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尘梦飘残
1 宁远偶尔会出现在语默的面前,在书店流连一会儿,拿几本企业管理的书,也会看文学方面的,偶尔会跟语默聊《红楼梦》,聊古典诗词,他常常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他的丰富让人不得不刮目相看,原来,语默感觉他的酷,是因为他骨子里的底蕴使他不是单纯的商人气。 这一日,宁远说绝对要给语默一个意外。“路虎”载着语默驶上了高速,宁远忽然一改温文儒雅的做派,拍了拍方向牌,颇为遗憾地说:“路虎,在市区内看不出任何的优势,但在高速上狂奔,真的惬意。奶奶的,可惜了。” 语默大笑:“宁远,不吹会死吗?就这呆头呆脑的家伙,可没看出来有什么特别。不管你是什么虎,这一限速,跟奥拓的功用就没什么区别,无非是遮风挡雨代步的工具而已。” “哎,路虎就是路虎,哪怕是限速,奥拓的驾乘体验肯定不可同日而语,你那是谬论。” “对,你一定是在心里想,买不起路虎的人的小家子气。”语默白了他一眼。 “哎,我可没那么说啊,别刁钻了,到了。” 眼前是一处房屋,有古旧的气息,院落宽敞,绿色植被覆盖着院墙,青翠蓊郁。一条藏獒卧在门前,看到他们一边吠叫着一边摇着尾巴表示亲昵。门上挂着一幅匾额,上书“三友搜酒坊”几个灵动飘逸的大字。 “搜酒坊?” 看着语默一脸的困惑,宁远得意一笑,“这是我的收藏室,进来就知道了。” 室内,一色的中式装修,和墙边一排排古色古香的展柜上陈列着各式各样的小酒版相映成一种雅趣。宁远指着“金陵十二钗”的套系介绍着,这是四川五粮液酒厂按照古典名著《红楼梦》中十二钗不同的人物性格特征酿制勾兑出的12种酒度不同、风味各异的酒,以酒版的形式推出,配饰以精美的标贴,瓶体人物栩栩如生,在中国酒版中可谓独具一格,极具升值空间和收藏价值,这种小酒版原本不是为了销售,只是提供品尝、推广的样品,却被眼光独到的人士作为了藏品。事实上,有关于小酒版的收藏应该追溯到16世纪的法国,酒商为了推销葡萄酒,用小陶瓶盛酒让路过的行人品尝,这些小陶瓶便是酒版的雏形。数百年后,由这些小陶瓶嬗变而来的酒版开始盛行,被世界各地成千上万的收集迷所追逐。各种酒具和酒瓶,也成为收藏目标,同样可以作为一种独特的室内装饰品。瓷制的白酒酒具、玻璃的洋酒酒具,成为家庭酒吧和客厅中一道独特的风景。只是我们国内兴起的比较晚而已。 “收藏小酒版很有难度,信不信,有一次在北京,我带着扫街来的两皮箱小酒版,因为过于沉重,而被地铁拒载过?”宁远自嘲地说着,却分明是一种满足的神情,这不能不让语默感动。有人乐山,有人乐水,每个人都在上帝慷慨的赋予中寻觅着自己的精彩,活着自己的滋味。 宁远如数家珍,语默在这单一的收藏天地间,领略藏品的风采,体会收藏的乐趣与真谛。是的,这个宁远,总是能给语默一些惊喜,在他的身上,有着儒雅的文化气息,又有成功商人的雍容和大气。他成熟、稳健、见多识广、难得的是不失幽默,这些,统统是语默欣赏的气质。 宁远接近语默的目的非常简单,他是想要一个家,一个温馨稳定的家庭是男人的支柱,是他的另一条腿,男人只有事业家庭俱备才完整。 而语默执着在对石慧的感情上,宁远不管多么优秀,不管对语默多么用心,语默总是在抗拒着。语默在心里一声叹息,总有一些人,是我们生命里不合时宜的出现,是我们生命里一段有缘无份的错过。 语默真诚地说:“宁远,你出现的时机不对,我认可你,我欣赏你,但是,你晚了一步。就差那么一点点,我只有祝福你早日找到你的归宿。” “是,你的话一点都不伤人,但是我依然很受伤,我对你,真的感觉很好,我甚至愿意等你走出来,因为我对你和石慧的感情没有多少信心,其实我是相当好的人选,而你却为了一份迷茫的等待而轻忽我的存在和守候,我为你痛心。林语默,你是一个傻女人,错过我,也许是我们共同的遗憾。” 宁远目光真诚,这番话让语默也感觉酸楚,可是怎么样呢?