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传声筒
第一百一十二章传声筒 周三,江海和小胖子宋琦又骑车来到了蔡谷医馆。 江海因为受伤,没法与人对练,就和齐峰说明了情况,先去医学讨论会的地方坐着。 今天禹若烟不在,讨论会是由左尔竹主持的。她学着禹若烟的方法,先让每位医生自由发言,然后再根据这些发言,讨论出一个基本统一的结果出来。 江海之前总是先去练武的,所以对这一步参与的不多。不过今天他既然来了,也会适当发言,但是他说的很多内容,都不是自己想出来的,而是和苏静怡讨论之后的结果。 江海说的不多,但是他说的那些,基本上都成了最后讨论时,大家都赞同的结果。一次两次这样,大家也没有注意。但是每次都是这样,有心人就看出来了,这个江海说的话,比他们这些当了很多年的老中医还有道理。 左尔竹也注意到了这个情况,于是在中场休息的时候,她便问道:“江海,你今天好像比以前厉害好多,是不是提前做了功课了?” 江海转头一笑,那是潇洒的笑容,他说道:“我当然是提前做了功课,苏静怡你认识吧?” 左尔竹点点头,说道:“我听过她的名字,老师说她比你还聪明!真的假的?” 江海点点头,忽而得意地笑着说道:“是啊,她比我聪明多了,我刚刚说的那些,有百分之八十,都是苏丫头告诉我的。”他在说苏静怡比自己聪明的时候,没有一丁点儿的沮丧,反而十分高兴。 左尔竹眯着眼,难以置信地问道:“是吗?她也会中医?”因为在她看来,江海这位小师弟的记忆力简直就是逆天,她不知道有什么人还能比江海更聪明。 江海继续点头,说道:“是啊,而且她有些理解,好像都快赶上咱们禹师姐了。对了,左师姐,你不也会和禹师姐提前讨论吗,你说的那些观点,你平时可说不出来。” 左尔竹讳莫如深,如同尼姑坐定,微笑着说道:“看破不要说破。对了,以后你跟苏静怡讨论完了之后,你把你们讨论的结果整理一下,也传给我。我要主持这个讨论会,当然要准备地充分一点。” 左尔竹只说要准备的充分些,用这话来掩饰她那点小小的私心。 江海对此当然没有什么意见,他点头答应:“好的。”愣了一下,江海又说道:“要不下回我们讨论的时候,你也一起去听不就好了。” 左尔竹像看傻子一样看了江海一眼,问道:“小师弟,苏静怡那小姑娘跟你聊天的时候,是只聊医学呢,还是什么都聊呢?” 江海略作回想,回答道:“大多数时候聊医学,不过也有时候天南海北,什么都聊,苏丫头最喜欢聊北方的风景,还让我画画给她,可能是因为她在南方看不到吧!怎么了?你为什么这个表情,这个表情是什么意思?” 在江海看来,这只是单纯的研究学问,顺便聊聊天,他虽然对苏静怡颇有好感,但是并没有往深处多想。 左尔竹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像傻子一样,既然你们什么都聊,那你还叫我去当电灯泡?你不怕你家丫头骂你?”在左尔竹的口中,苏静怡已经成了江海家的丫头。 啊?江海摸了摸鼻子,他有点想不通左尔竹说的话,倒不是别的。 “左师姐的意思难道是说丫头在和我谈恋爱,那肯定是她理解错了。我和苏丫头天南海北各一方,自然要聊些天南海北,苏丫头喜欢北方的风景,自然想要听我说说。这是普通朋友都在做的事,哪里是在谈恋爱呢?” 江海虽然这么想,可是他还是很希望左尔竹说得是事实。苏静怡聪慧善良,热爱自然与艺术,是不可多得的知己良友,若是能和她恋爱,那是江海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可是,这种可能性太小了,苏丫头风姿绰约,宛若仙子,即使有了异能,我似乎也只有仰慕的份。以后若真能追上她的话,恐怕我做梦都会笑醒的!” 这分明是一种矛盾,这矛盾在江海心中乱碰,让他欢喜让他忧,他说道:“左师姐,你可能误会了,我和苏丫头只是好朋友。” 左尔竹继续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江海,说道:“要是我弄错了的话,那你们两个就都是傻子!”左尔竹的这句话晦涩难懂,不过她却认为,以江海的智商,能够理解她说的话。 