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回 纵虎归山
洛中克迅速赶上城门楼上,远望去,刘伤骨军果然在偷偷转移辎重,准备撤离。洛中克大喜,道:“果然坚持不下去了!” 身边一人闪出,乃太守府内主簿,姓鲍,名岳,乃鲍遇之兄也,生得方面浓眉,十分稳重威武,虽是身居文职,但却武艺不俗。洛中克对其颇为欣赏,便让其总领城内文武诸事,深得重用。此刻鲍岳上前一步进言道:“太守莫急,恐是敌军示弱引诱。” 洛中克听了,也不由盯着敌军,仔细观察,然后判断道:“鲍主簿不妨看看——敌军阵型散乱,退而无序,此是张皇西逃之迹象。可急追击之,必有所斩获。” 鲍岳又劝道:“大人,我军坚壁清野,固守城池乃是上策,将其熬走便达成目的,何必冒险追杀?刀剑无眼,倘有不测,如何是好!” 洛中克不听,命鲍岳率五百骑追击,自己则亲率步卒跟随。鲍岳无奈,只好率军直追上去。追到半路,刘伤骨军一哄而散,丢下无数辎重车马,散落金银财物满地。鲍岳手下骑兵趁着火光,见了地上财物,哪里顾得许多,纷纷下马哄抢起来,顿时乱作一团。鲍岳大惊,道:“不好!野战之军何来财帛?必是中计!”可惜为时晚矣,只见刘伤骨虎目圆睁,一马当先,率骑兵飞驰杀回,其余佯装逃散的步卒也纷纷聚集回来,虽不成方阵,却势头凶猛,行动迅速,显然是早就练成的战法,饿虎扑食般冲来。鲍岳无力整合队伍,拨马便走,哪敢停留?可惜那五百骑士,尽作刀下亡魂。 那刘伤骨手执金刀,飞马赶上鲍岳,与之交战。鲍岳使一条狼牙棒,慌忙招架,战了几个回合,刘伤骨一刀劈下,散开几道金光,射得鲍岳目不能视,眼看刘伤骨又一刀斩来,鲍岳下意识念起咒语,地上暴起一道石柱,有马头般高,竟把刘伤骨的马顶开了,鲍岳捡了条命,落败而走。此时洛中克领军赶上截住刘伤骨,救了鲍岳性命。刘伤骨军士气大振,对着洛中克发起冲锋,洛中克抵挡不住,且战且退,要撤回柜城内去。守城将士见状,忙把城门打开,放下吊桥,好让太守回城。岂料刘伤骨早安排数十精锐伏兵,自护城河中浮出水面,悄悄以铁钩绳索爬上吊桥,那城上守兵慌乱中不敢放箭,任凭他们突入城门之内,双方激战片刻,守门士卒尽被杀散。洛中克大惊失色,与鲍岳率先杀回城内,试图先杀了伏兵,再关城门。可刘伤骨岂会让他如愿?早紧跟在后,飞马金刀,驰突如风,洛中克哪里来得及关门!又有敌军趁乱放起火来,柜城瞬间一片大乱,好在鲍岳方才只是短暂失明,片刻即愈,立刻保着洛中克强突而走,另寻一个城门逃出,二人狼狈不堪,回头一看,身边只有数十人马。 洛中克看到城池陷落,一下子愣住,只觉得天旋地转,地动山摇,快要支持不住,几乎坠马。鲍岳奋力托住洛中克,道:“大人,事已至此,唯有火速撤离,容后再图!” 后边追兵逼迫甚急,洛中克羞愤难当,道:“悔不听你之劝告!丢了城池,我有何脸面去见中平!”说罢便要拔剑自刎,却被鲍岳死死抱住,哭劝道:“太守安能如此!请速去招摇城求援!末将誓死拖住敌军!”洛中克这才作罢,率残兵前往招摇城。 这鲍岳端的是一员虎将,一边念咒使出“升突岩法”,干扰敌军,一边奋力挥舞手中狼牙棒,连续击杀十余骑,战得满身是血,边打边撤,眼看气空力尽,肩膀又中了一箭,心下转念一想,自语道:“洛中克不听我言,致有此败,还敢让我断后,分明不把我性命放在心上!实是让人寒心!也罢,我自投别处去也!”遂孤身一骑,走别道往天虞城方向去了。 -=-=-=-= 却说汉开边留守朴山,休整军队,同时与白云儿一起研究如何压制失梦人的速度,好早做应对,二人接触得多,彼此都放下心防,互生好感。这一日忽然接到张时来信,信中让他放白家兄弟回天虞城去。汉开边便到白云儿营帐去,在帐外喊道:“云儿可在?” 白云儿听到汉开边声音,内心竟有一丝喜悦,却故作镇定应道:“进来说吧。”开边这才掀开帘幕入内,见了白云儿,便道:“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 “我要放你二位哥哥回去,你可要随他们一同走?” “什么?”白云儿有些怀疑自己听错,“放他们走?为什么?” “这段时日,你我也算有些交情,我又何必为难你的兄长呢?不如就放了他们,免得夜长梦多。”汉开边假意道。 白云儿佯作冷笑,道:“休要诓我,此举纵虎归山,你汉将军必是另有所图。” 汉开边笑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云儿的法眼。天虞城的姜素业已举大旗反对洛中平,此时正是他用人之际,我自然要帮他一把。” “什么?公子他……居然敢做这种事!”闻此出乎意料之讯息,白云儿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那么你到底要不要回去协助他呢?” “我记得你似乎非常讨厌洛中平。”白云儿喃喃道,“难道为了这一点,不惜冒险放走我们?” “不,前线来信,让我自行处置俘虏,再奔赴前线作战。”汉开边道,“所以放走你们,对我来说只是举手之劳,毫无问题。” 白云儿道:“可是,你还要我协助防备失梦人。” 汉开边苦笑:“无妨,我身边尚有老刀、林震,皆是好手,应该能对付他。如果对付不了,那也只能说,我汉某人福薄命浅,注定要死在那人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