何况，她的母亲虽然血统高贵，但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精灵女子，并不是哪个精灵政权中的显贵，甚至连贵族都不是。 那这一切，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或许问问巴斯接到这个任务的来龙去脉，就能帮他屡清思路，可惜他刚刚跟巴斯吵了一架，而且此刻巴斯也已经回鲁瑟村去了，没什么机会去询问了，想到这里，瑞恩不由得有些后悔。 “在想什么呢？”奥伯朗手中的醒酒茶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橡木啤酒杯，一边喝，一边揪着自己编成辫子的大胡子：“明天我去买一盎司秘银和一颗炎之泪宝石，你的手没问题的话，后天可以就开始铸剑了”。 “秘银？”瑞恩停下自己的思绪，如果魔法亲和有数值的话，那所有金属的魔法亲和度就都是负数，也就说金属都是抗魔的，深渊金属也只是抗魔性稍微低一些罢了，并没有达到正值。 而向金属中导入秘银，是提升金属魔法亲和度的重要手段，镶嵌宝石则是另一个重要手段，但即使做了这些再加上穆博朗大叔的魔法符文，用魔法剑来施法的威力和施法时间，也必然没法和那柄权杖相提并论。 毕竟现在的魔法剑，本来就是地位粗劣的仿制品，因为真正的魔法剑早就不存在了。 真正的魔法剑是远古时期的造物，诺多精灵的魔法剑就是其中最优秀的。 在那个时代，大多数远古种族，都是天生就具有魔力的，精灵王庭三大王室和贵族都是天生魔力的种族，原本的剑舞，也是要依托魔力和魔法的武技，甚至到一定阶段，没有魔力的支持，就无法继续修炼下去。因此他们的武器，都是完美支持魔力的，但那种工艺，随着远古时代的终结，与真正的剑舞一样，都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而失去了这种工艺之后，就只能用秘银和镶嵌宝石的方式来弥补。 但秘银虽然道导魔性良好，韧性也极佳，但硬度却很极其的差，所以用来做软甲没有问题，铸造武器却绝不能掺入太多，一盎司是武器中能掺入的极限了，可别小看这一盎司秘银，这种金属比黄金还要贵重，而且还是皇室规定的违禁物品，只有在黑市上才能买到，而一盎司秘银，在黑市上要卖到五十个金钠。 炎之泪宝石则是火元素位面的宝石，但一般中低级的火元素生物在消亡时也有一定的几率，可能凝结出炎之泪来。因此相对于秘银而言，炎之泪不算那么稀有，但仍旧非常昂贵，一颗质地良好的炎之泪，也要卖到五十个金钠的高价。 这笔钱对于穆博朗来说，也许并不算什么，一个矮人大匠师，随便把自己的一件作品匿名挂到拍卖行去，昂柯森也会有识货的金主愿意一掷千金。 但这笔钱所代表的心意，却是无价的。 一般人在给别人帮忙的时候，不过是尽量把事情完成就算仗义了。而奥伯朗却是站在他的角度上，竭心尽力地将事情做到尽善尽美，虽然他和菲利普是很好的朋友，但瑞恩和他的关系却并不是很熟悉，奥伯朗肯这么帮忙，让瑞恩在感动之余也有些小小的不好意思。 “还是我去买吧，您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了，怎么能再让您为我破费呢”瑞恩不好意思地说道，一百个金钠对于以前的瑞恩来说绝对是一笔无法想象的巨款，现在也依然是他所有财产的一半，但瑞恩坚信无功不受禄，不敢接下这么一份沉甸甸的人情。 而且他本身也打算，今天晚些时候去盗贼兄弟会探听关于塔玛尔家族最近动向的消息，盗贼兄弟会和黑市都在贫民区，两者相距非常近，或者说，昂柯森的黑市，本来就有很大一部分是几个盗贼兄弟会在经营的。 “你那点钱，留着给自己交学费，顺便置办点衣物什么的吧”奥伯朗和蔼的笑了笑。 虽然和蔼这个表情在他那张岩石般坚硬的脸上多少有些维和，但瑞恩还是可以听出他话语里的善意：“黑市那种地方，可不是你想进就进的，卖秘银这种东西的店铺，你就更难进去了”。 “大叔可以把自己的黑卡给我啊……”瑞恩嘟了嘟嘴。 “你还知道黑卡？！”奥伯朗有些意外，黑卡是进入黑市的通行证，没有这东西，就只能在黑市上淘点地摊货，而不能进入真正核心的店铺，他上下打量了瑞恩一眼，然后别有意味地笑了笑：“我可还一直以为你是个好孩子呢！说！你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是不是还去过杜尔街？”。 杜尔街，就是昂柯森的红灯区。 “没！没……没有！”