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二百五十年的等待
山岚叠立，深渊幽幽，杨天凡的声音传荡开去，余声萦绕，直至消失不见。 等了许久，上方再没有一丝回应，只有山风轻抚过枫树林，发出哗哗的海浪声响。 “既然是朋友相请，我正好口干舌燥，便上去讨碗茶水解渴。” 杨天凡像说给许如芸听，又像是告诉上方那位，我来了，难道还怕你不成。 他攀住一块突兀岩石，双腿用力一蹬，身子直直向上跃去，几个起落，就飞上了那座山头 许如芸在后面暗惊，现在敌我不明，杨天凡冒然上去，怕他有个闪失，素手一挥，紫云仙剑祭起，载着她直冲而上。 许如芸刚飞至山顶，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前方不远处，靠近山壁的地方，一座用干草山木搭建起的茅屋，茅屋旁横着一块平整巨石，上面摆放着茶壶杯具，空地上燃着一堆火，上面挂着一把黑漆漆的烧水壶，此刻壶内水已经沸腾，白色热气从壶嘴哧哧冒出，弥漫在山头上空。 而杨天凡背对着她蹲在茅屋前，一声不吭，旁边同样蹲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低头专注瞧着什么，好像石地上有莫大的引诱力，两人目光被紧紧吸引住。 许如芸心中诧异，收了飞剑，悄悄从两人后面绕了过去，向地上瞧去。 “好！厉害。” 正在这时，一老一少同时发出一声喝彩，连身旁多了一个人都没有察觉。 许如芸待看清地上之物，怔在原地，有些苦笑不得。 原来地上放着一个深口青瓷碗，里面一黑一黄两只蟋蟀正在追逐厮杀，看样子黑蟋蟀似是不敌，顺着青瓷碗沿快速逃窜，不时用强力后腿蹬踏下碗底，想要逃出升天，可每次都被光滑的碗壁反震回去，接着再逃。而黄蟋蟀越战越勇，在后面紧追不舍，好像有深仇大恨一般，非要弄死它才甘心。 白胡子老头见黑蟋蟀已然败了，轻挥了下手，那碗里便少了一只。 “哎！怎么没了？”杨天凡正看得兴奋，忽然发觉碗里只有一只黄蟋蟀了，忍不住咕哝了一句。 白胡子老头哈哈一笑，右手在他面前一摊：“瞧，在这里呢。” 杨天凡好奇问道：“师叔祖为何放它出来了。” “这小小蟋蟀，也是一条生命啊，我们不能为了自己私欲无辜践踏别人生命，刚才它已经带给我们许多乐趣，要是再看下去，就是人性贪婪凶残了，万万要不得。”白胡子老头深意看了他一眼，向掌心吹了口气：“去吧。” 那黑蟋蟀稳稳落在地上，重获自由，几个弹落，便消失在岩石缝隙中。 杨天凡回味着刚才师叔祖的话，只觉得眼前这个老人和蔼可亲，有着一副菩萨心肠。 “糟了。” 白胡子老头闪身而起，一瞬间便来到火堆旁，快速提起了冒着白气的水壶。 杨天凡看的暗惊，只觉得眼前一花，老人家已经身在两丈之外，就这份身手速度，自己从来没有见到过，而那把被火堆烧烤多时的水壶，温度已经相当高了，可是他提在手中，视若无物。 白胡子老头对他们招了招手：“来，喝碗粗茶解解渴。” 两人依言走到巨石旁，许如芸躬身行礼：“芸儿见过师叔祖。” 老人正在倒茶，闻言抬头仔细瞧了她一眼，最后目光落在紫云仙剑上：“小黑子和云儿生了一个好闺女啊，看来长青峰一脉后继有人喽，不必拘礼，坐下喝茶。” 杨天凡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白胡子老头叫师父小黑子，真是名副其实啊，若是让师父听见，不知作何感想。 许如芸狠狠瞪了他一眼，吓得杨天凡赶紧缩头坐下，顺手端起一杯茶就往口里送，立刻又喷了出来：“呸呸呸，烫死我了。” “哼，活该。”