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零二章 鬼音绕梁
青崖子晃着手电,不断驱散周围的黑暗,老温则一直将光束打在尸堆上。 我小心凑到尸堆前,抓起一只活尸的脑袋仔细看了看。 这家伙好像能感觉到我手上的温度,头皮颤了两下,眼珠子也转了转,可它又像是几乎没了力气一样,也做不出太大的动作。 怪不得刚才就觉得这些活尸的脑袋比常人要小一号,它们的下巴就像是被人强行扯掉了,脸颊两侧有着非常大的撕裂伤,因为没有下巴,一眼就能看到松松垮垮的喉咙,剩下的半截上嘴唇也整个翻了起来,露出一排长牙。 老温将光线打在活尸的脸上,我竟发现它侧脸上的伤口还挂着血,血是新鲜的,此时正顺着伤口边缘滑动。 将手里的活尸放下,我又仔细看了看另外几具,每具活尸的样子都别无二致,在它们的伤口上,都有**流动的血。 这说明伤口是新的。 青崖子走过来扫了一眼,皱着眉头说道:“这些东西,得活了六七十年了吧。” 我点了点头:“它们应该就是当初冲出地表的日本人。我记得那本日记上说,在大雨过后,山谷里的几乎都消失了,只剩下那个中村少佐。” “嗯,”青崖子点头道:“确实是这么写的。” 我也打开手电,朝着前方扫了扫光,在前方十米左右的地方,还有第二个尸堆,那地方同样堆积着七八具尸体。 两个尸堆之间的地面上布满了血迹,有些已经干涸,有些还是新鲜的。 “这些活尸都被生拔了下颌、舌头,”这时青崖子又开口了:“这地方完全就是拔舌地狱的样子。” 我说:“那个中村少佐,很可能就是拔舌地狱里的行刑者,他应该会在这一层来回逛游,小心点吧。” 一边说着,我就一手控着步枪扳机,一手同时攥着手电和枪前托,端着枪小心翼翼地前行。老温和青崖子也都放轻脚步,紧贴在我身后徐徐行进。 在民间对于拔舌地狱的描述中,常认为在这一层地狱里,存在一些专门负责行刑的鬼卒,每当有罪人进入则层地狱,它们就会用钳子将对方的舌头从嘴里整根撕出来,被施刑的人苦不堪言,因为舌头被拔掉以后,等到一阵业风吹过,伤口就会愈合,新的舌头就会长出来,然后他们将会被鬼卒抓住,再拔一次舌,如此周而复始,百亿年内不得解脱。 活尸脸上的伤口都是新鲜的,可他们存在的年份,却足有六十多年,我怀疑,他们应该和进入拔舌地狱的鬼魂一样,每隔一段时间,脸上就会长出新rou,伤口也会愈合,接下来,便是等待下一轮刑罚。 而中村少佐作为当年的割舌人,很可能成为了在拔舌地狱中行刑的鬼卒。 每次我们从尸堆前路过的时候,那些活尸都会自动避让,为我们留出一条通路。 看起来,这些面相丑陋的活尸好像没什么威胁,可不知道为什么,越是看到它们主动避让,我心里就越是忐忑。 进入第二片阴影区,我们三个又打开手电朝周围扫光,就发现两侧的墙壁变得坑坑洼洼,一点不像是人工修建的,倒更像是天然的溶壁。 这条长廊,应该是人工隧道和天然溶洞接合而成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耳边就开始回响起轻微的嗡嗡声,刚开始我还以为是发电站传来的动静,也没怎么在意。可随着那动静越来越清晰,已经由不得我不去关注它了。 起初是嗡鸣声变得越来越明显,后来,这阵嗡鸣声中又出现了别的声音。 杂乱的脚步声、日本人的叫喊声、当地人用方言呼喊的声音,铲子和凿子击打岩层发出的阵响,几种不同的声音交织在一起,让人不由得产生一种错觉,就好像除了我们以外,还有很多人在这条隧道里忙碌。 我的耳膜一下一下地震颤,心里也被弄的烦躁不堪,就算是强行洗炼心神,都无法将这股烦躁给压制下去。 老温也是满腔烦闷地问青崖子:“这些动静是怎么回事啊?” “是磁,”青崖子的口气十分平静:“溶洞的岩层中带有磁性,那就像是磁带一样,能将这里出现过的声音录下来。等到阴天下雨、地壳动荡,被收录的声音,也能从岩层中荡出来。” 就听老温接着说:“这地方还有火山吗,地壳还会动荡?” “应该没有火山。咱们之所以能听到这么多动静,如果不是因为外面正在下雨,就是因为,有什么东西正在岩层里钻动。”青崖子一边说着,一边端起手电,将光束打向了左侧一片石壁。 我循着光看过去,就见石壁上有一条两米多长的竖缝,这条缝长是够长,但宽度也就和巴掌差不多。 