缘分就是这样擦肩,条件相当并不代表可以携手一生。 宁远是很纠结的,他看着痴情的语默,夕阳抖落一室的温柔,“语默,我多么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 如果语默只是一只寄居蟹,那么宁远肯定是一个非常完美的螺壳,不光有漂亮的外表,还有丰富的营养。可是,只差那么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人与人之间,毕竟不是寄居与生存那么简单。 “宁远,我很感动的,以你的条件,你的优秀,有多少女孩梦寐以求得到你的垂青,而你能对我如此真诚,如果我还不知道珍惜,我该是多么不解风情,多么不近人情?可是,你也知道,我自小就认为人生最完美的,莫过于从初恋到热恋到老,生死相依,不离不弃,彼此是彼此的唯一。这是我的幸福观----虽然我和石慧之间有了残缺,但是,我们愿意用后半生来完成这个童话,祝福我们吧,宁远,我相信你会找到真正属于你的幸福的。” “是,林语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观和幸福观,你有你的追求,我有我的守候,我会等你,不是一生,我有我的期限······我期待你给我、我们的未来。你的执着是我欣赏的,有一天,我希望你的执着是为我。” 将语默送回书店,宁远走出了语默的视线,身姿忽然不再硬朗,没有了初见时那么的挺拔,他的话语打湿了语默的眼眶,奈何心的角落早已经被占满,宁远只能是一个匆匆的过客,没有立足的地方。 2 语默最近总是感觉好疲倦,如今的书城已经不是最初创办的状态了,生意红火忙碌,语默既需要照顾孩子,又要打点店里的事,每天忙的不亦乐乎,逐渐把员工增加到了8个,所以,语默有时候可以忙里偷闲一下。语默躺在休息室的床上,头很晕,有点反胃,她阖上眼睛,想起自己第一次和石慧重逢,石慧拉着自己的手,在这里静静地守候了自己一夜,语默每次回忆起这一段儿都感觉有种非常甜蜜的味道。她被这种爱的感觉滋润着,幸福着。她想,老天对她真是很眷顾,在她饱经沧桑之后,让她可以重温旧梦,还可以拥有如此幸福甜蜜的时光,她的生命里充满了感恩,她对这世界充满了热爱。是的,她热爱生活,热爱周围的人,热爱身边所有的一切。她甚至可以不要求石慧给她完整,她不愿意难为石慧,更不愿意影响到他的前程。她想,只要他们是相爱的,她愿意作出牺牲。至于夏芳菲,也是一个很可怜的女人,她愿意守着那一纸婚书,语默就不会跟她争抢,相安无事就好了,语默的要求并不高。 苏玲已经好几天没有过来了,她自己的生活也很忙碌,上班,下班,家庭,孩子,还要和李君不时有个约会,她实在是忙,忙的焦头烂额的,有时候自己都嫌累。但是,她却是充实的,经历过一些事,经过一些思想上的撞击,她接受了李君,被这份崭新的感情冲昏了头脑,她和李君的爱渐渐由地下转为地上,进展非常迅速,在很多公共场合出双入对,俨然夫妻。 转角遇到爱,转角风光无限好,转角人生从此不同。 很多时候,爱情会让一个正常的人走火入魔,忘记了什么是公德,什么是人生的底线,什么应该适可而止。忘记了其实还有一份责任和道义,在肩头,在心里。个人的幸福如果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其实是可耻的,是要被社会舆论所不齿的。但那又如何? 苏玲和李君沉醉在这一场风花雪月里,遍尝爱的滋味,不去顾及任何。 今天的苏玲是想来找语默陪她购物的,她觉得这一段自己瘦了许多,需要添置衣物了。 “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哈?说减肥就减肥成功了呢?”语默笑话她。 “你懂什么?我这不是刻意减肥造成的,是因为相思才瘦的。你没听说吗?‘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我这是爱的力量是没错,但是真的不是我刻意减的哦。