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国别影节
陈永仁在开幕式打了个酱油，觉得无趣至极，就跟陈勋琦告了个假，说自己水土不服，要安心养病，一切的应酬什么的都别找他，等到颁奖典礼的时候他自然会好，后者听了无言以对。 于是，陈勋琦在接下来的十天时间再也没见到陈永仁和张蔓钰，两人很干脆的搬出酒店成为戛纳的一个普通游客，租借了一套度假公寓，过起了二人世界，每天都是出去游玩，看电影，尝美食，逛沙滩，游遍了戛纳的风景名胜，过得好不潇洒…… 陈永仁在戛纳活得潇洒，他却不知道自己与张蔓钰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现在的报纸虽然八卦，却还是比较理性，一般的记者所聚焦得都是以陈永仁导演的电影入围戛纳为主题，他们以为陈永仁也是个电影艺术家，对戛纳电影节应该有很大的热情，所以并没有特别关注陈永仁的行踪；但是有一个例外，就是《东方日报》的董承鹏，陈永仁与张蔓钰的浪漫之旅被其完美地记录了下来。 陈勋琦又一天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酒店，他最近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生气，高兴的是《两杆大烟枪》作为入围电影节主竞赛单元的电影在放映之后已经有多个国家和地区的片商来洽谈地区发行事宜，甚至报出的价格已经超过“一百万港币”的电影投资，也就是说电影还未在香港上映，本钱已经赚回来了，生气则是因为陈永仁，后者在电影节开幕式后就像人间蒸发一样，时任电影节艺术总监的吉尔·雅各布先生已经问过好几次了，而且没了陈永仁的意见，他也只能与各地片商不断周旋，已经引起好几个片商的不满了；一连串事情让他大感吃不消。 最重要的是，明晚就是电影节的颁奖典礼和闭幕式了，这个臭小子竟然还没影子，不是被人给做了，然后扔到海里喂鱼了吧？呸……百无禁忌……百无禁忌…… 想到这里，他正要打开房门，却听见背后房间里传出一阵熟悉的大叫声，他眼睛一亮，直接推开身后房门，嘴里不停教训道：“好你个臭小子，怎么没……额……回来就好，你们继续，我先回房了！”说完慢慢关上房门闭上眼睛长舒口气。 房间里，陈永仁压在张蔓钰身上，两人呆滞半晌，后者蓦地大叫一声，将陈永仁踹到一边，骂道：“都是你，人家脸都被丢光了，我以后怎么见人？”。 陈永仁尾椎一凉，倒吸口冷气叫道：“谋杀亲夫啊！”见张蔓钰又要拿东西砸人，急忙改口道：“没事，咱俩清清白白的，就是亲个嘴而已，琦哥是过来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今天晚上别理我……”张曼玉说完关上房门进了卧室。 陈永仁扶着后腰站起身，来到陈勋琦的房间坐下，后者讥笑道：“您老人家回来了？”。 陈永仁叹道：“这边东西太贵了，才玩了几天，我私房钱就用光了，不回来不行啊！”。 陈勋琦一巴掌拍到陈永仁头上，骂道：“钱花完了？你怎么没把自己给卖了？你在外面倒是快活了，知不知道我这些天有多累？”。 陈永仁了解详情后道：“其实何必呢？直接告诉他们颁奖礼后谈不就行了？到时候主动权就在我们手里了！”。 陈勋琦无语道：“你还真自信！其实现在的价格已经很好了，如果电影拿到奖项的话，主动权当然在我们手里，可如果拿不到呢？他们会趁机压价的！”。 陈永仁无所谓道：“压就压呗，咱哥俩将来都是分分钟几百万的人，在乎眼前这点小钱？”。 “貌似刚才有个人抱怨这里东西贵，口袋已经干枯了……”。 “我看你也累了，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滚吧……”。 翌日上午，陈永仁参观颁奖典礼的会场，也见到了时任电影节艺术总监的吉尔·雅各布，后者与一群人谈笑正欢；陈永仁除了吉尔·雅各布本人其他一个也不认识，倒是陈勋琦这段时间貌似很混得开，为两方互作介绍，这个什么尔，那个什么斯，陈永仁一个也没记住，几个鬼佬对陈永仁都很感兴趣，通过陈勋琦翻译问这问那，都是关于《两杆大烟枪》的问题，陈永仁知道的就回答，如果是不知道的…… 陈永仁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不动声色对陈勋琦道：“哥，你给这个洋鬼子说，你自己语言水平有限，不知道怎么翻译我的话！”