我皱了皱眉,看向青崖子,青崖子冲我点了点头。 大概是因为没什么默契的缘故,说实话我也不是特别明白他什么点头,只能大致猜测,他的意思可能是说,石缝里有东西在活动。 我调转枪口,将光线和枪口一同指向石缝,青崖子却冲我摇摇头:“那东西已经走远了?” “那东西?” “嗯,刚才过来的时候,我隐约看到有个影子想从石缝里出来,可大概是因为我发现了它,它又缩回去了。” 这一路走来,我一直用炁海流沙观察着周围的情况,怎么就没想到石缝里的影子。 我又问了句:“什么样的影子。” 青崖子稍作思考,才有些不确定地说:“可能是个人。” 也不怪他的态度模棱两可,毕竟石缝只有巴掌宽,人类要是想从那儿钻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儿,不过人类做不到,邪尸不一定也做不到。 自从看到了那个石缝,我们三个就变得更加小心了,脚掌落地时几乎不敢发出声音。 噪音不断侵袭着我们的耳膜,青崖子当真是个心境纯净的人,在他脸上看不出多少心绪波动,老温似乎有点怯了,常常看到他缩一下脑袋,额头上也直冒冷汗,我现在则是满心的暴躁,好像浑身上下都被点燃了一样,恨不能赶紧找个人打一架,败败火。 这地方似乎充斥着一股怪异力量,将我和老温身上的缺点十几倍地放大了。 沙沙——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摩擦声,我心里一震,快速转身,枪口对准声源,第一时间按下了扳机。 三八大盖儿的枪声不太利索,子弹发射出去以后,还有个很怪异的尾音,整段动静听起来类似于“叭咕”,或者“巴沟”。 就连这不够干脆的枪声,也能让我心里的火气猛增几分。 子弹击中了墙壁上的一道石缝,灯光也打了过去,这一次我也看到有半个影子从那道缝隙里挤了出来,可枪声一起,它又迅速钻回去了。 我本想追上去看看,青崖子却叫住了我:“若非,别妄动。” 那个影子才刚刚缩进石缝里去,我现在过去,说不定还能将它拉出来,青崖子老说什么别妄动别妄动的,在我看来这就是浪费时间。 可接下来青崖子又说了一句话:“它可能就是想引你过去。” 这话一出,我心里也是一咯噔,刚才心里太毛躁了,竟然没考虑到这一点。 我吐了一口闷气,想把心里的火躁泄出来一些,可惜没什么用。 青崖子看了老温一眼,又望着我说:“你们俩这是怎么回事,从刚才就觉得你们两个不对劲。” 老温擦了把额头上的汗,替我回应:“那些怪动静好像能影响心智,从它出现到现在,我这心里头就七上八下的,手心里都冒汗。” 我憋着一口火,对青崖子说:“老陈,还是你打头阵吧。” 青崖子点了点头,默默走到队伍前面去了。 我走在最后面,不停地朝周围扫光,现在我们正处在一片光线充足的地方,可我还是不放心,必须不停地将光束打在两侧石壁上,才能稍微安心一点。 三米开外又是一片阴影区,从这片阴影穿过去,就能抵达通向下一层的楼梯了。我隐隐有种预感,守在这一层的某些东西,不会这么轻易就让我们下去的,现在我只盼着它快点出现。 期间我担心光线会让那家伙畏首畏尾,就刻意没朝阴影区打光,而是靠着炁海流沙的视野,仔细留意着两侧石壁上的动静。 左手边的石壁上又出现了缝隙,这条缝隙的宽度足有半米左右,长度也直达三米,一发现它,我就下意识地将注意力都倾注过去。虽说我也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应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将所有精力放在一个地方显然不明智,但我真的控制不住自己。 刚从石缝前路过,我就从炁海流沙的视野中看到,缝隙深处有东西在东,那东西确实很像人,此时他正扭动着前胸后背,想从石缝里蹭出来,我刻意放慢的脚步,计算着它还有多远才能出来。 当它还差半米就能钻出石缝的时候,我立即撒开腾云步,一个闪身就到了石缝跟前,并快速探进手去,抓住了一个手感特别粗糙的东西,从上面散发出的温度,和人体的体温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