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卖面的姑娘改卖席子了
女孩瞪大了圆圆的眼睛，惊诧的样子让陆逐虎暗自好笑。 “你还记得我吗？——上上个月，我还在你打工的店里吃过面呢！”陆逐虎笑道。 “哦哦！对对！”女孩站起身来，点着头应道。 她真是吃惊不小！她当时以为陆逐虎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很同情。还把自己的晚饭让给人家了。 不过看他现在阳光灿烂、干净清爽的样子，说是云泥之别也不为过啊！ “你——”女孩迟疑着。 “我也是来锦绣市的大学生啊！今天来新生报道呢！”陆逐虎愉快地说道，这还是第一次感觉到“新的身份”带来的快乐。 原来也是学生——不过他可能是自己看见过最“悲情”的学生了，女孩心想。那日幸亏有陆逐虎帮她把店里收拾完了，她才能“提前”下班。不过他不辞而别，让她还担心这个年轻的“流浪汉”会不会流落街头，在大桥洞里睡觉之类。 看他换了个样子，女孩也挺为他高兴。 “我们也算‘熟人’了，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女孩问。 “陆逐虎!——有没有一点‘唬人’？” 女孩扑哧一笑：“虎虎虎啊？感觉……很阳刚啊！嗯，我的名字是白菡——现在我们算认识啦。” 白菡打量了一下他，只背着包，没有像别人一样大包小包，不像来上学，倒像是来旅游的。 “陆逐虎——你哪个学校的？” 陆逐虎没有像他的校友们称呼“交通大学”——你看中国也就“两”所交通大学，一所上交，一所西交，与他们一比，哪够摆的啊！ 把学校的名字照实说了，不过女孩还是赞道：“是吗？交通学院的？那你学校不错啊！交通学院院长可是市里的大名人呢！” 关于学校的校长，陆逐虎此前倒还真的没有听说。 “你呢？”陆逐虎问她。 “外国语学院的。” 外国语学院？211的学校。姑娘还一直勤工俭学，不容易啊！ “你今天在这里干什么呢？——卖席子吗？”陆逐虎看她的摊点，还有几张席子。 “对啊。” “嗯，今天我来得很早才抢到这好位置呢——四点钟就起来了。” 陆逐虎笑道：“怎么想起来卖席子来了？” “席子现在夏天都需要啊。塑料盆之类价格竞争太激烈了，赚不到什么钱的。而且我又没有那么多钱去进货。其实这些席子是我自己编的啦，去大市场买了原料，回宿舍编的……” 这回轮到陆逐虎吃惊了：“你编得的啊？厉害厉害！”——他家以前也做过竹编活，对这件事的琐碎麻烦很了解。 “当然！”白菡骄傲地说：“我提前两个星期回学校，没正式开学宿舍不限电，我夜以继日夜以继日，不眠不休地，终于在新生开学前把材料都用完了，一点时间也没有浪费。” 看样子也确实疲惫，但心情很好。 陆逐虎道：“那给我也来一条。” 白菡笑道：“幸亏你来得早呢，我都卖掉了二十多张了，现在只剩三张了。”说着，给他看看正反面都很光洁，然后麻利地给陆逐虎卷起来，笑道：“我还管售后服务呢！出了问题，我管‘修’！——你看，每一张席子上写着我的手机号和企鹅号……” 陆逐虎乐了：“你还真是十项全能啊！——好，相信品质过关。哎哟，还不轻呢！怪沉的！都是你从学校搬过来的？” “哈哈，我力气大。空手搬哪成呢，我骑车过来的，可把我累坏了……”白菡扬了扬胳膊——自食其力很光荣。 “多少钱啊？” “给三十吧……” “怎么可能这么便宜？也就光够成本吧！那你岂不是白编了！”陆逐虎摇头。 “嗨，大家现在是朋友了吧。再说你那天帮我收拾面店还没有感谢你呢。” 但陆逐虎硬是让她收了与其他人一样的价格，女孩打开自己的包包，里面不少零钱，都被她折叠好，捋顺。 “瞧，我的收获不少吧！”白菡嘻嘻笑道。晃了晃，还有许多零钱碰撞的响动声。 陆逐虎不禁也笑了：“好！富人啊！” “哪有，为了自己的小金库，连迎新都没有去，好遗憾啊！