。 陈勋琦无语道：“我直接给他们说你学电影没多久，理论知识浅，理解不了不就行了？”。 “不行，那样太掉我世界级导演的身价了，你想想，你的英文水平这么好，却解释不了我的话，他们肯定会觉得我比他们高深莫测不知多少倍，那样的话才显得咱们香港电影甚至是华语电影界都是卧虎藏龙，别让他们看扁了，我们中国人不是东亚病夫……”。 “……”陈勋琦沉默半晌，看着陈永仁道：“你觉得这些电影艺术大师的智商都是负数么？”。 陈永仁闻言先是沉思之状，蓦地神情大变，脸色苍白，冷汗直流，身体半靠着陈勋琦对吉尔·雅各布等人道：“扫瑞，爱慕闹特飞鹰外哦！（对不起，我很不舒服！）”。 吉尔·雅各布急问道：“陈先生，你弟弟怎么了？”。 陈勋琦无奈道：“他患有先天性癫痫与神经错乱综合症，休息一会就好了！”。 吉尔·雅各布遗憾道：“真是天妒英才，令弟真是身残志坚，有这么严重的病情还能拍出那么好的电影，实在……我认识一些知名医生的，可以为陈先生介绍……”。 陈勋琦实在没脸待在这，扶着陈永仁边向外走边开口道：“谢谢，不过我弟弟经常吃错药，所以很不喜欢医生，雅各布先生，咱们晚上颁奖典礼见……”。 …… 第37届戛纳电影节颁奖典礼，时隔半天，陈永仁又见到了吉尔·雅各布，后者一脸关切的看着他鸟语一番，陈勋琦正要解释，陈永仁抬手打断道：“我虽然听不懂，但以我的智商，当然知道他什么意思！”说着一脸感激对吉尔·雅各布道：“三克油，迷死雅各布，爱慕飞鹰外哦！”。 果然陈永仁见吉尔·雅各布很是欣慰地点头，陈永仁一脸自得，陈勋琦翻翻白眼，张蔓钰窃笑不已…… 接下来典礼开始，陈永仁听着主持人叽里呱啦一阵，听到陈勋琦说了一声“开始”也是神情一紧，《两杆大烟枪》一共入围了最佳编剧、最佳导演、最佳影片三项重要奖项，能不能有所斩获，陈永仁心里也是七上八下，未来盖·里奇凭此片获得了第11届东京国际电影节最佳导演奖和第52界最佳英国电影观众奖，也有东京国际电影节最佳影片的提名，虽然都是a类电影节，但毕竟有所差距，不过同样级别的《低俗》能获得金棕榈奖，这个应该也不至于一无所获吧！ 陈勋琦一直为陈永仁作者现场直播；“最佳剧本奖给了欧洲电影《塞瑟岛之旅》！”陈勋琦遗憾道。 陈永仁心里一紧，强笑道：“没事！我们拿的是大奖，在戛纳很少有一部电影斩获多奖的，没了最佳编剧，后年的机会反而很大！”。 陈勋琦张张嘴没说什么，他心里觉得越小的奖才越有希望，大奖反而机会渺茫，反而看到陈永仁有些魔怔的样子担忧不已，又过半晌，他接着为陈永仁报道：“最佳导演奖被法国电影《乡村星期天》的导演贝特朗·塔韦尼埃得到了！”。 “阿仁，你这样我很担心！”张蔓钰抓住陈永仁指节发白的手关切道，后者缓过神来，擦了擦冷汗，宽慰前者道：“我没事……”。 “阿仁，我们的电影获奖了！”陈勋琦突然兴奋大叫道。 陈永仁一愣，转而惊喜道：“真得？最佳导演奖之后，那就是金棕榈奖了？太棒了……”。 陈勋琦脸色一变，抓住陈永仁肩膀道：“阿仁……阿仁，你冷静点听我说，不是金棕榈奖！”。 “怎么会？最佳导演奖之后应该就是金棕榈奖的啊！再者我们也没有入围其他奖项……”陈永仁闻言一呆道。 陈勋琦笑着安慰道：“虽然不是金棕榈奖，但也差不多了，是评审团大奖，戛纳电影节仅次于金棕榈奖的存在……”。 “怎么可能？老盖的神作会得不到金棕榈？”陈永仁喃喃道。 这时台上主持人又说了一连串话，周围其他人本来都在鼓掌，这时也是一脸奇怪地看着两个东方人的奇异举动，陈勋琦没听清陈永仁的自语声，他对张蔓钰使个眼色，又对陈永仁道：“阿仁，你冷静一下，我先去领奖！”说着在众人的二次掌声中走上领奖台…… 陈永仁突然想到了30年后的电影《刺客聂隐娘》，导演侯晓宪在拿到最佳导演奖后说的一句话——“来戛纳七次，得过一个奖，已经忘了是什么奖。”。他叹了口气：“不是电影的问题，是国别问题，历届获大奖的都是法国人优先，其次欧洲人，再其次西方人，最后才是东方人，华语电影在西方真是举步维艰……”。 张蔓钰担忧道：“阿仁你在说什么？”。 陈永仁没有回话，径直走向正在进行获奖感言的陈勋琦，后者一直注意着陈永仁，见到他的举动顿时心悬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