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内心的挣扎

    太阳的温度，有时候比不上人气的温度，有时候，因为热烈的人气，能将漫天的阴糜驱散，这点在股市里表现得极其明显，但有时候，即便是晴朗的天空，没有人气的股市，也会让人感觉仿佛是阴天。

    在裘骏公司大楼的电梯内，早已失去往日的热烈，牛市的时候，电梯里总能听见人们高谈阔论，今天什么板块涨，为何会涨，等等关于股市的议论，而今，基本没什么话题可说，即便说，也是FU面消息，对股市未来不看好，经济持续低迷，不能支持股市回升，底部在哪里是人们心头永远猜不透的迷。正因为它像被层层包裹的迷，才会撩起人们好奇地揭秘欲望，无数求知的人们，乐此不疲地在股海里自强不息地求索着，人们总是坚定地相信没有学不懂得知识，没有攻不破的谜团。

    回到公司，裘骏照例是碰头会议，听取来自各方的信息，查看各方面的资讯，读读证监会的新文件，思考其背后深刻的含义；猎取一些股市资金的轨迹，分析一下未来走向。

    信息每天都像奔涌的江海，永远不停息地奔涌，旧的信息过时了，新的信息又涌来，世界在变，社会在变，企业在变，公司在变，小到个体管理者也在变，无数变化的因数都可能成为影响股市的因数，如果你不小心忽视了某一小块，或者说，你没有来得及敏感到的角落，很可能某天就是引起股市波动的导火线，作为一个基金管理人，你无法停止对任何信息的获知。大脑被无数信息塞得满满的，没有间隙去想太多的事，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可是，心口有时会因为爱被牵动，会痛。

    如今是熊市，冷冰冰的，犹如北极冷冷的冰窟，犹如河面上厚厚的冰层，凉得那么瘆人，犹如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无人绝迹的景象，一片荒凉，裘骏的心也冰凉得没有一丝激情了，这派荒凉的景象，哪能赚到钱呢？

    裘骏想起当年牛市的火热景象，牛市像一头疯牛横冲直闯，撞翻满池的金银，像喷发的熔岩，无穷尽地将金子喷向蓝天，他的欲望被它撩起，他浑身勃发着蓬勃的生机，他像一匹骏马，在股市里扬鞭奔驰，像是追赶着太阳，他每一天都可以看见他管理的财富剧增，每一天都有满怀的豪情，每一天都有万丈的雄心，他要与同行赛跑，他要争夺行业冠军，终于有一天他的雄心壮志变成了现实，他终于荣耀了他的人生。

    而就在他的激情渐渐恢复平静时，吴焱出现了，又使他那颗平静的心荡起波澜，又撩起了他的满怀激情，这次的激情与上次不同，以前的那种是一种为理想奋斗的激情，这次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渴望和激情，但无论是前者或者是后者，它们共同点就是使他身体里的血液奔涌起来，如烈焰，如岩浆那么热烈，那么飞扬，让他精神抖擞。

    他胸口有一股火在燃烧，他举起拳头重重地砸向那宽大而又结实的办公台上。

    “砰”厚厚的实木台，发出沉闷的声音。

    亚琼进办公室将相关的资料放在裘骏案头，裘骏头也没抬地问；“你跟吴焱同住？那个骨科医生。”

    “是，你们也认识？”亚琼楞了一下反问，她觉得这么反问上司，不太妥当，但已脱口而出，无法收回。

    裘骏并没回答亚琼，继续说；“你们关系很铁？”

    “我们也是同学关系，算是闺蜜吧。”亚琼乖乖的回答，是为弥补刚才的过失，在她职业生涯中，她并不能算是一个久经沙场的老手，但她深深明白白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千万不要在老板面前得意忘形，属下对老板必须保持言听计从的工作态度，对上司必须尊敬。

    裘骏没出声，片刻后亚琼小心翼翼的说；“要是没事我出去了。”

    “唉...”裘骏的声音重重落在她脑后。

    “有事需要我帮？”亚琼扭头疑惑的问，但面部表情依然平淡，一点不会让人觉得不舒服。

    裘骏抬眼看看瘦瘦的嫩嫩白净的亚琼，显然是一种怀疑的眼神，“你能帮我？”他自言自语地又说：“不，你出去吧。”

    亚琼若无其事的走出裘骏的办公室，但她内心是有感觉的，她显然觉得裘骏与吴焱之间，肯定有什么故事，她又联想起王皋那天追问过关于吴焱，她内心多少有了一点感悟，裘骏很可能对吴焱感兴趣，可是老白没有表明态度，自己可不能点破，这种属于个人秘密级别的事情，还是装傻好点。

    等亚琼叮叮的高跟鞋消失在门外时，裘骏才抬头靠在椅子上，若有所失地惆怅，他想起吴焱，他想念她，他毫无方向性地问了亚琼跟吴焱的关系，却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做，才能把自己喜欢吴焱的信息传递给她，在关键那刻，他还是咬了咬牙，挺过去没让自己冲动地乱行事，他觉得让自己的下属知道自己的秘密，还是不大妥当，有被当笑柄传播出去的风险，要是事不成，就脸面丢尽了，而他的理性也是成就他在股市上赚钱的利器。

    他是一个现实主义者，他从不幻想超越现实的梦，他从不寻找超越七尺的栏杆，只找自己能跨越的一尺栏杆。他喜欢他现在的职业，坚信做自己喜欢的，成功将随之而来。

    他的心往下沉，他一想起他与吴焱的关系毫无进展，就心烦意乱，他难以想象自己，如果在追求吴焱的事情上，处理得像在熊市里漫长的等待一样，该是一件多么糟糕的事情，但是他又无法超越自己，做出果断的追求，他在这件事上，犹豫不决，迟迟不肯出手，一点也不像他在股市里的做派。

    既然没有解决的办法，就不去想她了，他又把思想转向股市。

    裘骏明显感觉到股市往下的速度在减慢，下方有股力在顶住股价下探，这种感觉让他警觉，科软的股价一直碎步，趋近平稳，有点像他梦境里平静的水面，他居然在此刻联想到了梦境，他脑海里的魔力开关仿佛被打开，他做出了一个决定，开始进驻科软股份，他立刻下指令，让王皋对科软股份吸筹，他指示王皋这两天可以cao作，要分开账户进，不必满仓，只三分之一仓就够，王皋也严格执行裘骏的指令。因为他们合同书也写明王皋不得擅自cao作，必须服从裘骏的指令。

    “现在是最恐慌的时候吗？”王皋问。

    “你的感觉是什么呢？”裘骏反问。

    “最恐慌之后的麻木状态，仿佛战场一片死寂。”王皋思索着回答。

    “你的感觉很好，你注意到它成交量已经多次触及历史最低量没？”裘骏说。

    紧接着科软股份的价格，就上上下下波动着，上去无力攻破，下来也无法跌破。长时间走平，走出一条长长的直线，仿佛去天堂的路很漫长，这只是起点。

    这让王皋很烦，没有耐心，也没有信心，暗想：这破股，翻来覆去就是不动，浪费我抓住它那么长的时间，却一点没升，升上去一点，逗我开心，过几天又跌下来，让我没心情，仿佛整天跟我闹着玩，弄得我精疲力尽了，它还就原来的样子，一点没给我账面添彩，我怀疑裘骏的判断是错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