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4 嗜仆的病
布伦特疲累地关上城堡黑漆漆的大门,右手抵着门垂头低咒了一声。 他的左手紧紧地揪住自己的胸口,勒出一道道极深的褶皱。宝石绿色的头发垂下,他顿时感到很燥热,很难受痛苦,也异常愤怒。 他用袖口擦拭着渗出血液的嘴角,他喘着气,碰上从楼上迎面走来的格温多琳。格温多琳一如他所认为的那样——那是一张毫无生气的、精致的、五官与她十分相似的脸。褐色的光滑的头发,以及荒芜的棕色瞳孔,里面看不见任何希望,满是阴郁的黑暗,还有一丝的被玩弄的愤恨与绝望。至少,也算是同病相怜,或者说,格温多琳更加可悲,不过自己也不希望同她一样。 “有事吗?”布伦特嘶哑的嗓音显得十分冷静。 格温多琳向下走着说:“没什么。恕我冒昧,不过你看上去十分不悦啊?” 布伦特听得清她话音中的疑问,但是却装作浑然不知,清清嗓子后继续向上走着,引得格温多琳无言地回头望了望,之后他们不再说话,背影离得也越远了。 布伦特重重地摔了自己的房门,之后颓靡地靠着门跪坐在地上。 他开始咳嗽,剧烈地咳嗽,就好像是病入膏肓的、濒死的人。嗜仆会患病吗?似乎是可能的。嗜仆,和吸血鬼还是有分别的。自己的身体是有一定温度的,比不得人类,那么身体也会这样吗?自己的父亲曾经也是离奇地死去,没有人告诉他死因,只一个名字后父亲什么都没有留下。他是怎么离开他的? 他不知道。布伦特不再继续想下去,之后思考着奥萝拉的事情。 奥萝拉,也要离开他了。布伦特第一次这么觉得,内心简直痛苦不堪,如同刀剜绞刑、淬火欲裂。奥萝拉,要离开他了。 她怀疑我。。她怀疑我。。奥萝拉,她怀疑我!她怀疑我因为那个女人忘记了所有,忘记了那些因为自由而哭泣痛苦的日子,奥萝拉,我亲爱的朋友,为了她的主人,她原来甘愿怀疑自己的朋友,奥萝拉,你简直像是握着钢刀的、残忍无情的刽子手,正举起想要砍下跪在刑台上的、我的头颅。 布伦特的头垂得越来越低,他埋着头,颤抖着自己的身躯。 他记得父亲死的时候,奥萝拉的母亲也离开了。他们的父母亲是朋友也是同伴,同样是伯纳黛特·康格里夫原本的嗜仆。由于伯纳黛特未成年时就锋芒毕露,则允许他们将自己的孩子养在身边。在她赢得胜利,登上女王之位一个世纪后,自己的父亲卡斯伯特·赫斯和奥萝拉的母亲莉迪亚·杜兰特死于康格里夫家族在史实中所用的,休利特家族的暴乱的说法中,之后留下他们还活着。 伯纳黛特自他们死后,也不放过他和奥萝拉,要他们这一血脉终生效忠于她。为了所谓的自由,年幼的他们开始躲避,奥萝拉被当时的众主霍拉斯二世救下,成为契约嗜仆,得到了终身的保护。但是他却逃不过,他被黑暗地囚禁了一段时间。重获光明后,他得知,利特尔家族与康格里夫家族因为政治与战争有些不睦,但是却突然反目成仇。 布伦特后来渐渐猜到了为什么,但是他是在困兽犹斗,追寻那可怕的自由。奥萝拉得到了她与他想要的,以至于布伦特因为奥萝拉无忧无虑的欢乐,而忘记了自己一无所有的痛苦。可是。。这一刻他痛恨奥萝拉的快乐,她的快乐让她忘记他的痛苦,也让她自己忘记自己的痛苦。自己在她的内心,已经比不上那个救了她的人了。 布伦特继续咳嗽,继续咳嗽着,他最后不堪地倒在地上,面色苍白如纸。 奥萝拉沉默着回到城堡。那边的戏早已落幕。 “奥萝拉,对了,你知道,嗜仆在情绪遭到极大刺激的时候,会患病吗?”霍拉斯这么问她,奥萝拉觉得这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 “那,布伦特,你的朋友,你见到他了吗?”霍拉斯继续问道。 奥萝拉承认如此,只是她没听清霍拉斯后面的那句话。 霍拉斯说:“‘他们’告诉我,布伦特被发现倒在自己的房间里,身体透支、口吐鲜血、奄奄一息的布伦特失去了控制。” 霍拉斯凝望着白驹远去的影子幽寂,喃喃道:“孩子,你九岁时我收留了你,但是我不是救你的你的主人,有些事情,我已经不能和你说了。” “希罗!出来!”伯纳黛特愤怒的声音响彻整个空虚的城堡。 没有人回答她,伯纳黛特提高了嗓子又喊了几声,命令道。 一个身影在黑暗中慢慢显现出来,飘渺无影,仿佛稍纵即逝。希罗向伯纳黛特浅浅地鞠了一躬,问她有什么事情。 伯纳黛特面露不悦,及地的西洋裙和飘扬的卷发如同燃烧的火焰与布伦特呕出的鲜血。她坐上王座,大声道:“有什么事情你应当比我还要清楚,希罗?” “我的女王,我做尽一切,只能和你说,嗜仆极难患病,但是一旦患病,那就到了异常严重的时刻。至于布伦特,我确实可以帮他,但是他从此以后就失去了原本身体的活力,他会变得更加虚弱,或者说是苟延残喘。” 伯纳黛特皱着眉头:“只有这一种办法吗?” 希罗嘴角扬起一丝笑容,好像早就料到她会这么问,于是接下去:“倒也不然,不过我的女王,我如实说,想要他恢复从前,已经希望渺茫,但是根据我的推测,他还能够像从前一样奔跑、行走、骑马。”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我有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