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回 以快斗快
“汉开边,武勇十二,统率十五,智略十八,政事十六?”洛京云不免轻蔑一笑,“就这种货色,竟给了这么高的评价?张时可真是疯了。” 经过朴山一役,张、汉二人大出风头,早已惹他不快。他强压着妒火,把书卷摆放整齐,恢复原样,临走前暗笑道:“两个下等人,还一副英雄相惜的样子,真是恶心。可惜很快,你们就要死在我的手下了……” 洛京云溜出帐外,扬长而去。 等到张时与莫太奢回来,进了帐内,莫太奢忽然惊道:“有人来过!” 张时问道:“你怎么知道?” “直觉!”莫太奢道,“先生,请仔细观察周围物件是否有异。” 张时详细查看,果然发觉书卷有被翻看过的折痕,道:“我珍爱书籍卷宗,绝不可能有半点折过的痕迹,果然有贼人来过。” “先生这一车书,怕是早就被人盯上。”莫太奢道,“能调动防卫的人,也就那几个大将,呵,都是些寡廉鲜耻的东西!” 张时叹气道:“无妨,翻看了,也窥不出什么端倪来,不外是些数字。只是我手上没有可调遣的士卒,便无法保护这些物件周全,这困境一时半刻解决不了。” 莫太奢苦笑道:“还不如人家汉开边呢!好歹人家统领一队首辅亲军,二千人马,尽是精兵劲卒,便不用受这鸟气!” “等南国战事罢了,我回京便向经略王讨要一支队伍,至少两千人,交由你统率训练。” “我?别说笑啊,大师。”莫太奢道,“我一介匹夫,能干得这事么?” 张时答道:“你有惊人武艺,足可以勇服众,则教练之事无忧;出身贫寒,能与士卒共苦,则统领之事可行。只需教你行兵之法,便可比拟梁弘、墨城这般才俊,配合我的谋略,汉开边又何足道哉?” 莫太奢神色惶恐,急摆手,道:“论打架,梁弘、墨城何惧?但是要我统兵,怕是行不通哩!” 张时拍了拍莫太奢的肩膀,道:“你不是想帮我平定乱世吗?难道你不想让天下苍生过上好日子吗?” 莫太奢看着张时那双如明星般的眼睛,没有言语。 张时牵着莫太奢的手,到案前灯下坐定,取出兵书数卷,道:“兵者诡道,你且听好……”遂开宗明义,一一细讲,开始教授兵法。莫太奢未敢怠慢,态度恭敬,一如事师,全神贯注听起课来。二人秉烛夜谈,不觉天明。 -=-=-=-=-=-=-=-=-=-= 汉开边率军急进,绕过天虞城,自北向南朝鹊城扑去。他有御风之法,手下又都是骑兵,全军推进有如顺流行舟,速度之快超乎想象,果真比张时预计的时间提前了两天到达。就在队伍爬上半山坡安营扎寨,准备稍事休息后伺机袭扰鹊城之时,营地却突然遭遇火炮轰击,汉开边大惊,率众弃营而走,好在首辅亲军尽是精锐,反应快,机动性也强,因此未有人员伤亡,只是可惜了一堆营帐。 此时侧面山坡后又绕出一支骑兵,看样子是埋伏许久,鼓足了劲杀出来。汉开边率众死战,且战且退,总算逃出这片山林,虽无损伤,但军心已经涣散,敌军又反复追击,汉开边无奈,只好往北撤出五十里,这才站稳脚跟。 陆英满头大汗,瘫坐在一块大石上。他虽有道术在身,却总归不是武人,乱战之中全靠殷氏兄弟力保,才能安然无恙,此时自是疲惫不堪,坐在那敞开衣襟,用力摇着扇子,对汉开边道:“这是哪来的伏兵?我们行军这般快速,怎会被敌人觉察?” 汉开边本来就气力尚虚,这番也是多亏林震、徐猛、白云儿保护,此时早已累得脸色发青。他盘坐地上,眉头紧锁,道:“敌人怕是早有预料,是我们大意了!” 诸将也是疲乏不已,各自卸甲休整。公孙衮倒是勇猛,撤退战中开弓射箭,百发百中,杀敌数十,与老刀联手断后,几番却敌,立下大功。汉开边少不了对他一顿嘉奖,他却应道:“这是小事,只是这般情形,奇袭不成,反被拦阻在此,要如何打算?” 汉开边沉吟不语。就目前来看,敌方必有能人预料到朝廷军的行动,提前做好准备,设下埋伏,只待朝廷军自投罗网。这埋伏设得巧妙,首辅亲军若不是装备黑甲,寻常兵刃不能加身,此次怕是难以全身而退。 两千人马轻装急进,本就只携带了干粮,现在营帐都被毁了,想驻扎下来都很困难。公孙衮此时抛出这句质问,难免让汉开边有些难堪。汉开边已经感觉到,这批禁军只听公孙衮的,公孙衮是他们的代表,一旦自己战略战术出错,自己就可能被公孙衮架空。 这时陆英说道:“士气下沉,退兵为上。” 陆英用兵,一贯推崇士气至上,此时军心疲惫,他自然主张撤退,避免无谓损失。只是这样一来,汉开边就无法完成与张时的约定,也无法从侧面间接给予天虞城帮助。汉开边不希望如此,便陷入两难境地。于是,他想听听队长们的意见。 殷谦赞成退兵,殷玉却高声反对,道:“敌人获胜,定然窃喜而忘乎所以,可回军奇袭,必有斩获。”文允不敢开口,把目光投向老刀。老刀摸了摸胡子,道:“山丘树林,骑兵施展不开。南国的火炮部队颇具威胁,敌人早有防备,强袭绝非什么好主意。”白云儿附议道:“我亦有同感。” 汉开边迟疑不定。这时华策云上前一步道:“将军原是个机敏果断的人,如今犹疑,是因为战术兵法以外的原因,牵绊了将军。自古以来多少武将强攻而败,不是他们不知其不可为,而是因为他们明知不可为却有必须为之的因素。” 汉开边看着华策云那张年轻却沉稳坚毅的脸,示意他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