语默啊,人家都说,骨感美只是看着喜欢,真正生活在一起啊,那男人都是*的,还是喜欢胖女人的居多。”苏玲撇撇嘴。 男人是靠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在面对诱惑时雄性荷尔蒙通过肾上腺直接cao纵了大脑神经,所以男人执行了欲望的力量,理智在这一刻显得是那样的单薄和无能为力。对于男人来说,有性就会产生爱,就会相应滋生出很多的不舍,说到不舍,这可能是人类的一种贪婪,只要是自己惦记的女人他总是想千方设百计地要得到,而一旦得到哪怕是顿失兴趣也不愿意这个女人再被别人染指,这种占有欲令男人觉得女人是他的私有财产,他的私有财产当然不愿意被别人所窥伺。男人永远不嫌身边的女人多,巴不得自己就是皇帝可以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 欲望是男女的共性。女人也有生理上的欲望和幻想,只是女人和男人有太大的不同,女人天性腼腆、内敛,更受到传统观念的教育,在这方面相对压抑,良知上也会产生某种自责。但并不代表女人泯灭了这种渴求,很多时候生男孩的家庭离婚率相对较低,并非完全是重男轻女的观念,性和谐是婚姻质量和维稳的一个重要因素。而据说生男孩的女人可能在这方面能更多的获得满足和容易产生激情。又想起曾经在浴池里遇见一个浑身青紫的女人,自己坦言丈夫性虐待。开始自己也想要逃离,但是,后来她竟发现自己喜欢这样的一种折磨,迷恋上了这一种瞬间冲入云霄的痛并快乐。不由人不唏嘘。 语默使劲儿回忆着,居然发现了这么严重的问题,而这个事实是两性关系中那么重要的一环,一急,企图坐起来,却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她重新躺了回去,弱弱地说道:“你别说,仔细回想一下,这周围离婚的女人,胖女人还真是不多。哎呀,这可不好,看来我要增肥了,不然守不住男人的心呢。” “你呀,也不是特别瘦,你是偷着胖的那种人,只是骨头架子小,有点rou也看不出来,对,这个叫藏rou,你这刚刚好,苗条又不失丰腴,不过那得熟悉你的人才知道,嘻嘻,不然看起来你的样子还是很清瘦的。” “你就安慰我,以后还是多吃点才好,不能让自己瘦下去。我可不想因为这个失去石慧。”语默掐了一下自己纤细的胳膊,态度坚决地说。 “你呀,为了石慧你什么都可以牺牲。你也不能老是这个样子。这男人是宠不得的,你整天无所欲无所求,渐渐地他就当你是白痴,本来想给你的都忘记了。男人是有惰性的,他习以为常了这份生活,他就会忘记了自己的责任,你还是别太好说话才好。你说你啊,看起来挺jian挺灵的一个人,遇到事儿一点章程都没有,你就不能设计一下自己的未来?你打算就这么跟他过下去呀?你考虑过保障吗?”苏玲对语默还真是有些担忧。 “苏玲,你别说的那么玄乎,我们有爱情,这就是保障。”语默点着头,一本正经地。是啊,爱情不是最好最强有力的保障吗? “傻样,不怪子辰叫你猪头,你还真是长了个猪脑袋。爱情,什么叫爱情啊?当年你们年轻着,爱情可以挂在嘴边,那等你人老珠黄,你还成天拿爱情当饭吃啊?即使还拿爱情当饭吃,恐怕也容易消化不良,你不能这么简单,哎,说你什么好呢?”苏玲叹口气,“语默,夏芳菲这一段儿都当没事儿似的,你不觉得蹊跷吗?” “大家相安无事最好了,她不来烦我,我也不去招惹她,多好。”语默倒不以为然。 “不是,我是希望她能闹一闹,这样,石慧就可以快些离婚,给你一个交代,你不能总是生活在阴影下啊。”苏玲看着单纯的语默真是着急。 “苏玲啊,石慧是个从政的人,离婚会对他的事业有影响的。而且,夏芳菲也是个可怜人,别太难为她。”语默幽幽地说,眼神里充满了对石慧的理解。 “你啊,总是为他想的太多。你就是太善良,早晚被人欺。你说这个石慧也不知道是哪辈子好事做多了,遇见你这么个傻不拉几的善良的蠢货。得,我不说你们了,你也不爱听,但是,我可是提醒你了啊,自己要学着争取和设计自己的人生。