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政%治%局很欣赏你们的谈话

    参谋长尼基舍夫来见小路，先抱歉道：“这一次朱可夫请你们来，很想快快见你们，可是他昨天晚上身体不好，今天好了一些，想和您见面。【】请原谅，不过，他一直在医院里指挥一切。”

    到现在为止，小路知道了日本人的刺杀朱可夫的结果：朱可夫受伤。给日本人的情报的结果，完全符合小路的判断。小路很是得意了一下，这说明，自己对日本人的认识是深刻的。

    到了战地医院，他们终于见到了朱可夫。

    这是一个军营，远离任何蒙古村落，但距离前线军队驻扎地很近，只有十几公里远近。医院是一个个大帐篷组成的。进了帐篷，之间正中一个床上躺着一个人，帐篷里有五六个参谋，似乎在记录什么指示，每个人一个本子，几只铅笔。

    床上的人就是朱可夫。

    历史上，很多人都在猜测朱可夫在奔赴前线的心理活动，他们认为，朱可夫压力很大，如果不能胜利，那么他将被清洗。去前线指挥，对于他个人来说，事关生死。

    实质上，这不过是猜测。斯大林搞肃反，不会因为作战胜利与否，而是是否有反革命的言行，也就是说，是否反对斯大林的言行是肃反的红线。朱可夫是不存在反对斯大林问题的，他支持斯大林，不可能跨越这条红线。

    朱可夫半躺在病床上，肩头缠着纱布，脖子也缠着纱布，见了小路，就要起来。小路急忙把他按住，道：“将军，就这样，不要动。你的健康要紧。”

    朱可夫道：“你的来信，我看了后很感兴趣，也有很多问题。我们谈一谈。你不介意有人做记录吧？我们需要把谈话记录送给莫斯科，甚至政%治%局。”

    小路道：“这样很好。记录整理完毕，由我们二人审阅后出。另外，我们也送给延安。”

    送给延安的想法，是小路临时起意。一定要平等。

    以弱事强，有两种做法，耍赖，就跟当初越南想中国耍赖一样，要东西，要援助，提要求。第二种做法，就是用强大的自信和强大的能力，和对方相互帮助。小路没有其他的优势，只有强大的思想，很多战略情报。以前对付苏联远东用的是这一招，现在对付朱可夫，用的也是这一招。

    朱可夫道：“好极了。那么我们言归正传。你认为这次胜利会决定未来世界格局的走向，为什么？”

    小路道：“目前，苏联面临着东西线作战的不利局面。德国也是如此。日本本来没有这个尴尬的局面，但是他给自己设计了这样的尴尬局面，一面是中国，一面是苏联。将来，如果美国参战，会有欧洲和太平洋两个战场。当然，中国是个例外，没有两面战场。但是，中国的战场有两个，一个南线正面战场，一个北线敌后游击战。可见，中国处于战略有利局面。”

    朱可夫道：“对，你在信里说，地球是圆的。战局有无限演化的可能。”

    小路道：“美国还没有参战，其他欧洲没有分析的意义，太弱了。这五个国家如果在一个时间只打一场战争，那么有很多种可能。如果有的国家同时打两个战争，有的国家打一个，又有好几种可能。排列组合，加上偶然因素，结局很难预料。”

    看朱可夫疑问的神色，对小路道：“世界格局当然不是掷色子，不是数学。大家要考虑得失，考虑很多条件。而这个时候，日本这个怪胎出来了。他们6军要北进打苏联，海军要南下打美国的殖民地。而日本基层军官又桀骜不驯，现在6军要试验他们的策略。如果苏联把日本打痛了，打得很痛，那么他们可能放弃北上，南下派可能占上风，苏联就会面临一面战争的有利局面。世界格局是一种情况。这是日本人的性格。”

    朱可夫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他的思考顺着小路的思路走了。小路也在努力组织自己的话，用自己能搜集到的情报，加上自己的分析和判断。

    小路继续道：“反过来，那就不一样了。日本和德国两面夹击苏联，苏联败了，欧洲就完蛋了，德国一家独大。中国也完蛋了，亚洲日本一家独大。十年后，这个世界就会出现三个大国，德国，日本，美国。最后，日本，德国会夹击美国，美国灭亡，这是他们两个国家的想法。”

