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破阵
正所谓大巧若拙，一力破十会。 林惊羽和斩龙剑人剑合一，化作一条赤青色的火龙冲向挡在最前面的天音寺弟子。 林惊羽这一剑蕴含玄火之力，威势无穷，当初就连焚香谷谷主云逸岚都未能全然接下，更别说区区一个天音寺弟子了。 林惊羽的名声实在是太大了，面对着毁天灭地的一剑，天音寺的弟子面露惧色，身体微微一颤，竟是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 斩龙剑的剑势如怒海狂涛般扑向了那名天音寺弟子，那天音寺弟子顿时如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岌岌可危。 就在那叶扁舟看着即将被巨浪掀翻的时候，忽然，万道刺目的金光从广场后的大殿里奔涌而出，直冲云霄。 金光之中，一件圆盘金轮模样的法宝出现在了天音寺弟子的身前，那法宝金光灿烂，通体金黄，一尺直径见方，边缘一圈镂刻着诸罗汉金身法相，围绕着中间处正是佛祖单掌合十，慈悲普度众生真身法相。 这道金色光幕比起林惊羽的滔天剑势似乎也毫不逊色，而在金色的光幕之中，各种各样的佛门真言时隐时现，所照亮之处，尽是庄严肃穆慈悲之气。 面对这如山岳一般稳固的金光，那赤青色的火龙毫无惧色，从天而降，轰然扑下，一头撞进了金光之中。 出人意料地，那赤青色的火龙与灿烂无比的金光撞在一起的时候，竟没有丝毫声音，没有任何预想中的惊天动地的景象，漫天金光忽而回转，从四面八方包围过来，而原本张牙舞爪的火龙竟似乎突然变小，逐渐收缩，但依然无惧向前，到最后那个火龙的身形竟被压到了原本一半不到。 看着渐渐被压制的火龙，一众天音寺弟子的神色终于渐渐缓和了下来，稍稍放松了些许。 可就在众人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忽然，一声愤怒的龙吟从金光中传了出来，伴随着这声龙吟，赤青色的火龙光芒大作，一道道赤青色的光芒从原本严实的金光中四溢出来。 接着，“轰！”的一声巨响，那道金色的光幕瞬间如单薄的布绫般被撕裂开来，赤青色的光芒破幕而出，顿时整个广场上布满了耀眼的霞光。 “大悲金轮，普泓你终于肯出来了！”霞光之中，一袭白衣的林惊羽渐渐显出真身，剑指着普泓，冷冷道。 普泓双手合十，苦笑一声，道：“林施主剑道修为之高，普天之下除了青云门的道玄师兄，只怕已无出其右者，老衲佩服，佩服。” 温和的眼神，苍老的面孔，平淡如水的声音。 看着眼前这个须发皆白的老和尚，林惊羽不禁想起了那个与普泓神态相似的普智和尚，那晚发生的一切，那久违的梦魇一下子又侵入了林惊羽的脑海。 那一夜，雷雨交加，那一夜血流成河，那一夜白骨如山，这一刻，林惊羽仿佛又回到了十多年的那个夜晚，回到了那个他不愿想起，却又无法忘记的夜晚。 杀意在他的心中迅速地酝酿，他的呼吸开始沉重起来，就连他一向清明的眼睛，也被仇恨的火焰燃烧了一般，红地可怕。 报仇！报仇！报仇！林惊羽的心中只剩下了这一个念头。 “你既出来了，那就去死吧！”林惊羽双手紧握，仰天怒吼。 “咔擦！”林惊羽吼声方落，一道黑色的闪电划破长空。 一刹那，许是感应到了林惊羽的杀意，就连原本明朗的天空也为之变色，渐渐黯淡了下来。 接着，伴随着莫名而来的一阵阵阴风，一片片漆黑的乌云也开始出现了，很快，整个天音寺，整个须弥山都笼罩在了一片昏暗中，阴森骇人。 阴风拂面，修为精深如法相，竟也觉出了一丝寒意。他看着眼前这一幕，眼睛深处不禁又多了几分担忧。 “方丈师兄，这孩子已经被仇恨侵蚀，坠入魔道，怕是救不了了。