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论菊

    “教授，您这一天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状况吧？”蔚有意要挑起些话题。

    “你是说那个杀手吗？他不会来找我的——你们盯我盯得那么紧，他怎么敢来？所以我这一天过得正常得很，昨天送走了我的儿子，我最后一个心思也算是了啦……”说到这里，费德提克转过头来看着蔚，嘴角微微地挑了挑，“你倒是应该关心关心你的同事们，昨晚一夜都没休息好吧？”

    蔚看着凯特琳会意地一笑，凯特琳则无奈地瘪了瘪嘴，昨晚她带着威廉在附近村口守了一整夜，防的就是Nemesis会突然造访费德提克，而自己的这些动作显然都无法瞒过费德提克的眼睛。

    这一夜的虽然辛苦，但与凯特琳此行的期待比起来，这点辛苦实在是微不足道。

    凯特琳最初把寻访的视线关注在费德提克身上，是因为Nemesis很可能为了身世之谜而找到费德提克，所以费德提克便成了追查Nemesis踪迹的一条潜在线索，而现在这条线索似乎又有了某些更加重要的意义。

    从目前掌握到的情况来看，有一个关键之处已确凿无疑：在十二年前的一三零劫持人质案中，格雷福斯在局势已得到控制的情况下射杀了德莱文的生父德莱淼，而三年之后，德莱文被格雷福斯选定为黑化行动的继承者，这其中的变化使人不得不对格雷福斯当年射杀德莱淼的动机产生深入的联想。

    而对此事的真相最为敏感的无疑就是德莱文本人，他被格雷福斯精心培养成执行血腥正义的杀手，可他却未必真正理解自己为什么要成为Nemesis。

    十多年来，他的思想一直被格雷福斯cao控着，能有多少行为是出于他自身的价值思考？而现在格雷福斯已死，德莱文的自我思维开始释放出来，他必须去探询自己存在的意义。

    对德莱文来说，他生命的转折点就是十二年前生父的死亡，如果那次事件被证实是格雷福斯刻意所为，那德莱文身为Nemesis的精神基础会瞬间崩塌，他会知道自己只不过是一个棋子——被格雷福斯利用以实现后者残酷计划的棋子。

    德莱文将在痛苦的反思中迎来再生，而与之相伴的则是Nemesis的彻底死亡。

    这或许是凯特琳最愿意接受的结局：她必须终结Nemesis，但却并不需要终结那个命运多舛的孩子。

    是靖瑶的突然出现让凯特琳看到了书写这种结局的希望，通过那个女孩，她看到了德莱文愧疚和彷徨的情绪；他看到了德莱文正彷徨站在人生的另一个路口，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前行；他知道德莱文的精神世界正在寻找下一个导师。

    凯特琳当然要在这个时刻站出来，她要将那个从未把握过自己命运的杀手引往光明的方向。

    现在她已经找到了对方的心灵之门，但她还缺少开启这扇门的最后一把钥匙。

    那钥匙的秘密就掌握在眼前这个正在浇花的老者手中。

    凯特琳有着急迫的欲望去了解那个秘密，不过当她真的坐到这个院子里，面对着那个老者的时候，她的心却又突然沉静下来，就像是进入了洞房的新娘子，等着新浪官来揭开头上的红纱，却又担心那时自己正娇羞的紧闭着眼睛。

    红纱揭开之后究竟会是一张什么样的容颜？凯特琳需要一点时间来调整一下，做好准备迎来那个会决定结局走向的答案。

    她端起面前的茶水，轻轻的啜了一口，一股清冽的香气在唇齿间蔓延开，像这菊花小院一样，给人带来爽快无比的感觉。

    费德提克看起来更不着急，他仍在耐心地打理着园子里的菊花，浇完水之后，他又开始拨弄那些花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