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 最后的遗言
我知道我的生命即将终结,在这里不会有鲜花,不会有葬礼,更不会有我的妻子和孩子。 能够陪伴我的只有望不到边的沙漠以及凶猛的狼群,或许这是我应得的恶果。 西里昨天死了,我吃了他的尸体。 他临死之前跟我说,他早就从星图中看到了我们这次行动必然失败,但是他还是选择相信了我,相信了他的信仰! 他还说我们死去一定会下地狱,因为只要参加了这次行动,就永远沦为了撒旦的奴隶。 我没听明白是什么意思,想要再问,可他却死了。 现在我也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我发现西里是对的,我们都将沦为撒旦的奴隶,永远与上帝无缘...... 马可西里·梅耶尔 1947年4月6日 日记到此,戛然而止。 “论文撒旦的奴隶,永远与上帝无缘?”我喃喃自语。 这句话实在古怪,一定另有含义。 “那伯,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问道。 不曾想,那伯伯摇摇头,表示他也不清楚。 “具体的含义我也不清楚!” 那伯伯轻轻抿口茶水。 “只不过确实如他所说,参与行动的人都没有活着出来,除了我跟你爹!” “都死了?”我有些难以置信。 “死了,却还活着!” 我能感受到那伯伯此时的痛苦,他紧闭双眼,依靠在沙发靠背上,全身不自觉的用力。 “什么意思?”我试探道。 那伯伯没有搭话,似乎此刻已经陷入无边痛苦之中,无法自拔。 回忆就像无尽深渊,越是凝望越是深陷。 痛苦仿佛拥有无穷引力,一旦陷落便会被拉扯,难以自救。 “那伯,您没事吧?”我关心道。 “我没事!” 那伯伯勉强睁开眼,狠狠晃了晃头,随后用手轻柔太阳xue。 我清楚这种感觉,就像身世的谜团,一直萦绕着我,理不清剪不断,像是无形的大手无时无刻不在身边。 我决定先问些轻松的话题,将那伯伯拉出回忆的黑洞。 “那伯,当年您跟我爹是怎么出来的?”我笑着问道。 那伯伯伸手撸起左手袖子,露出手臂上的伤疤,指着说道: “当时伤口发生严重感染,必须送到医院救治。” “我爹留下来陪您?”我问道。 “没错!” 那伯点点头。 “不过,陪我并不是他唯一目的!” “什么意思?”我狐疑。 “他是为了打听日记中的内容......” 小孙翻译日记的时候,沙墙中除了老胡,只剩下依偎在一旁的那易。 那易手臂时常传来扎心的疼,疼痛让他无法入睡,才被动听到日记中的所有内容。 随后,医务兵再给他手臂换药的时候,发现其伤口已经发生严重感染,周围遍布水泡,有些区域已经化脓甚至腐烂。 “艾玛啊!你瞅瞅!” 此时的傅红兵正看着那易的伤口紧鼻子。 “咋整啊?”他问医务兵。 “要不...我再给治治?” “滚......” 在傅红兵的威逼利诱之下,医务兵去找彭院长,请求总部派飞机将那易接到就近医院治疗。 彭院长先是查看了那易的伤势,发现确实十分严重,再拖延下去很可能危机生命,随即给总部发去电报,请求支援。 总部答应派出飞机救援,让那易留在原坐标等待。 “那易同志,总部的飞机最早也要明天中午,考察队还要继续赶路,所以......”彭院长有些为难。 “彭院长,我留下陪老那!放心吧!”傅红兵自告奋勇道。 “那好吧!祝你早日康复!” 此时已近黎明,天边泛起鱼肚白,考察队收拾妥当之后,便继续向腹地前进,沙墙中只剩下昏昏欲睡的那易和孜孜不倦的傅红兵。 傅红兵正在想方设法追问日记的内容。 “老那!日记里面都讲啥了?唠唠呗!” “没讲啥!”那易没好气道。 手臂的疼痛让他有些心烦意乱,没心思打理傅红兵。 “别扯犊子!快跟我说说!” “里面讲你二大爷上茅房,刺溜一滑掉茅坑里摔死了!” “滚犊子!” ...... 傅红兵不停的追问让那易察觉出异样,两年的形影不离造就彼此的心有灵犀,直觉告诉他,此时的傅红兵一定有秘密。 “红兵!日记跟你丫的有什么关系?让你这么关心?”那易问。 “我就是好奇!” 那易嘿嘿一笑,拽拽身上的军大衣,往后一靠,开始装睡。 “蹩犊子玩意儿,你到底说不说?”傅红兵威胁道。 “你丫的说实话,小爷就告诉你!” “我说的就是实话!”傅红兵肯定道。 “那好!你看外面!” 那易起身,伸手指了指沙墙外。 “啥啊?”傅红兵狐疑。 “看没看见猪在天上飞呢?” “没看着啊!” “可是我说的确实是实话啊!” 那易双手一摊,做出一个无辜的表情。 