许如芸在一旁幸灾乐祸，缓缓坐下，拿过一杯茶慢慢品着。 白胡子老头也不介意，哈哈一笑，又为他斟满一杯。 杨天凡难堪一笑，好奇问道：“师叔祖为何不在逍遥观居住，却要在这偏僻之处受那风吹日晒？” 老人一捋白须：“人一上了年纪，便受不得喧哗烦躁，这里还算清净，每天看看日出日落，山中风景，倒也清闲自在，早已习惯了。” 杨天凡赞道：“师叔祖闲情雅致，看破红尘，令人敬佩。” 老人哈哈一笑：“我一个糟老头子，哪懂什么闲情雅致，我并非看破红尘，而是被世间遗忘喽！不说这些了，喝茶。” 杨天凡举杯待饮，忽听身旁许如芸低声道：“我的头好晕，这茶……”话没说完，歪头伏在巨石上晕了过去。 杨天凡大惊，赶紧扔了手里茶杯，一跳而起：“师叔祖，这是为何？” 老头看了一眼许如芸，一改先前和蔼笑脸，变得无比严肃：“小子莫怕，我暂时用麻黄草弄晕了她，过会就能醒来，你坐好，我有几句话对你讲。” 杨天凡心中惊疑不定，想起王大书的话来，这师叔祖的脾气确实古怪，有什么紧要的话不能当着师姐面说，非要把人弄晕。 “小子，你听好了。”一声大喝，把杨天凡从疑惑中惊醒。 “我早已算到你今日会来，特意在此等候，让我算算。”老头左手掐指飞快盘算着，过了片刻才道：“我已经等了你二百五十年。” 杨天凡惊愕张大了嘴，二百五十年，那是什么概念，整整两个半世纪啊，您老人家还真会等，等了一个这么“吉祥”的数字出来。 不过杨天凡此刻真有点二百五，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疑问道：“师叔祖为何要等我？你又怎么猜到我今天会来？ 老头喝了一口茶，接着道：“这要从几百年前说起，那时候，我拜在纯阳子掌门真人门下修习道法，后来纯阳子真人发现我在相学占卜方面的天赋，特意栽培，亲授无名古书上的推演衍化秘诀，师父临终时秘密嘱托我，务必要我找到这个有缘人，也就是你了。” 杨天凡惊疑问道：“您这么肯定就是我？” 白胡子老头点了点头：“起初我也不敢肯定，毕竟谁都无法参破天机，只能根据推算出的模糊提示加以印证，我观察了你两天，你身怀异物，这是其一，最重要的一点，我刚才探查过你身体，有异于常人，乃无名古书记载的全闭石体，世间最奇特之人，非你莫属。” “可是我这身体不适合修炼啊，身体特别有什么用，我宁愿和普通人一样。” “上天是公平的，赋予你多少，在别的方面就会剥夺你多少，你要牢牢记住，一念天堂，慈悲无岸；一念地狱，永堕阎罗，相由心生，魔从性起，将来如何，就看你心性造化了。” 杨天凡有些似懂非懂，顺从点了点头。 老头看了他一眼，知道现在让他明白这些大道理有些不切实际，长叹一声：“你最近有离别之苦，时间不多了，我现在传授你一些本门秘法，不需要马上领悟，只要牢牢记住就可，以后再慢慢参详。” 杨天凡哦了一声，忍不住问道：“离别之苦？” 老头摆摆手：“你不要问了，时机未到，以后自然知晓，你听好，天地初开，一切皆为混沌，是为无极；阴阳交|合，生成万物，是为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日月升降是为乾坤之奥，地水破军，泽地归元；力与气合，气与意合，意与心合……” 杨天凡脑袋一阵发晕，老头的话好像有魔力般，硬生生从耳朵印了进去。 随着时间慢慢流逝，杨天凡觉得白胡子老头的脸越来越模糊，脑袋似有千斤重，最后一阵倦意袭来，歪头倒在了巨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