江海心中略作盘算,仔细想道:“都是傻子?左师姐说这话什么意思,她说她弄错了的话,她会弄错什么,弄错我和苏丫头的关系!那就是说,如果我和苏丫头不是在谈恋爱,那我们两个就都是傻子?” 江海想透了这句话,摸了摸鼻头,然后摇摇头,继续想道:“左师姐真会拐弯抹角地骂人,算了,好男不和女斗,我不跟他计较。” 在医学讨论会上听了一个多小时,等麦辰组织的武术讨论会开始的时候,江海便和左尔竹说了一声,到武术讨论会那边参加讨论。 左尔竹自然不会阻止,只是说道:“那你别忘了,回头整理之后发给我。” 参加医学讨论会的都是文化人,缺了江海不算什么,他们也能讨论出个所以然来。而那些武术讨论会上,基本都是粗通文化的粗汉,就指着江海撑场子呢。 当然,有敖温书这位省武术队的教练和麦辰这位清华高材生在场,出不了什么问题,可是有江海这位大脑壳在,总是要好上很多的。尤其需要引用什么资料的时候,江海张口即来,给他们极大的方便。 知道江海受伤,敖温书给他取来了他们随身携带的跌打酒,是他们武术队专用的,很有效果。敖温书给江海取了一瓶,说道:“江海,你跟人打架了吧?如果没有必要,以后尽量不要动手,现在是法治社会。不过,习武之人,身上有些跌打损伤,那是家常便饭,好好养几天就好了。” 齐峰跟江海也很熟悉了,他一直教江海对战技巧,而江海也在教他各种理论。而江海整理的资料,在省武术队都被当成了教科书,分发给他们研读。所以,他对江海是有些敬佩的。 齐峰见江海受伤,说道:“江海,咱们都不是外人,若真有事处理不了的,别跟兄弟们客气,招呼一声。我们不会去欺负人,但是也不能看着兄弟们被人欺负了。” 齐峰说的话并不文雅,但是却让江海的心里热乎乎的。 江海今天虽然因为受伤,没有练起来,但是讨论的时候却出尽了风头。他接连说了几句,都让敖温书连连点头,而他说的那些,正是周虹影告诉他的。 周虹影说的话比较少,他也在里面加入了自己的理解,但是根本的中心要点还是周虹影说的那些。 江海又说完一句解释,敖温书突然鼓掌赞叹道:“小师弟,说得好,这些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小胖子宋琦听到敖温书夸奖江海,偷偷竖起大拇指,他来这边好多回,知道这位敖温书的脾性。敖温书可不常夸奖人,但是,他说的话却有很大的分量,他若说一个人好,那必定有好的道理。 江海不是那种把别人功劳算在自己头上的人,他立即摇头,说道:“不是,敖师哥,这都是影姐跟我讲的。” 影姐?还是个女人?众人闷头苦思,似乎在想有哪个女人这么厉害。 小胖子宋琦立即跟大家解释道:“影姐是周虹影,她可是地阶中级武者,功夫可厉害了。而且她也是我跟我师父的介绍人。” 敖温书点点头,眼睛里带着些羡慕,说道:“我知道她,是军队出来的,果然厉害,怪不得师父的刀都给了她。”他羡慕的不是别的,正是蔡新河老人给她的那么“蔡刀”。 敖温书继续说道:“小师弟,你继续说,你把她跟你讲的话,一字不差的说出来,我倒要听听看,她有何高见!” 众人都听得出来,敖温书的声音里带着些不服气的味道,好像要和这位周虹影比个高低似的,火药味十足。 江海也听出来了,他有些不知所措,不过既然敖师哥要求了,江海自然要按他的要求做。接下来,江海每说一句话,都会现在前面加上一句“影姐说”,然后再说出自己对这些话的理解。 每次江海说完,敖温书都会思索片刻,然后一条一条地提出反驳意见,有时还会指出江海理解偏差的地方。要是之前,他可不会这样反驳别人。 敖温书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江海知道他的意思,这是让他当一个传话筒,敖温书要和周虹影来一场隔空对战。 这时候,江海可不敢提出不同意见,即使他觉得有些不对,也会原原本本的记下来,回头转告周虹影。既然要做传声筒,他就做一个合格的传声筒,不掺杂个人意见的传声筒。 众人也不会阻止这样的论战,他们不仅不阻止,还喜闻乐见。因为听到这两人的论战,对他们来说,那是莫大的机遇。 敖温书和周虹影都是地阶中级的高手,平时想要听到他们的教导很不容易,能够见到这样的论战更是难得。