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恶丐乞霸天
杨天凡看着踩在手上的那只臭猪脚，鞋面上污垢斑斑，前面还破了四个大洞，四根黑呼呼的脚趾头从破洞里漏了出来，一股刺鼻的脚臭熏得人睁不开眼睛。 他诧异抬起头，便看见了这只臭脚的主人，身上衣服破破烂烂敞开着，露出病态的暗黄色肚皮，蓬乱的头发像鸡窝一样，引来几只苍蝇在他身边嗡嗡盘旋。 眼前这人瞪着一双三角眼，冷笑的嘴角露出两颗黑色的大龅牙：“小子，新来的吧，你也不打听打听，这是谁的地盘，就敢来抢生意。” 这黑龅牙是附近几条街最出名的一个乞丐头子，手下控制着大小十多个乞丐，他自己从来不乞讨，平时都是敲诈手下乞丐乞讨来的银两维持生计，一旦稍有不从者，轻则拳打脚踢，重则痛打一顿赶出炎帝城，是这一带乞丐中名副其实的恶霸，人送外号“乞霸天”。 其实这乞霸天先前家境还算殷实，怎奈到了他这一代，整天游手好闲，结交些狐朋狗友，染上赌博恶习，把家底输了个干净，最后把老婆卖给青楼做了歌妓，拿了银两去赌坊碰运气，谁知又输了个精光，还欠了一屁股赌债，被赌坊打手揍了个半死，无奈之下才流浪街头做了乞丐。 乞霸天若是老老实实做乞丐也就罢了，偏偏这厮不是安分的主，仗着以前学过几手三脚猫功夫，没事就欺负敲诈附近几条街的乞丐，众人都敢怒不敢言，整天活在他yin威之下。 刚才乞霸天没事溜达到了这里，本想敲诈附近几个乞丐的铜板，解决了中午的饭菜，没想到发现了一个陌生的面孔，竟然招呼都没打，就敢在自己地盘乞讨银两。 杨天凡心里一阵好笑，现在做什么都不容易啊，就连上街要饭都有人收保护费，看来这么伟大的事业从古代就存在了。 他懒得搭理乞霸天这号无赖，没有再去捡地上那一文铜板，抽回手拍了拍上面灰尘，闭目倚在柳树上，要是和这样的人计较，自己不也和他一样，真成乞丐了。 乞霸天火冒三丈，这里哪个乞丐看见他无不点头哈腰，乖乖就范，可是这臭小子竟敢无视自己，脸上一寒，飞起一脚就向杨天凡面门踹去。 杨天凡双目微闭，神色丝毫未变，就在那道劲风夹带着熏人脚臭味奔袭面门之前，手轻轻一挥，挡了下来，手中黑棍稳稳托住了那只露着四根黑脚丫子的臭脚，他稍一用力，烧火棍往上一挑，乞霸天还没来得及反应，身体顿时失去控制，在空中向后翻了几个跟头，重重摔在地上，跌了个狗吃屎。 斜对面几个乞丐纷纷大声叫好，整天被这乞霸天欺负，今天终于有人为他们出了口恶气，大是痛快，一起鼓起掌来。 乞霸天这一跤跌的不轻，口里痛苦哼哼着，艰难的爬了起来，皱眉吐了一口血水，歪头狠狠瞪了几个乞丐一眼，那几个乞丐被他yin威所摄，登时吓得不敢再喊出声来。 乞霸天转头凶恶的盯着杨天凡，这个不起眼的乞丐少年闭目安详坐在那里，姿势一点没变，看不出他什么来路，心里暗惊，没想到今天出门不利，遇到个难缠的对手，一时不敢再大意。 他现在是骑虎难下，左右为难，上去拼命吧，刚才没看清人家怎么出手就把自己打趴下了，要是就这样灰溜溜逃走，以后还怎么在这一片混。 想到这，乞霸天大嘴一撇，心一横，右手握拳，使出十二分力气，哇哇怪叫着扑了上去。 杨天凡本想给他个教训，小小惩罚一下，让他知难而退，没想到这一身臭气的恶乞丐不知好歹，又冲了过来。 他微闭的双目猛的睁开，射出两道逼人冷芒，乞霸天被这夺人心魄的冰冷眼神一摄，头皮发麻，浑身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前冲的身形顿了一下。 