行了,你也别躺着了,哪儿就那么累,陪我去买几套衣服吧,你看这都穿着打晃儿呢。”苏玲摇晃着身体,果然,那衣服本来都跟贴在身体上似的,现在明显宽松了很多。 “要不,咱等等再买?等你不再相思难捱的时候,你减肥的速度就可以平稳了,那个时候再换多划算啊,不然这刚买了才几天,就又得去买,浪费不是?”语默嘲笑她。 “得了吧,你又会过日子了,这爱情是需要投资的,我这就叫爱情投资。哈哈哈。”苏玲说完自己也忍不住哈哈大笑。 “咦?你怎么看起来不够精神呢?你病了吗?”语默晃晃荡荡地爬起来,苏玲看着迷迷糊糊的语默,有几分奇怪。 “没有病啊,我可能有点累,最近这几天都很疲倦,可能是阶段性的吧,我以前就亏气亏血的,所以我说得好好吃饭呢,人太瘦不行,抵抗力都差。” “能不能你是那个了?”苏玲有些神秘地説。 “哪个?”语默不解。 “哎呦,你都是过来人了,你不会不明白吧?那个,喏,就是那个------”苏玲努努嘴,眼神溜向语默的腹部。 “啊?你是说······切,得了吧,你就大惊小怪的---不会吧?”语默经苏玲的提点,忽然真的感觉不对劲儿了,这个月的月事真是过去了好久了,自己怎么没有注意呢? “你看看你,糊涂劲儿的。哎,语默,如果真的是有了的话,你打算怎么办?”苏玲忽然来了兴致。 “我会生下来的。”语默毫不犹豫。 “真的吗?”苏玲一通兴奋,“太好了,语默,那么这才叫爱情的结晶,你们的小BABY一定冰雪聪明,漂亮的不得了。太好了,这下又可以有小不点儿抱了。这个,可一定得认我做干妈,李君就是干爸,就这么定了。” “你看你,还不确定呢,你就兴奋成这样了。”语默眉毛眼睛都是笑。 “那当然了,你可要知道啊,咱们这几个人,每个人的婚姻都很狼狈,都顺应自然地生了孩子,没有那么多的渴盼,你们这个不同,你们是那么那么地相爱,又是那么那么好不容易走到一起,这种感情不是一般的人能够想象得到的,更不是谁都能够拥有的,这个爱情结晶那是寄托了众多人的期盼和爱的,我们之中如果你们的结局都不够完美的话,谁还敢抱多大的希望啊?所以啊,你重任在肩,一定要有一个美好的结局。”苏玲掏心掏肝地。 “切,你别给我施加压力哦,你自己去努力你自己的,我这儿过的挺好的,我知道珍惜就得了。” “行行行,不说你,走了,待会儿给你去买张测孕纸,回来自己测一下。现在跟我去买衣服。” 3 居然真的是两道线儿呢,语默看着测孕纸上的杠杠,心里又惊又喜,石慧一直想要有个小孩,没想到真的就达成所愿了,想着石慧高兴的样子,语默的心里甜滋滋的。 “石慧,晚上回来吗?”语默打电话给石慧,她并不想在电话里告诉他这个消息,她想要看着石慧的表情。 “怎么了?想我了?”石慧笑嘻嘻地。 “嗯,我有好事告诉你。” “好事儿?那快说来听听。” “不行,必须当面告诉你。你不回来就永远都别想知道。”语默撒娇。 “噢,明白,遵命。”石慧依旧笑嘻嘻地,他心情特别好,语默一直以为石慧工作繁忙,轻易不会sao扰他。所以打电话主动约他,这还是很少有的事。一下了班,石慧就赶紧开车往回走,他不知道语默有什么好事要告诉他,但他却知道这一定是个天大的好事,因为语默从来不是一个夸张的人。 语默在厨房里忙着炒菜,石慧蹑手蹑脚地走进来,看着语默扎着围裙忙碌的样子,心里一阵温暖。他从背后抱住语默,紧紧地搂着语默的腰,语默被他吓了一跳,扭过头,“你回来的可真快,我还以为你会吃过饭才能回来呢。” “老婆大人有约,我岂敢赴别人的宴会。我还想知道我的老婆有什么好消息告诉我呢?”石慧满怀盼望。 “啊,原来你是好奇是不是?我说怎么这么积极,原来只是好奇。哼。”语默扭身去继续炒菜。 “要不怎么的?你是希望我说想你喽?”石慧涎着脸皮,嬉皮笑脸的。 “去,没正经的。”语默将石慧赶出厨房,“去去,客厅里看电视去,别打扰我做饭,一会儿好了叫你来吃。” 石慧美滋滋地退出厨房。心想,我就不问你的好事,看你急不急。他知道语默藏不住事儿,不说出来能把她憋疯,干脆就钓钓她的胃口。 默默地吃着饭,石慧看语默好几次想要说什么,但是都又憋了回去,石慧心里暗笑,就是忍着不问。