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深入虎xue
沈炼被困在府上已有三个月了。 当着刘止的面,沈炼揭出了郑春友和钟大仙香堂的关系,郑春友不觉微微心慌:与这钟大仙教的刘止虚与委蛇是经徐启光同意了的,进一步的勾结却是他自作的主张。郑春友心里恨得咬牙,冷笑一声道:“你此刻还是多想想自己的事为好。你要知道,书生杀人,不同寻常。譬如方才进来为你投送名刺的书吏,你就很难猜出他现在何处,是死是活。” “随你的便。”沈炼无所谓地笑笑,立起身来问道,“我也算是见过世面的,是井里,还是梁上?是用刀,还是用鸩?请指点。”“ ”我可舍不得杀你!”刘止一笑,“不过先生确也倨傲有些过分,这样吧——沈先生初来此地,先在这园中书房里住下,我们的事不急,先生慢慢想开了,我里有几十位兄弟服侍着先生,要什么只管吩咐,只是外头时气不好,就不必出门了吧。”说着起身将手一摆,早进来两个彪形大汉立在当门。沈炼立起身来,袖子一拂,带着惟妙惟俏,头也不回地跟着去了。 这个犟商人不肯就范,刘止三个人都犯了难。待沈炼他们出去,郑春友询问地看了一眼孔令培,问道:“你看呢?” “这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孔令培笑笑道,“我们何不仿效曹孟德,也来一个‘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美女加玉帛将他养息着,便是铁做的,也熔了他——只可惜阿紫姑娘已去了齐都。” 刘止笑道:“此计可行。到底是圣人之后,想出的办法都带着‘韶乐’味儿。不过那不是三两天的事儿。” “还是尽快押他回三朝去!”郑春友沉思了一会儿,终觉得将沈炼长期羁留在府中不是事儿。 刘止听了不以为然,踌躇良久方说道:“三朝离此万水千山,沈炼要是肯去,再没说的了。他现在不肯去,齐国又四处访他,倘若走漏了一点风声,我即或有天大的本事也回不了云南!再说,王上如今要的是沈炼这个人,一路上,他若不吃不喝,难道让我拉个死尸去见王上?” 孔令培摇了摇扇子,沉吟着说道:“这样吧,沈炼已落入我们手里,我看也未必一定要送云南,在这里将王上要的东西弄到手,岂不省事?沈炼是死是活倒不相干了。” 刘止却道:“最好还是活的,我猜王上想弄他,也是要广揽人才,而且可以用来作为与齐国谈判的筹码,死了就不值钱了。” “这个人软硬不吃,你拿他有何办法?”郑春友平素极为自负,今日的文章做败了笔,很觉懊丧,听刘止话里似乎有回护沈炼意味,便顶了一句。 “软的未必不吃。”孔令培笑道,“只管养起他来,好茶好饭供养。我们也可趁机与他套套交情,时间长了准能寻出缝儿来,——刘止大人不是很爱好下棋吗,可以经常与他对弈。” 不过三个月下来,并没有什么效果。 沈炼好酒好饭吃着,好曲子听着,棋下得也很开心,甚至与刘 小说网友请提示:长时间请注意眼睛的休息。网推荐: 止等人交谈甚欢,只是绝口不提投靠三朝的事。 三个月后,三朝那边来了回信。 郑春友接到徐阶给他和刘止的信,心里突然一阵难过,他第一次感到,杀害沈炼这件差使实在是伤天害理……他暗中跟从徐阶已经十多年,徐阶手头本来就大方,每逢赏赐,他都是头一份,动辄便是上千上万,连一句重话都没有挨过。徐启光这些子侄辈都尊他为“小叔”。在替徐阶办差时,他也从来没有打过半点折扣,也从未怀疑过徐阶的用心是否正当。 但是这几个月与沈炼相处,保柱似乎发觉自己内心里有些不安:这位罗生门门主既才高气正又豪迈不羁,自己为什么要滥杀无辜?郑春友后悔当初捉到他时没有立即动手,至少那时在良心上是不会受到谴责的。 可现在接到了徐阶的亲笔信,让他从速处置,这该如何是好呢? “郑大人,”刘止看完了信,便就着灯火点燃了,一直看着它化为灰烬,见郑春友仍闷着头左一杯右一杯地只顾吃酒,方笑道,“这真是一大快事。在府里提心吊胆地将他养了三个多月,也该有个发落了,一切全听大人调度。” 郑春友蓦地一惊,暗道:“我这是怎么了?别人常说我外刚内柔,易受人欺,难道真叫他们说着了?”他抬头看着昏黄的灯光,又瞧瞧躺在椅上满面轻松的刘止,咬了咬牙说道:“我倒想先听听刘止先生的。” 刘止也是满腹心事,只不过他善于掩饰而已。他本是为了治病才答应那位先生的要求,作为后汉的使者,与三朝联手共同对抗齐国,活捉萧稹回去的。只是没想到这其中的事情如此复杂多变——三朝内斗不止不说,连火烧天人教的事情也搞砸了,这下自己的心思真是路人都知道了,眼看离自己的目标越来愈远,刘止心急如焚——这沈炼是死是活无关,关键是接下来的计划。 想到这里,刘止笑笑道:“王上的意思很明白,我们再审问审问他,若仍然问不出来,只好杀掉。现在齐国已委莫洛为兵部尚书,仍旧节制三朝。看来,快要动手了,徐世子那边跟前无人是不成的。” “我也着急啊!”郑春友笑道,“世子在齐都来信催我速速准备已经几次了,这次王上又催。书生杀人不着痕迹,这事就委托给你如何?我明日还有些急务要办。”这是郑春友思索半晌想出来的。只要自己双手不沾上沈炼的鲜血,便可聊以**。 刘止咳嗽了一会儿,呼噜噜抽了几口烟,忽然“喷”地笑了:“看不出你这位雷厉风行的人,倒有些像楚霸王,有妇人之仁尽管走。不过我倒想先处置了他,给你扫清心头之累!” “要是沈炼肯听劝呢?”郑春友问道。 “那也不能留他!”刘止从容地抽着水烟,嘴角的肌rou在抽搐着,显出内心里已泛起了杀机,“让他从这府里走出去就是祸害,留在这里也难安宁——”他身子忽然向前一倾,沙哑着嗓子说道,“不要忘了世子信中说的,萧稹已派人出来查访沈炼,说不定就潜在兖州府附近哩!”说着郑春友倒抽了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