杨天凡眉头一皱，这恶乞丐还真臭，人还未到，那股臭味就扑面而来，他不假思索，飞起一脚踢在乞霸天的胸口，把他踹飞了出去，跌在三丈远的石地上。 “好！” 附近的几个乞丐纷纷站了起来，高兴喊叫着，许多百姓也被这里的sao乱吸引，纷纷驻足围观，一些听到动静的乞丐从远处赶来，奔走相告：“恶霸乞霸天让人揍惨喽，快来看热闹啊。” 附近那几个乞丐见乞霸天死人一样躺在地上不动，慢慢围了上来，只见他脸上挂满了彩，胸口轻微起伏，上面泛起一个红红的大脚印，显然昏了过去。 其中一个年老乞丐探头看了乞霸天一眼，张口“噗”的一声吐了口浓痰在他脸上，其余几人见状，纷纷效仿，后面赶来的乞丐还不解气，整天被他欺负，今天一口恶气终于有地方发xiele，纷纷抬脚向他身上踹去，一时间拳打脚踢，雨点般落在他身上，没想到把他给打醒了，抱住脑袋哀嚎不已。 这下人们更来劲了，他叫的越凄惨，众人揍得越带劲，他便叫的更痛苦，人们下手越发狠，直到呻吟渐渐小了，最后连哼哼声都快没了。 杨天凡一看不好，再任由这帮乞丐揍下去，非闹出人命不可，他连忙制止了众人：“好啦，大家人也打了，气也出了，再打下去，我们都要去牢里吃午饭啦。” 大家纷纷住了手，有几个乞丐又往他身上吐了几口唾沫，这才放过他。 杨天凡向地上看了一眼，此时的乞霸天快成了奄奄一息的癞皮狗，头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鼓起一个个血脓包，虚弱的喘着气。 他摇了摇头：“你这泼皮，作恶多端，今天是你应得的报应，以后再敢为恶，欺压百姓，绝饶不了你性命，别躺在那装死了，赶紧滚出炎帝城，以后再让我看到你，见一次打一次。” 乞霸天如遭大赦，刚才还快要断气的样子，这会不知哪来的力气，快速从地上爬起，一瘸一拐向远处逃去。 围观的百姓见没了好戏，纷纷说笑着走开了，只剩下一群衣衫偻烂的乞丐呆在原地。 这时，一位年纪最大的乞丐当先跪了下去，其余乞丐见状，也纷纷跪了下来：“多谢少侠大恩人，为我们除了一害。” 杨天凡急忙扶起带头年长乞丐，又示意大家起来说话：“举手之劳，各位乡老何须多礼。” 带头乞丐激动道：“少侠武功盖世，铲除了乞霸天，我们感激不尽，少侠要是没地方可去，不如留在我们这里，做我们的带头人，解救被恶霸压迫控制的炎帝城其余流浪者，我想凭少侠的一身武功，最后肯定能成为炎帝城乞丐中的王者。” 杨天凡一愣，疑惑道：“乞丐中的王者，是什么东西？” 带头乞丐嘿嘿一笑，漏风的大嘴一咧：“还是乞丐！” 杨天凡差点一头栽倒，满脑门子黑线下来了，这大叔还真看得起我，可惜自己还有任务在身，这拯救炎帝城乞丐，维护世界和平的使命，还是让给别人来做吧，他为难摇了摇头：“我此番来到这里，是有任务在身，因为出门没带银两，才落魄至此，大家好意，我心领了。” 带头乞丐遗憾点了点头：“原来少侠另有隐情，刚才误以为你和我们一样，都是流浪街头要饭的，既然这样，我们也不勉强你了，对了，少侠身上没有银两，一定还饿着肚子吧。”他回头看了其余乞丐一眼：“少侠有恩于我们，我们无以为报，大家凑些份子钱，为少侠填饱肚子怎么样？” “好，我有两文。” “我这三文。” “我的五文。” “算我一份。” 大家七凑八凑，总算凑出了几十个铜板，捧在带头乞丐手中，想要去买几个大rou包子给杨天凡填饱肚子。 