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对手
张小凡，身怀魔教重宝，集三家真法，天书三卷于一身，十年苦修，一身修为足以傲视当今。 鬼先生，数百年前便能够与万剑一平辈论交的神秘人物，一身鬼道修为更是神鬼莫测。 这两个人，俱是天下数得上的高手，被他们俩联手，纵然是修为高如万剑一，只怕也要吃些暗亏，更何况鬼先生还是在万剑一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偷袭。 对于这一掌，万剑一没有半分防备。因为他总是这样，坦坦荡荡，对自己的朋友毫不设防，哪怕是过了数百年也是一样。 黑色掌印带着蚀骨销魂的法力，如同暗夜中的鬼魅般悄悄地往万剑一的身后袭去。 在这双方对拼的关键时刻，万剑一若是被这一掌击中后心，那结局只有一个，死！死在鬼先生的偷袭下，死在鬼厉三家真法之力下。 就在那道黑色掌印距离万剑一的后心只有区区数寸的时候，就在鬼先生自以为得计的时候，就在他的嘴角已经开始勾勒出笑容的时候。 一道青光自林中闪过。 那道青光仿佛带着呼啸的威势，冲向了那道黑色的掌印。 “砰”！ 一声闷响，黑色的掌印在最后一刹那被拦截了下来。 “背后偷袭非君子所为。” 随着这一声冷喝，一袭白衣的男子从林中缓缓飘出，唇红齿白，目若朗星，宽松的外袍在林风下缓缓拂动，形态潇洒至极。 白衣男子立于林间，只身挡在鬼先生的面前，声音虽然平淡，却不容拒绝：“这位朋友，你的对手是我。” 白衣男子的突然出现，一下子便打乱了鬼先生原本的如意算盘，原本还在打斗的万剑一和鬼厉也同时停下了手，站在了一旁。 鬼厉看着蓦然出现的白衣男子，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过了半晌，才道：“惊羽。” 原来这白衣男子便是原先坐在祖师祠堂中的林惊羽。 刚刚，林惊羽听得后山的动静，便连忙赶了过来，不曾想正好遇到这一幕，恰巧救了万剑一的性命。 林惊羽转过头去，看了看一身黑衣，面色冰冷的鬼厉，指着鬼先生，挑眉问道：“小凡，暗箭伤人，这便是你现在交的朋友？” 鬼先生的方才的所作所为，绝非出于鬼厉的授意，不过鬼厉刚想张嘴解释，便顿住了，过了片刻，一眼不发的他只当是默认了。 不知道为什么，林惊羽一看见张小凡这个样子，一股无名怒火便从心中烧了起来。 当年那个耿直的少年，为何竟能变成这个模样！ 林惊羽走到万剑一的身旁，脸上的神色表情却同时不停的剧烈变化着，只有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鬼厉的身影。那个默默站在他身前的男子，还真的就是当初的张小凡么？ 终于，他开口了，声音低沉而略带着一丝痛苦，道：“你们为什么想要杀他，他只是一个与世无争的老人而已。” 鬼厉面上的肌rou似乎抽搐了一下，抬眼向林惊羽望去，那个童年的玩伴，面上隐隐有青筋闪动，可以看出他正在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是那么刚烈的表情，仿佛就是他与生俱来的样子。 儿时，他曾不顾一切地护着自己，而今，他却光明正大的站在那里，站在阳光之下，质问着自己。 鬼厉凝视他良久，才慢慢地说了一句：“因为他挡了我的路。” “挡了你的路？哈哈哈……” 忽然，林惊羽仿佛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仰天笑了起来，只是笑着笑着，他眼角的泪水竟都渐渐溢了出来。 可是，这个笑话当真那么好笑吗？ 林惊羽慢慢地抬起了他的步子，如一座大山般横亘在林惊羽和万剑一之间。 林惊羽神色决然，空着双手，缓缓地展开双臂，把自己的胸膛完全地暴露在了鬼厉的噬魂之下，他声音中带着些许沙哑，紧紧地盯着鬼厉的幽黑的眼眸，轻声问道：“如今我也挡了你的路，你待怎样？” 你待怎样？ 这四个字方千斤巨石般重重地砸在了张小凡的心头。 他该怎样？面对着儿时的兄弟，他该怎样！！！ 为了进入幻月洞府，为了摧毁诛仙剑，他该杀了他吗？他脆弱的胸膛离他的噬魂棍只有区区几寸，只要他愿意，他现在就能取了他的性命。 但他下得去手吗？他可以杀年老大，可以杀玉阳子，可以杀万剑一，他可以杀了一切挡了他的路的人，但他可以杀林惊羽吗？ 面对着和他一起长大的林惊羽，他下得去这个手吗？ 一瞬间，儿时的记忆如潮水般涌进了他的心间。 夕阳西下，两个一般高矮的孩童撅着屁股，并肩坐在村前的草垛上，推搡着，叫唤着，笑声如银铃般往四处荡开。 这样的时光，这样的草庙村，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这世上没有任何人比林惊羽更了解张小凡的过去，哪怕是他的妻子碧瑶也比不上。 其实，在他的心中常常有着这样的念想，等他们老了，他和他，还能像从前那样，坐在一起，看着夕阳，聊着他们的过去，还能像从前那样，推搡着，拍打着，大笑着。 此刻，噬魂棍的青光距离林惊羽的胸膛只有那么一点点的距离，只要他轻轻地往前一推，这个阻挡在他身前的男人便将彻底死去，但就是这样轻轻地一推，鬼厉竟无论如何都使不出半点的力气。 这一刻，从来如臂使指的噬魂棍竟重如千钧，重地他举都举不起来。 “哎”，一声轻叹，鬼厉举着噬魂棍的手突然放了下来，他忍着心中的伤痛，用另一只手轻轻锤了锤林惊羽胸膛，强笑道：“惊羽，你重伤初愈，自己保重。”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远远遁去的那道青光，林惊羽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了，因为他知道，张小凡还在，哪怕他现在的名字叫鬼厉，但他还在，他还活着。 人只要活着，总有回家的一天，那一天，他，等得起。 “咚……” 九声振聋发聩的钟声自通天峰顶响起。 九声钟响，这是强敌来犯的警示。 林惊羽看着自四面八方往通天峰集聚的七彩流光，和万剑一对视一眼，同时叹道：“浩劫来了。” ———————————— 作者的话: 这一章是谨言在车上码的，昏昏沉沉的，但愿没有错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