    朱可夫：“那么第一种情况会是什么结果？”

    小路道：“日本南下，损害美国利益，势必把美国拉下水，这样美国不会不管欧洲，美国会陷进两面作战的局面，日本很不利，南有美国，北有苏联，西有中国。苏联战胜德国后，可以回头对付日本，也可以支持中国对付日本。这是最好的结局，几个国家的力量会达到平衡。”

    朱可夫：“你在为你的国家争取利益。”

    小路道：“是的。和你一样，我是个爱国者。对苏联有利的，正好对中国也有利，我们有共同的敌人。于是，我们走到了一起。而且我相信，将来几十年，我们的利益还是一致的。”

    朱可夫：“世界是很复杂的。别的国家也在争取他们的利益。”

    小路道：“但是有你这样有才华的人，有你们这样有才华的人，有斯大林这样有战略眼光的领导人，有我们毛这样有远见的领导人，我们一起推动世界的走向。就从诺门罕开始。”

    朱可夫：“你应该见斯大林，把你的观点讲给他。”

    小路：“将军，胜利以后再说吧。只要我的话他知道就好了。”

    朱可夫：“我改变主意了。说实话，原来，我不准备给你的部队很多装备，现在，我将向军事委员会打报告，你们要什么，就给什么。”

    小路：“将军，您做了一个极其睿智的决定。我要求这些物资是有偿的，我们用参战偿还。我们很穷，请谅解。”

    朱可夫笑了，他想白拿这些物资，不想付钱，又不愿意欠人情。朱可夫：“我相信，有你这样有如此远见的司令官，这只部队只要有了装备，就可以起很大的作用。”

    小路道：“好，我们开始研究诺门罕这一战的一些细节。”

    朱可夫：“我这是第一次让别人主导作战谈话的节奏。”说着，哈哈大笑，扯的伤口痛了起来。

    小路道：“那是因为你受伤了。关于诺门坎，我觉得步兵的角色是次要的，而飞机，坦克，大炮，还有后方交通会比6军重要。”

    朱可夫：“我想听一听你的分析。”

    小路道：“医生不高兴了，等你休息一下后，我们再继续谈。”

    晚上，中苏双方参谋们已经把谈话记录整理完毕，中方参谋，就是薛芮和王丽两个人，苏方则有十几个。程序是这样：中文稿件由小路整理，整理完毕，修改俄文稿件，最后，朱可夫审阅，朱可夫审阅完毕，二人签字，传送给莫斯科和延安。传送给延安的稿件只是摘要稿，因为只有一个参谋电报。

    小路一行人在蒙古停留了一个星期。这几天里，朱可夫每一天都要和小路谈一次。这一周的工作量巨大，如果不是朱可夫身体不好，谈话时间还会更长。

    他们谈的，很少一部分是日本文化，日本人做决定的习惯，日本人的战略观，日本人在东北的军力部署动向，等等。大多数是世界局势，是各个强国大国的战略取向。最后是对世界局势的推演。最后几日的推演，把周围坐记录的中苏双方的参谋等都卷了进来。

    谈话传送给莫斯科的总参谋部，当日，总参谋部就意识到了谈话的重要性，马上紧急传递给政%治%局。政%治%局请斯大林审阅。

    斯大林被小路的见解震惊，了解了小路和朱可夫见面的详细情况，即可作出决定，要求每日的谈话记录马上就传递到自己的案头。每次文件到达，不论自己是在吃饭，还是在开会，都要马上送到自己的手里。

    于是，政%治%局，也就是斯大林，也卷进了世界局势的推演。

    小路提供的情报，他的远见和精彩的分析，无一不吸引了苏联军事委员会的诸位军官。

    军事委员会一致同意朱可夫的意见，给东北民主联军提供两万五千人的装备，另外，还根据东北民主联军的要求，无偿提供了几个小工厂的设备，并且提供了大量的工业原料。伊春要买广播电台设备，等等要求，也都同意了。