杨天凡眼角湿润，心里感动莫名，多么淳朴善良的一群人啊，他紧紧抓住带头乞丐的双手，眼光扫过一个个面黄肌瘦的人们，动情道：“多谢大家的心意，你们也不容易，我刚才已经吃过饭了，大家还是拿回自己的银两，买些吃的填饱肚子吧。” 众人执意不肯，非要买包子让他吃了才甘心。 杨天凡劝不住大家，实在没法，就把大家凑的几十个铜板拿了过来，去包子铺买了十个包子，带回来给大家分着吃。 众人都推辞不吃，杨天凡故意沉下脸来：“这钱是大家出的，现在不光我一人挨饿，你们不吃，我一口也不吃。” 这下大家没法了，只好一人半个包子，分着吃了。 杨天凡吃着手里的半个包子，觉得是这一生中吃的最美味的午饭了，因为从包子中品出了温情，吃出了爱意。 杨天凡半个包子下肚，虽稍解饥荒，仍感觉很饿，肚子馋虫被勾了起来，比刚才还要难受几分。其余乞丐也没有吃饱，无精打采的躺在树荫下闭目养神。 这时，远处十字街口起了一阵sao动，周围的百姓纷纷加快脚步，三三两两向街边竖起的一块告示栏跑去，其中有几个百姓路过杨天凡身边时，边走边谈：“快去看看，王员外又要请高人异士为他宝贝儿子采三色草了。” “我猜测也是这事，走，去看看。” “不知这次的赏金涨到了多少？ 杨天凡听的仔细，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便随着那几个百姓向前走去，只见人流不断聚集，不多一会，就有四五十人在告示栏下围了起来。 杨天凡站在人群之中，向前方看去，只见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从怀中拿出一张红纸，上面写满字迹，走到告示栏旁，贴了上去。 这处告示栏的好处在于，城中有什么告示公文一类的，大都贴于此处，方便百姓了解政事，平时百姓也可以贴些寻物启示之类的，比如谁家狗跑了，谁家孩子丢了，谁家老婆偷人……，咳咳，反正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唯一例外的就是这王员外家贴出的招人启示了，红榜贴了半个月，被人揭了五次，如今又贴出来了。 周围百姓呼啦围了上去，杨天凡也跟过去看了看，只见告示上写着： 近日小儿身染恶疾，性命堪忧，非灵山三色草不能治愈，特寻访有道高人相助，凡能采回三色草者，必重赏白银六百两。另外告知诸位，灵山三色草生长在险峻陡峭的山崖上，并有毒虫异兽护在左右，非有莫大神通者不能降服，还望诸位英雄仔细斟酌，切莫徒丢了性命。 杨天凡看那落款是王二财，想来就是那王员外了。他耳中听着百姓议论纷纷，心里犹豫了下，自己正好缺钱，还可以救那孩子一命，这可是个一举两得的好机会，可一想那红榜上写着灵山有毒虫异兽，肯定厉害的很，打不过那些毒虫异兽也倒罢了，一不小心丢了性命，寻找师姐下落的事也就泡汤了。 他正在迟疑不定，忽然间人群发出一阵大哗，忙抬头看去，只见一位文士打扮的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所过之处，只用手轻轻一挥，人群便像水一般向两旁分开。 等到那文士走到近前，杨天凡才看清楚，这人年纪倒也不大，最多不过二十三四左右，长眉细眼，方脸高鼻，配合他一身儒雅气质，一股洒脱倜傥透了出来，心里忍不住赞了一句：好一个美男子。 人群之中，超凡脱俗的文士显得相当扎眼，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气势。 