语默见他不问,就越发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这件事,这顿饭吃的不象以往笑语连篇的。石慧几乎都憋不住了想问,但是看语默那欲说还休的样子,还是忍了回去。 晚饭过后,语默满怀心事地坐在石慧的身边,低头不语,令石慧很是奇怪,“怎么了这是?不是说有好事告诉我,怎么还玩起沉默来了呢?” 语默依旧低眉顺眼,仿佛无尽的心事,石慧反倒慌了,“语默?你怎么有心事啊?什么事啊?惹得我的默默不开心?” “石慧,我------我要是有了怎么办?” “有了?有什么?”石慧不明所以。 “有那个······”语默难为情地迟疑着指了指自己的腹部。 “什么?肚子怎么了?”石慧用手摸了摸语默的腹部,“这······啊,你不会是说······啊,语默,我们有孩子了是吗?”石慧忽然恍然大悟,“语默,语默,是真的吗?啊?太好了,我们有自己的宝宝了是吗?”石慧紧紧地抱住了语默,“语默,简直像做梦一样,我们要有自己的儿子了,我们明天去给儿子买床,买衣服,买玩具,买好多好多好东西,哎呀,你说,早知道这样,我们就应该买个三居室的房子,不过没关系,等儿子长大了我们再换一套大房子,小时候就让他睡在咱们的房间,我们时时刻刻看着他。” “瞧你,儿子儿子的,万一是个女儿呢?”语默仰起脸,仿佛要从石慧的脸上看出什么不同。 “女儿也好啊,我们给她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漂漂亮亮的,让别人羡慕死。”石慧乐不可支的,只要是他跟语默的孩子,男孩女孩都是宝贝。 “老公啊,我希望是个男孩,你记得法净师傅说的话吗?我们命中须有一子,否则我会有一难呢。”语默始终存有心结,难免有些担忧。 “哦,嗨,不过是那么一说,未必是真的,别顾虑那么多,只要是我们的孩子就行,男女无所谓的,啊?”石慧安慰语默,却又想起了一件大事,他迫不及待地问: “语默,你想过给我们的孩子取什么名字了吗?” “你说呢?我看还是你来取吧,我不打算费脑筋。”语默将他一军。 “哎呦,你不费脑筋,把难题交给我?我没你有文化,你整天舞文弄墨的,还是你来取吧,我取不好还不是一样你重新取吗?”石慧才不干那傻事呢。 “干脆叫石悟空,肯定淘气的很。”语默笑,“象你小时候。” “我小时候是很淘气,你呢又很调皮。我估计咱们的儿子叫悟空没错。”石慧也哈哈笑着,“错不了,你记得你小时候吗?调皮的很,可把你老公我害惨了,我那首打油诗满校园都传遍了,我还捞了个情圣的美名,都是你。”石慧用手刮了下语默的鼻子,回忆起校园里的趣事,两个人都回味无穷、意犹未尽。 “老公,我们一定要给我们的孩子取一个非常有意义的名字,我想好了,就叫‘石硕’好吗?我们的爱情不但开了花,而且还结出了丰硕的果实,你同意吗?”语默止住笑,深情地说。 “石硕,嗯,好名字,好,就叫石硕。我就说嘛,我的语默最有才了,你看亏得我没有浪费脑筋吧,这个名字多好。语默,你说他会长的像谁?”石慧满怀向往地问。 “当然是像我了,我漂亮嘛。”语默得意洋洋地翘起了下巴自恋着。 “那怎么行?怎么也得有象我的地方啊,你找找看,我这眉毛眼睛鼻子嘴,你看看哪一处长的比较精华?总得选一样象我嘛,快找找看。”石慧把脸凑到语默的眼前,一边用手指点着自己的五官,语默笑着躲闪,“不好看不好看,都不好看,不要选不要选。” “哎,原来没有一样好看的吗?怎么可能?那你看上我哪点了呢?”石慧很泄气的样子,突然大吼着扑向语默,“说,你看上我哪点了?” “哈哈嗬,就看上你的傻样了。”语默也大笑着,两个人闹成一团。 “傻吗?我很傻吗?你居然说我傻?看我收拾你。”石慧揪着语默的鼻子,语默喘不上来气,用手使劲掐着石慧的胳膊,石慧痛的大叫:“你还真掐啊?你这个恶妇,谋杀亲夫啊。”