瑞恩没想到奥伯朗会忽然提到这一茬，尴尬地憋红了一张脸，急忙为自己分辩。 他是昂柯森的学生，要是说在那个大染缸里，一点没被影响是不现实的，他确实去过黑市，甚至自己也有一张黑卡，那是为了买一些违禁的魔法材料。事实上这些材料是教会禁止的，在昂柯森这个汇聚了大量魔法师的自由都市里，算是半公开的物品，但也只能在黑市才能买到。 而他一直很穷，所以黑卡等级很低，肯定进不了卖秘银的店铺。 至于杜尔街，他是真的没去过的，就算想去，他才十二三岁的年龄，又是半精灵，发育比人类晚，也是有心无力。 更何况以瑞恩以前那么腼腆害羞的性格，怎么会有这种大胆的想法！ 看到瑞恩着急的窘相，奥伯朗直接哈哈大笑起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在沙发上打滚，直到瑞恩的脸色开始发黑，才终于抱着肚子坐直了身体：“咳咳，好了好了，你想去，就你去吧，但是钱还是我来出，燧石家族帮人一定帮到底！虽然我现在不姓燧石了，但家族的格言还不能丢”。 奥伯朗说着，把手伸进胡须下面的上衣口袋，掏出了一张铁质黑漆的方片递给瑞恩，瑞恩接过来，看到上的图案，差点没有一口气背过去——铁片上浮雕着一颗七星芒的徽记，每个角上都镶着一枚微弱魔力的小宝石，这是昂柯森黑市等级最高的黑卡，其上连接着一个黑市的账户，凭着这张黑卡，他就可以消费账户里的钱，甚至还有信用卡一样的透支功能，而这张卡上最低的保留金额，是两千个金钠！ 瑞恩苦笑着看了一眼穆博朗，怪不得他敢把熔岩巨炮当水喝。 ‘难道……菲利普大叔，其实也是这么富有的么？’他回想起菲利普从来不把钱当回事的样子，不由得在心中想到。 “不！菲利普是个穷鬼，彻头彻尾，真真正正的穷鬼”奥伯朗听到瑞恩的嘟囔，摇着头回答，然后脸上露出一丝促狭的笑意：“小家伙，你很了解黑卡的等级吗！说……”。 “大叔！我现在就去买秘银和炎之泪！明天把卡和买到的东西给您带来，谢谢您！这笔钱我会想办法还给您的！大叔再见！”瑞恩腾地一声站了起来，为了防止穆博朗再提起杜尔街的事情，把语速提的像是机关枪一样快，说完之后鞠了一躬，然后猛地掉头、飞也似的跑了，留下身后奥伯朗发出连一串爽朗的大笑。 逃一样跑出了奥伯朗的酒吧，走在昂克森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被傍晚的凉风一吹，瑞恩的脑袋就冷静了下来。 自己为什么会对红灯区的问题这么敏感？ 他皱着眉头想着，青阳去红灯区可是不下几百上千遍，按理说，不会因为这个问题脸红才，这只是会让瑞恩这样的小孩子感觉到尴尬的话题。 自己怎么一会儿是青阳的状态，一会儿又是瑞恩的状态？ 他以为自己的灵魂是完美的融合了，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大多数时候，两个灵魂的经验和情感确实是不分彼此的。可有些时候，却又分别呈现出两个灵魂的状态，比如现在，又比如，在废墟之中，他狂化的时候，瑞恩的人格就几乎不存在，否则他也不会莽撞地一头撞上小恶魔的陷阱。 这么看来……好像是有点精神分裂症的意思…… 瑞恩使劲儿晃了晃脑袋，把这个自己是神经病的想法踢出了脑袋，神经病不可能觉得自己是神经病的吧？他这么安慰自己。 清醒过来，他决定先去昂柯森的校舍办理留宿手续，然后去贫民区的黑市购买秘银、炎之泪，和一些他自己想买的东西。顺便再去一趟盗贼行会，委托他们调查一下塔玛尔家族的信息。然后他就迈开步子，而昂柯森虽然是庞大的都市，但城市规模毕竟还没有发展到后世摊大饼那样夸张，所以城市中没有像近代都市那样有什么出租的交通工具，城中大部分地方也不允许骑马、乘车，所以只能步行。 不过昂恪森魔法学院很大，足足占据三分之一个昂柯森城，而且学院是一所开放式的学校，除了教学区以外，它的其他的部分和整个城市无缝连接，中间没有围墙也没有栅栏，因此许多校舍都是平铺在城市中的某个社区之中。 瑞恩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一边走，只用了半个小时，轻车熟路地来到了自己的校舍所在的社区附近，然凭着身体本能，直接拐进了一条小巷的近道，向校舍走去，他的思绪一直埋在自己的心事里，丝毫没有注意到四周的环境是不是有什么不对，直到一把匕首抵住了他的后腰，然后一双手猛地捂住了他的嘴。 “抢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