未免将来铸成大患，杀吧。”一声无奈的劝告声，四大神僧中的普空托着法宝浮屠金钵走了出来。 普泓听着普空的话，微微一怔，默默叹了口气。 林惊羽天资之高，修为之深，当世罕有，若是他入了魔道，成了杀人如麻的恶魔，对天音寺的危害简直无法估量，弄不好还会有灭派之危。 天音寺是从前任方丈手中传承下来的，天音寺的传承决不能断自己的手里，否则自己将来有何颜面去地下见天音寺的历代先人？ 普泓在心中权衡了须臾，终于闭目道：“我佛如来虽普度众人，却也亦作狮子吼。今日之事也是无奈之举，众弟子听令，随我伏魔！” 普泓上人闭目合十，口中低低颂念佛咒，轻而快，似歌非歌，似语非语。 那轮在半空中缓缓转动，散发出万道金光的“大悲金轮”，从头顶落了下来，落在了普泓面前。大悲金轮边缘上雕刻的佛祖真身与诸罗汉法相也如活了般，正对着前面的林惊羽。 金光中，佛祖真身与诸罗汉法相的脸色似慈悲，似肃杀，慈悲做怜悯天下万物，肃杀为伏魔凶狠杀戮，谁又知道，哪一面才是佛之真容？ 低低梵唱，从小变大，瞬间响彻天地！ 灿烂的金光喷射而出，直令人无法目视，如漫天的佛焰燃烧一切，生生在半空之中升起了一个巨大金色光团。此等壮观场面，当真是举世罕见。 林惊羽看着漫天的金光，傲然一笑，接着，一道赤青色的光芒便拔起而起，如被喷射出的焰火直射九天。 “天地正气，浩然长存。不求诛仙，但斩鬼神。”一声清啸，自高空响起，片刻之后，一颗巨大的赤红色火球便如一块天外陨石般从天外落了下来，热浪扑面，势不可挡。 相隔不过数月，青云山云海之上，曾经出现在天音寺弟子眼前的斩鬼神真诀竟又再次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只不过这一次的目标不再是他们共同的敌人兽神，而是他们自己。 这一刻，道法无上剑诀，佛门至高真法，终于有机会正面较量了。 “轰！” 一声震动天地的巨响，金色和赤青色两道霞光碰撞在了一起，翻滚起了骇人的气浪，威势之强，就连须弥山都轻轻晃动了一下。 不 过了半晌，气浪渐渐平缓，刺眼的光芒也开始消散。 天音寺的弟子们连忙四处看去，只见广场上原本完好的青石地板已经碎成了粉末，大殿旁的栏杆也被折断作数节，而普泓大师和林惊羽却又负手站在了各自原来的地方，神色寻常，似乎对他们来说，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法相看了眼身旁平静如水的师父，心中隐隐有些不安，连忙靠了过去，扶着普泓的手臂，问道：“师父，你怎么样？” 法相声音颇大，但普泓大师却似乎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没有给出半点回应，只是又过了一会儿，一道殷虹的血迹从普泓大师的嘴角慢慢地流了出来。 看着面色苍白的普泓大师，一旁的普空大师心中一颤，连忙对法相吩咐道：“方才一战，方丈师兄受了重伤，你快扶方丈师兄进去调息。” 法相点了应了声是，便扶着普泓大师进了后殿。 普泓大师被法相扶走后，普空看着林惊羽面无血色的模样，便就猜出了大概。 普泓大师修为极高，林惊羽将他打伤，自己想必也是受了不轻的内伤，如今林惊羽的一身修为只怕也使不出几成了。 他自诩正道中人，虽不愿趁人之危，但此时正是斩妖除魔的最好时机！ “弟子普空乘人之危，杀害草庙村遗孤林惊羽，自觉罪孽。此事之后，弟子愿自断一臂，枯守天音，此生绝不出山门半步，以赎己罪，还请佛主宽恕。” 念完，普空心肠一硬，挣扎着闭上双眼，默念法诀，将他的成名法宝浮屠金钵祭起，朝着林惊羽的方向便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