一边说着一边把语默搂进怀里,深深地吻了下去······ 4 语默怀孕了,这令石慧激动万分,他真的很期待这个孩子,这是他跟语默的孩子,他一想到这个孩子的身上将流淌着自己和语默的血液,将遗传他和语默的基因,在孩子的脸上可以看到自己和语默的样子,他就开心,就兴奋,他激动的睡不着觉,他想,他必须尽快行动,以保障他和语默的将来幸福无忧。 “石书记,您找我?”刘达明点头哈腰地走进来。 “哦,是,怎么样,最近忙些什么项目?”石慧伸手示意刘达明坐下。 “也没什么项目,现在资金有很大的缺口,那块地一直还没有好好利用,这不也着急呢吗。”刘达明说。 “嗯,是,个人办企业的确面临很多难处。这样呢?你可以采取跟大企业合作,我们政府这块儿负责招商引资,可以政府出面帮你贷款,你认为呢?” “啊?是嘛,那可是太好了,哎呦,你看石书记,还是您深谋远虑,有眼光有头脑,行,我听你的------啊,当然了,我是忘不了您的好处的。”刘达明是明白人,自然深晓其中道理。 “你看你说的,自家兄弟,说远了不是?以后合作的机会是很多的,我们也需要像你这样的企业合作,互惠互利嘛,很多政府行为必须靠老百姓的支持啊。”石慧打着哈哈,却也是实情。 “那是那是。”刘达明心花怒放,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才好了。 “行,这个事儿放心上,尽快实施下去。我会让负责招商的人员和你尽快接洽,然后细谈。” “那好,那我就------等您的消息?”刘达明欠了欠屁股,明知道是结束的意思,却也不敢贸然起身。 “好,慢走。”石慧简短地结束了这番谈话。他知道,刘达明也是个明白人,个中深浅自然一点就透。 接下来就是夏芳菲了,要怎么样才能让夏芳菲不声不响地退出这场婚姻呢?他必须给语默一个交代,这是他早已承诺的事情,何况如今语默已经怀孕了,他要让自己的儿子光明正大地来到这个世上,堂而皇之地成为石家的子孙。 5 “石慧,明天是爸的生日,我们去买点礼物,明天你陪我回去好吗?”夏芳菲商量石慧。 “你爸爸的生日?哦,不行,明天我有事情。”石慧很冷漠,毫不犹豫地拒绝。 “怎么你总是有事啊?明天是周日,明明是休息,你会有什么事情啊?我家里的事情你总是不冷不热的,可是明天是爸爸的60大寿,很多亲戚朋友都要参加的,你是他的女婿,也就是半个儿子,你不回去,会有多少人笑话?你看人家李君,去年他老丈人过寿,不是把你们全都邀请去了吗?你怎么就不能呢?” “李君是李君,我是我。”石慧不满,眉头紧拧。 “你怎么了?你又怎么了?不都是人子吗?我们结婚也这么多年了,你跟我回父母家有几回啊?我嫁给你,还真不知道你能为我们家做点什么呢。”夏芳菲的不满情绪越来越浓,忍不住地抱怨。 “我说过了,我有事情,你要回去你就回去,不要拽着我。”石慧越发地不耐烦。 “你总是有一千个理由不愿意跟我出双入对,你嫌我是不是啊?如果是林语默就不一样了是不是啊?石慧,你也别欺人太甚,我已经够忍气吞声了,你还想怎么样啊?如果你老是这样不咸不淡地对我,我就把你和林语默的事情告诉舅舅,让他撤你的职,我会让你身败名裂,我决不会轻易就让那个小蹄子称心如意!”夏芳菲咬牙切齿,心里汩汩泛酸。 “夏芳菲,我警告你,不要动语默的念头,如果她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是不会放过你的。”石慧很是反感夏芳菲的要挟。 “呦呵,就是不一样啊,对啊,为了这个女人,你不是要跟我离婚的吗?怎么最近都没有提啊?啊,对啊,你现在是石书记了,很在乎自己的官位啊是不是?看来,爱情,也不过就是嘴上玩玩的东西,真的到紧要关头,还是自己的权位重于一切,哈哈,石慧,原本我以为你多么重情重义,看来你也不过如此嘛。”夏芳菲连嘲带讽,狂妄之极。 “你------夏芳菲,好,既然你主动提到这个,我们就再谈谈,我们离婚吧。”石慧有些恼怒,她的市侩气息令石慧厌恶反感,但转而一想,既然你夏芳菲说到了这儿,索性就趁机摊牌。 “离婚?你别做梦了,我是不会同意的,你还想怎么着呀,对你和林语默的事情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怎么非得往绝路上逼呢?