傅红兵愣了半天,缓缓问道: “老那!刚才真有猪?” ...... 两人互相斗嘴,无论傅红兵如何纠缠,就是不说日记的事。 终于,傅红兵妥协了。 “好吧!老那,你先说!说完我肯定告诉你!” “当真?”那易将信将疑。 “谁撒谎谁是瘪犊子!”傅红兵信誓旦旦。 “成,小爷今天就信你一回!” 那易将日记的来龙去脉仔仔细细复述给傅红兵,后者听得聚精会神,全程未曾插一句嘴,这让那易深感意外,他似乎更加确信傅红兵一定有事瞒着他。 “事情就是这样!该你说了!”那易道。 “说什么?”傅红兵似乎一脸迷茫。 “说说你丫的为何如此关心日记!” “没什么!我是瘪犊子!”傅红兵嘟囔道。 “你说什么?”那易没有听清。 “我—是—瘪—犊—子!” ...... 傅红兵一字一顿承认自己是“瘪犊子”,留下一脸无奈的那易,可是仔细想想,确实没毛病! 他心中气愤,随手拉扯军大衣将身上盖住,依靠在啥墙上假寐,决定不再搭理傅红兵。 “老那!日记里面说的玉佩到底长啥样?”傅红兵问道。 “不知道!”那易没好气的说。 “你看是不是长这样?” 傅红兵指着自己在地上的涂鸦问那易。 那易本不想理他,但是架不住心中好奇,随即偷偷眯着眼打量地上的涂鸦。 圆形的轮廓中画着两条小鱼,互咬尾巴,相互缠绕,鱼体鳞片鳞次栉比,简单却又有序。在两条小鱼中间,画着一个小圆圈,中间镂刻一个类似于十字的神秘符号。 “你怎么知道?”那易不由得惊讶出声。 傅红兵在地上的随手涂鸦,恰恰与玉佩在日记中的描摹极为相似,唯一区别便是中间的神秘符号,那枚玉佩并不是十字,而是一个弯弯弧形。 那易的惊呼已经证实傅红兵的猜想,他此时完全可以保持沉默,因为在这件事上,那易已经没有任何价值。 其实在他惊叫出声的一刻,已然后悔。随即改口道: “不过,你画的跟日记中画的有些不一样!” “哪不一样?” 果然,傅红兵来了兴趣。 “告诉你可以,不过你要先回答我的问题!” 那易开始抛出自己的条件,他相信傅红兵别无选择。 “额...你说说看!”傅红兵犹豫道。 “你是怎么知道玉佩的?” 问题的尖锐直接让傅红兵脸色阴晴不定,很显然他在犹豫。 “老那!你叫啥?”傅红兵问。 “你大爷!你说我叫啥?”那易骂道。 “我是说全名!” “爱新觉罗·那易,咋了?” 那易狐疑,他并不清楚傅红兵想要表达什么。 那伯伯是皇族,真真正正的皇族。 论辈分,清朝末代皇帝溥仪他的亲叔叔,如果放在清朝,那伯伯应该是钟端郡王,是名正言顺的贝勒爷。 清朝覆灭后,曾经的皇族改作汉人姓氏,其中大部分改作金姓,还有少部分人改作那姓,那伯伯便是跟着父亲辈改作姓那。 “老那!我是说假如哈!假如我太爷爷把你家祖坟刨了,你会咋样?” “滚......” 此刻的那易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又被傅红兵摆一道。 也许是左臂的伤势严重影响智商,导致屡战屡败的傅红兵竟然能够奇迹般翻身! 此后没多久,那易便昏昏沉沉睡去。 不知多久,他睡眼朦胧的看见傅红兵蹲在旁边,手中正在不停的摆弄一张军用地图。 “军用地图?”我有些错愕。 “对!” 那伯伯肯定道: “后来我才看清楚,他是在画三角形!” “三角形?” 我惊讶的反问道: “难道是在确定具体方位?” 数理化成绩从不及格的我,似乎明白那伯伯想要表达的含义。 等边三角形,只要明确其中两点位置,就可以确定第三点,这种常识我还是知道的。 也就是说,当时我爹极有可能是在确定地下洞xue的具体位置,因为此时,他在心中已经做好重返的打算! “后来呢?”我继续追问。 “后来我就晕倒了!” 那伯伯轻轻扭扭脖子,缓缓说道: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护士将盒子和信交给我,那时才知道他已经重返罗布泊!” “再后来呢?”我有些着急。 “再后来?” 那伯伯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 “你是说兰凤?” 我立刻点点头。 没错!此刻我最关心的便是母亲的情况。 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此时已经确信失去一人,所以我对母亲仍然心存幻想。 “哎!兰凤在生你的时候,难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