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道人畏罪走 公子骄态狂
曹氏宗祠里嘈杂的声音被雁督祝良的干咳声打断。 “你们应该知道,我祝良负责京畿治安,来到此间,必然是有大案、要案。曹三公子元度之死,我已进行调查,应是突发恶疾,登时暴毙,不必追查。”祝良道。 曹家众人一片哀叹。祝良顿了顿,道:“曹大公子让祝某前来,说是有更大案件,快快说来!” 曹元庭脸色苍白,咳了两声,道:“我怀疑我的祖父是被人所杀。” 此话一出,曹家众人瞬间炸开了锅。曹元庭接着道:“我怀疑凶手以剑气切断祖父大人心脉,且点了xue,阻碍了血流,因此表面没有伤口痕迹,还请仵作详加验明。” 祝良点了点头,示意仵作检查。曹元序大怒道:“住手!岂能轻慢祖父大人遗体!” 祝良道:“若不查明真相,曹大人亦不会瞑目。” 曹元序阻止不了,只好任由仵作取刀切开曹鼎心口,果然见心脉被切割断开,一团漆黑,皆是淤血。 仵作对祝良道:“回禀雁督,正如大公子所言。凶手以巧妙手法行凶,故旁人难察。” 祝良“嗯”了一声,似是一唱一和般说道:“大公子果然见多识广。天底下有如此手段之人不多,曹公子可有嫌疑目标?” 曹元庭道:“凶手就在此间。而且,他也以同样手法杀害了我的三弟曹元度!” 旁观众人一听,纷纷震怖。曹元庭扬手一指,道:“就是此人。” 在座众人皆错愕退避,惊慌躲闪。而曹元庭所指之人,正是那道长归凤池。 归凤池冷眼以对,道:“公子何故血口喷人?” 曹元庭道:“归道长本是剑术名家,深谙驾驭剑气之法,这件事西南一带之人应都知晓。道长所佩之双剑,长剑名曰‘乘醉听箫’,短剑名曰‘珠玑’,皆世之名剑,对否?” 归凤池并不否认。 曹元庭咳嗽两声,接着道:“但自从你来到曹府,我从未见你佩过剑。如此刻意掩藏,为的就是避免嫌疑。但你万不该今日清早刺杀了我三弟,因为你要行刺,必然要使用独门宝剑,而且为了方便,用的是短剑。而这把剑如此名贵,你断不敢抛弃,因此必然在你身上!” 归凤池脸色已变。 “我曹府深院高墙,戒备森严,外人难以潜入,唯有自家人与宾客可自如出入。没有比你更合适的刺客了,对吗?”曹元庭怒指归凤池,“你可敢让我们搜身?” 归凤池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内力鼓荡,宛如洪波涌起,震人心肺,令在场众人不禁毛骨悚然。他蓦地亮出袖子里的那柄两尺短剑“珠玑”,只见寒石剑柄上镶嵌七颗明珠,剑身有如寒霜冷月,果是一把稀世好剑。 “是又如何?”归凤池这便等于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就凭你们,能拿得下我么?” 祝良大怒,手一挥,两边冲出士兵,拔刀杀来。归凤池冷冷一笑,手中短剑一划,一劈,剑气破空,声如鹤鸣,士兵纷纷洒血倒地。归凤池身形展动,迅如雷霆,尽展道门武学精要,动静之间,稍露峥嵘,便惊得众人纷纷躲开,让出一条路来,归凤池双足连踏,飞出祠堂,使出轻功,显露极高能为,正是道家“扶摇步”之极致,三两下工夫,翻越墙垣,早已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 “这厮武功如此惊人!”祝良追到祠堂外,跺了跺脚,回头怒喝道:“岂有此理!来人,把曹元序给我绑起来!” 曹元序大怒,道:“抓我作甚!” “你雇凶杀人,谋害至亲,天理难容!”祝良指着曹元序的鼻子厉声怒骂。 曹元序跳起来大喊道:“你休要含血喷人!” 祝良哪里由他分说,当下让手下七八个大汉上来把曹元序按住缚定。曹元序动弹不得,嘴里不住大骂,祝良也不管他,绑了就走,道:“把他带走,我要亲自审问。” 汉开边与张时看完了这出闹剧,相顾一叹,摇了摇头。 曹元庭这时终于露出了久违的微笑。 “汉先生!” 曹元庭走过来,握住汉开边和陆英的手,激动着说道:“若非二位先生相助,安能捉到真凶?” 汉开边听了,苦笑道:“全赖公子机谋决断,与我等并无太大关系。” 曹元庭朝家族众人高声道:“汉先生与陆先生是我曹家的恩人,你们可得好好认清楚,奉为上宾,不能半点怠慢。” 汉开边和陆英当然知道曹元庭在干什么——他把兄弟阋墙的责任推到汉、陆二人身上。因为不管怎么说,他都胜出了,他赢得了当家之位,按照人们同情失败者的逻辑,他必定会遭受批评,但现在他撇得很干净。 “还请汉先生与陆先生到我府上一聚,另外,陈剑大人与张时先生也请一同过来。我知道陈大人没有参与我二弟的事情,自然会力保大人无事。” 曹元庭苍白削瘦的脸上满是胜利者的诡笑,他挥一挥衣袖,又转身朝族人们喊道:“葬礼照常进行,立刻去办,不得有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