石慧,我明白告诉你,我是不会离婚的,如果你再闹,我就干脆把事情闹大,我让你身败名裂,不信你就试试,我反正也是一无所有,我不会让你们好过的!”夏芳菲还就想不明白了,她已经退一步了,怎么还不依不饶步步紧逼呢? “夏芳菲,你要闹随便你,总之我们必须离婚!”石慧一掌拍在茶几上,站起身来,伸手去摘衣架上的外衣。 “干什么?我让你陪我去给爸爸买礼物你不去,现在又要去找那个狐狸精是不是?” 夏芳菲抢过石慧的衣服想要扔到沙发上,却没料到力度不够,衣服被扔在了地上,石慧一向是有这个洁癖的,他只要回到家衣服一概是规规矩矩挂在衣橱里,这样胡乱被丢在地上,显然对石慧来说是个挑战。 “你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很讨厌,这个家让人窒息,你不觉得憋闷吗?!”石慧揪住夏芳菲的脖领, “你真的很讨厌,你知道吗?我警告你,不要再对我颐指气使,我受够了!我再告诉你,这个婚你离也得离,不离也得离!”石慧将愣怔了的夏芳菲狠劲儿地推了出去,抓起地上的衣服冲出了门。男人一旦把心撒了出去,想要收回来一定是有难度的,何况他本身就对这个家没有过多的眷恋。 夏芳菲被石慧狠命地推开,一个趔趄摔到了沙发上,她顾不得伤心,顾不上流泪,她闹不清楚,这么长时间石慧的态度都是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的,她以为石慧当上了党委书记,名利会让他流连忘返,为了这个位置,为了这份荣耀,他都会选择老老实实过日子的。而石慧也真是忙于工作的事,貌似很是享受这份荣耀,令她想当然地以为一个从政的男人当然是把事业和前途看得重于一切,即使暂时没有,在这种政治氛围的熏陶下也一定会被潜移默化。至于夏芳菲的婚姻,就理所当然地会拥有,虽然名存实亡,但是面子是很光鲜的,管他的呢,张爱玲早就总结出了“生命犹如一席华袍,里面爬满了虱子。”其实婚姻何尝不是如此,外表锦绣,内里腐朽。 夏芳菲宁愿抱残守缺,她可以委曲求全,她那么强烈的报复心都被自己一压再压,一忍再忍,就是害怕有一天会真的失去这一切,尽管明知道这个婚姻早已经名存实亡。 但是石慧怎么就又提起了这个问题呢?她感觉到事情很严重,严重到石慧不顾自己的前途的事情一定是大事情,对石慧来说,会有什么是石慧宁愿放弃前途也要拼命争取离婚的呢?难道石慧反感自己到那种程度了吗?不不,夏芳菲知道,从来石慧就没有认真看过自己,没有用心对待过自己,其实自己的存在对石慧来说一直就无所谓,何况这一段时间为了能够相安无事,为了守住这个家,夏芳菲并没有做过多的令人反感的事情。那么能够令石慧如此的动力究竟是什么呢?夏芳菲百思不得其解,她想,她要弄清楚,一定要弄清楚。6 淅沥的雨滴滴答答下了一夜,清晨雨过天晴,石慧打开窗子,空气中弥漫着好闻的泥土的清香,夹杂着丁香花的香气扑鼻而来,石慧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这样的日子真的过于美好,他搂过语默的肩,“语默,今天的天气多好,一会儿我们吃过饭,去逛逛街?” “逛街干什么?你看我,现在好难看。”语默指了指已经微微隆起的腹部,“真的,我不想去,我很丑,我也害怕被人看见我这个样子。” “丑吗?不丑啊?我的语默怎么会丑呢?怀孕的女人呢是最美的,我愿意你陪我,我喜欢看别人羡慕的目光,语默,你永远是最美。而且,你看看你自己,你的孕妇装也该换了,换大一码的,这样才好。啊?一会儿一起去,啊?”石慧小心翼翼地哄着语默,那般呵护,那般柔软,那般痴情,怎么可能不打动语默那小小的心呢? 夏芳菲早早就来到了语默的小区门口,躲在一大片的树荫里,等的着实很辛苦,她确定石慧就在这里,但是她不确定石慧什么时候能出来,没想到的是他们会那么早就出来走动了,看来是有什么行动啊,怪不得石慧毫不犹豫地就拒绝跟自己回父母家呢。 