麦辰也将这些话都整理出来,仔细思索其中的道理,进境飞快。当然,进境最快的还是充当传声筒的江海。 江海回去之后,先对敖温书的话仔细思索一番,然后把这件事一五一十的说给了苏静怡听,苏静怡找来了周虹影,问道:“影姐,有人要隔空挑战你,你应不应战?” 周虹影虽是女子,却比多数男子更有韧劲,她乐于接受任何挑战,对江海说道:“敖温书,我听说他是蔡师傅前五个徒弟里最不争气的一个,他不怕输的难看,那就放马过来。你说吧,他跟你说了什么?” 蔡新河老人的前五个徒弟分别是傅和、禹若烟、敖温书、蔡从安和夏彤。 傅和是最聪慧的一个,主要学医,但是对武术也颇有研究,是最像蔡新河老人的一个。因为医术高超,常年在为人治病,几乎成了御医。 禹若烟红颜白发,医术不弱于傅和多少。但是她因为家族遗传病的关系,专注于用中医理论研究遗传类疾病,所以没有那么大的名声。 而蔡从安和夏彤是一对夫妻,也是蔡新河老人的儿子儿媳,他们两夫妻精彩艳艳,在武林有很大名声。现在他们都在军队服役,平时很少有机会回家。 蔡从安是大校军衔,负责军事训练任务,具体在哪支部队却是机密,只知道用不了几年,他或许会升将官。而夏彤是上校军衔,负责军事游戏开发,一身功夫比周虹影还强不少,实在不可小觑。 相比较下来,敖温书这位省武术队教练,显然是“最不争气”的。 江海听到周虹影数落敖温书,却不敢反驳,只当没听见。他将敖温书的话重复出来,有时候连语气都模仿的很像。周虹影听了之后,略思片刻,然后便说出反驳的语句。 对周虹影的反驳,江海只想说两个字,“精彩”。许多江海想不明白和说不出来的东西,周虹影三言两语便说个通透,而她说得恰好又反驳了敖温书的观点。 中说:“知其要者,一言而终,不知其要,流散无穷”。说得便是知道要害要点,一句话就能说清楚。不知道要点,越说越多也没用。周虹影是知道要害的,所以说得举重若轻,江海不知道要害,自然百思不得其解。 中说:“不愤不启,不悱不发”,说的是学生如果不经过思考并有所体会,想说却说不出来时,就不去开导他;如果不是经过冥思苦想而又想不通时,就不去启发他。 江海虽然未想到要点,但是也经过苦思冥想,再经启发,收获更大。如此再三,江海受益颇深。 两人的对战,一周两次。开始时,他们都只会略思片刻,便做出反驳,到了后来,说得深刻详细了,思索的时间就长了很多。 蔡新河老人每周会讲新的内容,但是前面有些争论不休的,到了下次他们还要继续争论,非要辩出个胜负不可。 他们两个谁都不说当面辩驳,即使在科技发达的现在,开个视频通讯就可以讨论,偏偏要江海做传声筒。 而江海听得正得劲,自然也不会说当面辩驳那样的蠢话。后来江海想明白了,因为周虹影是个女子,所以敖温书才不当面论战,怕影响了心境,糊里糊涂的输了。而且,有江海作为缓冲,也不会显得咄咄逼人。 再后来,两人的争论进入了白热化,而且有些问题他们都理解了对方的观点,但是依旧各持己见。对于部分问题,敖温书苦思无解之下,便求教到了蔡新河老人头上。 蔡新河老人对这场论战放任自流,对敖温书提出的疑难问题做出了解答。那基本上是练功体系不同造成观点上的不同,内家功夫和外家功夫不同,内家功夫本身也有差异。蔡新河老人将这些差异一一点出,并将每一种观点的好与坏的地方也一一点出。 求教的时候,江海自然也跟着听了,敖温书出去之后,便说道:“小师弟,你回去跟周虹影把这些也都说清楚了。你说的时候,记得点明了,这是师父说的话,我可不会占她的便宜!” 周虹影听到这些话,也是若有所悟,而她也借这个机会问出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她口头上说问江海,但是这个问题自然不是问江海的,也不是问敖温书的,她相信以敖温书的水平,也没办法解答她的问题。所以这是要借着江海的口问蔡新河老人。 这样似乎有些不礼貌,但是蔡新河老人一点都不在意,而是尽可能的把道理讲得更明白一点。似乎,他把周虹影也当成了自己的弟子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