    当然，小路承诺，中国部队获得的工业设备等资，不是无偿的，将来用轻工业产品逐渐归还。其价格按照1938年的苏联价格计算。归还期限为二十年，不计利息。

    小路在这几日和朱可夫的谈话是真心实意的，虽然他刚刚算计过朱可夫。两者其实并不矛盾，都是为了东北的利益。不让日本人高出更大的动静，苏联人就不会重视中国人，那样，东北抗联的利益就不会最大化。

    小路心里最深处的想法，是希望他们恶斗，相互削弱对方的力量，给中国机会。这些想法，他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的想法。

    这就是三国演义。

    苏联方面说干就干，动作十分迅。

    18日，国防人民委员命令：解除费克连科第57特别军军长职务，任命朱可夫为该军军长。后世有很多人评价，说费克连科怕死，理由就是他的指挥部距离前线太远。

    从前线换将，可以很清楚地看出斯大林的行为风格。从这个意义讲，如果朱可夫打赢了，这是朱可夫替斯大林打赢的。朱可夫不过是斯大林的一只手而已。

    斯大林记住了这个中国将军的名字。

    斯大林没有正式给这个中国将军来电报，但是，后来有人传来了消息说，斯大林说了，政%治%局很欣赏你们的谈话。

    在二战前后，斯大林的权利和威望都达到了顶峰，他的话，就是政%治%局的话。他表面上不一言堂，但是，他经常在会议上直接表结论性的意见：政%治%局认为怎样怎样，政%治%局认为如何如何。

    政%治%局很欣赏你们的谈话，就是说，斯大林很欣赏你们的谈话。

    第一日，小路提议，双方草签一个协议，叫中苏远东合作协议，苏联提供军事装备，生产设备，提供专家，出售生产原料。则在战役上全力配合苏联军队作战，作为部分军事装备的代价。东北提供农业和轻工业产品，来归还苏方的贷款，包括设备，专家，生产原料。

    协议到第七日签署生效。

    |

    1939年6月18日，伊春。

    小路回到了伊春。他很高兴，在和苏联联系方面，终于以一个军事实体的地位，和苏联开始合作。这个合作虽然苏联还在试探，没有很相信东北联军能挥什么大作用，但是，这毕竟是一个平等的合作。

    要想赢得和苏联平等的合作地位，要看东北联军在未来战役里的表现。如果在关键的时刻，起到了巨大的作用，苏联人在会真正收起大国沙文主义，老实合作。

    苏方的动作很快，原来准备运到外蒙古的几列车步兵装备，直接运送到了远东，到了佛山对面的一个小车站里。

    经过参谋部和苏联远东方面的沟通，新来的装备有限装备朱赤司令的兴安纵队，林猛司令的内蒙纵队，以及王三泰的特战大队。

    几天后，大量的服装，武器等物资从佛山运进了伊春，还不到伊春，就被前来领取设备的朱赤部队接收了。

    因为朱赤已经把秘密通道开辟成了公路，其余的设备也从朱赤部队的防区，经过北安镇附近，运到齐齐哈尔方向去。林猛按照计划，开始把所有的部队向齐齐哈尔以北集结，准备接收装备。

    这两支部队腾出了大量的陈旧的兵器，这些兵器留给里当地的民兵，这一下子，这两个纵队所在地的民众武装起来了。

    本来，参谋部要很多不同种类的火器，但苏联大炮要集中到前线，一下子拿不出来，给东北民主联军的武器，最多的是步枪，机枪，迫击炮等旧武器。

    参谋部还要了步枪和子弹的生产线，这些设备还没有准备好，不过快了。

    苏联还运来了大量的通讯设备，很快，伊春的所有军事单位都装上了电话，抗联等几只部队的通讯设备也大大提高。

    朱赤部队接到了新装备，立刻开始训练。很快，新的训练大纲就**了。

    伊春对此保持了低调，严格保密。所有接受苏联装备的军队，不得和地方去的任何联系。即便如此，军方上下，群情振奋。

    不过，小路的眼光直接盯在了嫩江西岸。那里有两个进军方向，一个是在白城到阿尔山铁路线，一个是齐齐哈尔到满洲里铁路线。

    白城以西，正在抓紧布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