——嗯，等卖完了最后两条，我回去……” …… 才来就遇到半个熟人，陆逐虎心情更好。 买了一条女孩子手工编的席子，陆逐虎才上了校车——这会儿他看起来才像一个大学生——或者民工嘛。 车上人还不多，因为现在时间还早，不是学生到达的高峰期。 “师傅，什么时候走啊！”陆逐虎问。 “上一半人，咱就走！” 好，那就坐车上再等一会。 陆逐虎看了一下车窗外，“校友”们的棚子和白菡的小摊都看得见。 他走了后，白菡很快又卖出了一条，只剩下最后一条了，应该很快就能收工回府了。 另一边——校友们继续扯着嗓子大喊：“来办卡啊，白送你720元话费啦……” 陆逐虎闭目养神。 不一会儿又上来一群新生。等待的过程很无聊，新生们就和司机大叔聊天。——每个新生都对未来的大学生活很期待。 “叔啊，你是锦绣市人吗？” “是啊！老锦绣人啊！” “那你……觉得我们学校怎么样啊！” 司机哀哀一叹。 新生忐忑，问道：“怎么了——特别不好，是吗？” 司机深情道：“你叫我叔，可真论起来，你得叫我一声‘学长’啊！” 新生：“……” 我们学校的毕业出来的，难道就是当公交车司机吗？那他妈还学个毛线啊！ 没有一个人不变了脸：“叔——啊不，‘学长’，您说的是真的吗？” 司机见他的话起到了作用，哈哈大笑：“那肯定是——假的啊！骗你们的啦！你们学出来，那是去公路、铁路，现在还有高铁——那里当工程师！我？是驾校毕业的……” 新生这才松了一口气。 陆逐虎闭着眼，也不禁莞尔。 …… 车下面，白菡只剩最后一条席子了。她也不着急，能这么快就把二十多条手工席子卖完，她也没想到。可惜时间短了一点，她没有办法编更多的席子出来。毕竟是人不是机器。 这个傻姑娘就是没有想起来把席子卖高一点的价格——因为在她看来，都是学生，让他们花太多的钱，她不忍心啊！ “美女，你这席子多少钱啊？”一个瘦高个，身穿棕灰色条纹衫的学生问道。 白菡的席子编得很服帖好看，不怕人不识货。 又有学生找过来，白菡抬头道：“你要买吗？不过——”白菡指着席子的一边道：“这边被我带过来时压坏了，开了线。如果你不介意，可以要，我算你便宜一点好吧？”她主动把最后一张席子的缺点说出来了。——本身没有问题。席子她用的都是好料，边角料她都编好了自己用了。 “这样啊——不影响使用嘛？”学生有些犹豫。 白菡摆手道：“没事的。席子上还有我的联系方式，散了，开线都可以找我。” “好吧，那就要了吧。”瘦高个也没有见过这么实诚的卖家，答应了。 说着，她拿了自己的包，打开了，取出里面的针线道：“如果你着急，不嫌丑，我现在给绞几针，更结实，怎么样？” 学生看了她的包一眼，点点头，说好。 白菡半蹲在地上，把席子破损处摊在自己的膝盖上，道：“你放心，席子我自己编得，没那么容易散的。家里睡的那张，我都用了十年了，也是自己编得，也没坏……” 她把包放在了一边，也不心疼包包沾灰。——反正只是个仿冒的东西。 白菡专心地缝起来。脑袋贴得很近，一针一线都非常仔细。鼻尖上沁出细细的汗水。 瘦高个也贴过来，俯下身子看。 “你看，好啦——”白菡确认把席子弄好，高兴地抬头对他说。 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瘦高个突然抓起她的手提包就跑！ 白菡措手不及！ 愣神了一会儿，才大叫：“站住！！！”——手忙脚乱地拨开膝盖上的席子。 陆逐虎在车上突然发现大客车下面有一个棕灰色的身影迅速地窜过，一闪而没。 顺着前方看去，才看到白菡追了过来。 瘦高个速度惊人，借着大客车的掩护，窜入拥挤的人群，很快就不见了。 白菡紧跑了几步，发现根本追不上，呆呆地在原地久久矗立。 被她的叫声吸引过来的陆逐虎校友们，只是看了一眼，没管到底发生了怎么回事，又忙活他们办卡的大业中去了。根本忙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