他大步走到红榜下面，仔细看了一遍，二话不说，就撕了下来。 人群发出一阵惊呼，那文士转过身来，目光扫过人群，百姓们立刻安静了下来，他细声慢语缓缓道：“我是水月天无心大师座下大弟子月辰，奉师命江湖行走，今日到此，就为王家做了这件功德事。” 杨天凡心里暗惊，平时听众位师兄们讲起江湖上另外三大门派，自然听说过水月天掌门无心大师一身修为神鬼莫测，和太通真人齐名的人物，难怪这文士出手不凡，原来是无心大师座下的大弟子，这就不奇怪了。 可是周围人都盯着他看，议论纷纷，心想又不会是一个冒称名门正派的骗子出来骗财的吧。 月辰心思何等敏锐，早听到了人群中窃窃私语，为了打消人们疑惑，他向四周看了一下，只见公告栏旁竖着一根两米长腰身粗的花岗岩石柱子，有一半深深埋在地下，便问道：“这岩石柱子你们有用么？” 管家愣了一下，惊讶道：“平日里也没什么用，过往商人有时在这栓栓马。” 月辰呵呵一笑，缓缓道：“大家请让开一些。” 石柱子附近的百姓纷纷向后退去，一会功夫，便让开了一大片空地，只有月辰一人站在石柱子旁边。 只见他凝神运气，右脚迈前一步，双腿微曲，单手结印，口里低声念诵法诀，接着大喝一声：“起！” “呼！”一阵狂风，骤然从他周身发出，从众人脸颊呼啸而过，众人立脚不稳，大惊失色，纷纷不由自主向后退去。 只见金光泛起，月辰在头顶赫然祭出九口大钟，每口都有水桶般大小，一字横着排开，金光耀目，横在半空，看上去庄严肃穆。 众人立时欢呼惊叫，杨天凡站在人群之中，瞧得仔细，眼见这九口大钟金光庄严，再看他施法手段轻松自如，心里大是佩服，看来水月天一派并非浪得虚名，各门各派奇术迥然不同，却各有千秋。 这金光灿灿的九口大钟，威势非凡，此时被月辰御在空中，金芒大放，只见他双目微睁，法诀一指，口中连喝：“三重，地动！” 随着他法诀诵出，一声呼啸，九口金钟齐鸣，发出一阵金戈铁马般的震天声响，石柱周围的空气泛起一阵涟漪，强大的声波光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冲向石柱。 “轰隆！” 一声巨响，尘土飞扬，原本好好的大石柱子，在强大的声波冲击之下，片刻间便化了个粉碎。 “好！”在场的百姓无不惊得目瞪口呆，这年青文士斯斯文文，没想到竟然有如此神通。 这时，那三十岁左右管家模样的人一脸惊喜，走到月辰面前，陪着笑脸小心翼翼道：“月英雄，水月天大名如雷贯耳，早有耳闻，可惜一直无缘见到像月英雄这样的神仙，如今有英雄出手相助，我家公子性命无忧了，请英雄这就随我回府，必有重金答谢。” 月辰听到这里，一摆手：“钱财乃身外之物，我下山之前，师父就叮嘱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遇到妖孽逞凶，便要义不容辞挺身而出，为民除害，至于钱不钱的，不要再提了，你们只需管我一顿饱饭，我吃饱了便上灵山采那三色草回来。” 管家听了大喜，还有这等便宜好事，自然再好不过了，连连点头道：“这个自然，月英雄请跟我来，一定会让英雄满意。” 杨天凡在一旁听了月辰的话，心中一阵激动，一股豪情油然而生，想起师娘平时也是这般教育自己的，可是事到临头，自己就畏手畏脚，思前顾后怕起事来，还算什么名门正派，男子汉大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