石慧和林语默都是一身白色的休闲装,石慧如玉树临风,林语默则妩媚妖娆,身上一种独特的气息萦绕着,夏芳菲不能不对这个女人生出一声叹息。被爱的女人定然是幸福的,美丽的。石慧搂着语默的肩膀,两个人边走边说边笑,恩爱异常,这一切落在夏芳菲的眼里,简直就是一种莫大的讽刺和侮辱,令她妒火中烧,她几乎忍不住冲上去,她想着如果就此揪住林语默的衣领,一巴掌扇过去,狠狠地骂一句:“sao货,*,勾引我老公。”一定会引来注目,石慧和林语默定会声名狼藉,看她们还敢不敢再这样招摇地在大街上大秀恩爱?!但是,她还不想这么冲动,她有她的目的,她必须知道石慧那么坚定离婚的理由,她做了几下深呼吸,平定了下自己的心绪,慢慢地跟在他们的后面,就那样心痛心酸地默默地跟随着,远远地看着自己的老公跟别的女人上演着恩爱的一幕,夏芳菲的仇恨一点一点地在聚积着,积郁在她的胸口,早晚有一个时刻会如火山熔岩一般迅猛地喷发。 两个人一路走着、笑着、说着进了孕婴馆,夏芳菲站在落地的明亮橱窗外,看见石慧拿起一件孕妇装在语默的眼前比了一下,放进了购物车,然后他们停留在婴儿床的旁边,导购员在讲解着什么,石慧满怀喜悦地点着头,语默则温柔地推了石慧一把,含笑着在说着什么,这一切落在夏芳菲的眼里,终于明白,石慧是真的要离开了,他的心完全放在了语默的身上,他那么爱林语默,他们在一起是那样的默契,那样的温馨,那样的美满和谐,他宁愿背负着社会舆论的谴责,宁愿放弃江山和大好的前途,他也要给语默完整,他们已经有了自己的天地,已经即将要拥有他们的孩子了!她注意到语默微微隆起的腹部,她终于明白了语默为什么要穿休闲装,明白了为什么一向娇小的语默会穿休闲鞋,明白了为什么一向那么爱美的语默会素面朝天,明白了为什么石慧会警告自己不要动语默的念头,她终于明白了,他是要给语默完整,他是在保护他“未来的完整”! 好啊,石慧,夏芳菲咬紧了自己的嘴唇,直到疼痛到流血,她闻到了那一股血腥的气息,夏芳菲转过身,颓废地迈着蘸满了仇恨的沉重的步伐,是的,她要回家,尽管那个家已经不再有家的气息,她感受不到一丝家的召唤和温暖,但是她却没有其他的去处可以疗伤,可以倾诉和发泄。她是自尊的,她是最怕被人耻笑的,最可怕的是,很多人会认为自己嫁给石慧就是在等着这一天的到来,这种看法仿佛就是一种诅咒,让它变成今天的真实。 夏芳菲是受伤的,却仿佛成了别人的笑料,眼前尽是嘲笑她没有自知之明的笑脸,在嘲笑她的执着和“勇敢”,嘲笑她“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勇气,她仿佛是在自取其辱一般,她几乎疯掉了,被仇恨和耻辱和妒火烧灼着,煎熬着,她不想找人倾诉,不想看见任何人,她想一个人静静地躲进一个只有自己的地方,她要想想今后的生活,她必须好好整理整理这一切。她乱了,她发现即使自己忍气吞声,却连睁一眼闭一眼地委曲求全的可能都没有了,她连抱残守缺的可能都没有了,石慧是一定要离开了,他是真的要回归到他最初的梦里去了,而夏芳菲不过是他失意的时候一个抵挡伤心的借口,他已经复原,已经不需要夏芳菲这个简陋的伪装了,她原来只是一把陈旧的油纸伞,雨过了就只能将伞收起,在天晴的时候,雨伞只是一个累赘,只能挂在墙角的挂架上,一任蒙尘。 夏芳菲没有泪,她发现她连哭泣的理由都没有,她发现她连哭泣的资格都没有,她发现她痛到没有哭泣的能力。她躺在了床上,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翻身下床,她不再面无表情,因为她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她痛死,疯掉,都只能让别人称心如意,而她夏芳菲活着,不是只为了给别人看笑话的。她会反击的,她会对这场也许没有必要挽留的婚姻进行一场激烈的保卫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