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许诺
钟涛伸手拦住了陈恒轩，他慢悠悠地绕着马车转了一圈，然后又来到孙兰香和小蕊跟前，双眼仔细观察两人的表情。 突然，钟涛大步向前，随手抽出腰间大刀，从马车窗口出捅了进去。一刀，两刀，三刀……每一刀都扎在了孙兰香的心里，她一把抱住了小蕊，鼻子一酸，竟然偷偷啜泣起来。 陈恒轩恍然大悟，他抽出身前士兵的大刀，兴奋地冲了过去：“钟将军果然聪明！这种粗活还是让我来吧。”他试着捅了几刀，却发现车厢内并没有什么动静，于是他大声命令道：“多过来几个人，我倒要看看这里面到底是人是鬼。” 钟涛无奈地摇了摇头，缓缓地将刀放回刀壳，然后退到了一旁。他百无聊赖地向四周张望，忽然，他看到了奇怪的一幕：一个年轻小伙子搀扶着一位老人正准备出城，但很快被士兵拦下来检查，而这一幕就发生在马车的另一边。 钟涛纳闷道：这位老人家的步伐有点不对，哪里不对呢！想罢，他快步走了过去，冲士兵询问道：“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 “启禀将军，这对父子来进城抓药的。” 钟涛半信半疑，来回打量眼前的两个人，可是自始至终一老一少都低着头。他眯着眼睛想了一会，又回头看了看陈恒轩，挥手说道：“让他们出城！” “是，将军！” 一老一少刚走两步，钟涛冲两人大声说道：“你的父亲年世已高，从今以后别让他再进城了，你也是一样，你们永远都不要再进城了！” 两人迟疑了一下，然后加快脚步走出了城门。 另一边，陈恒轩惊诧道：“他们真的不在车厢里？” 孙兰香此刻再也没有了刚才的紧张神情，反而笑着说道：“我早就说过，他们早就出城了。” “这不可能，你们才刚从大牢出来不久。” 孙兰香怒目而视，道：“你派人跟踪我？” 陈恒轩连连摆手，支支吾吾说道：“没有，没有，我没有！” 孙兰香再次瞪了他一眼，冲钟涛说道：“将军，现在我们可以出城了么？” 钟涛伸出右手，摆出恭送的姿态：“小姐，请！” 陈恒轩生气地做到椅子上，伸手将桌子上的水杯推在了地上：“这个谢长恭到底是什么来路，难道还能未卜先知不成？” 钟涛摇了摇头，眼睛始终望着前方，道：“或许他只是故意让孙小姐出来吸引我们的注意，想必他还在城里。” 陈恒轩伸出手指摇了又摇，道：“没错，一定是这样，从现在开始我要仔细盯着。” 刚出了泾阳程，孙兰香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拉着小蕊跳上了马车。车夫挥舞着马鞭，马车一路狂奔，最终在一个隐蔽处停了下来，而那里有两个人正等着他们。 依旧是一老一少。 老人此刻已经回复了真容，正是乔装打扮的谢长恭，少年便是叶小飞。谢长恭这一刻才明白一句话，女人都是天生的戏子，刚刚孙兰香和小蕊的表演天赋让他目瞪口呆，本来他还一直担心两人会漏出马脚。 众人虽是从虎口中脱险，却都高兴不起来。人生中最让人伤感的事，莫过于离别！ 谢长恭的眼睛第一次没有逃避，孙兰香也毫不相让，四目相对，两人仿佛只有彼此的目光。就在这时，小蕊叫上车夫并且强行拽走了叶小飞。 一番沉默以后，孙兰香率先开了口：“你之前许诺的五年之约还算不算数？” “额，当然算，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谢长恭回答道。 孙兰香嘟着嘴：“可是总有人背信弃义，我姑且信你一回。只是五年时间太长，可不可以再早一些？” 谢长恭不再逃避，他当然知道此时已经不是当不当家丁的问题了，他认真的回答道：“下一次来泾阳，我一定第一个来找你，前提是我还活着。” 孙兰香伸手捂住了谢长恭的嘴巴：“你一定要回来，无论多久，我都会等你！” “额，可是……” 孙兰香突然破涕为笑，道：“没有可是！六爷爷对你的知遇之恩，你要报答；徐副将和高士奇的兄弟之情，你不能忘；沈岳和叶小飞还需要你去保护他们。所以你不能死，我说的对不对！” 谢长恭仰天长叹一声，暗忖道：何止这些，其实我当初之所以来军营就是为了要证明自己。他凝视着眼前的孙兰香，竟然有了留下来的念头。 能懂自己的人有多少，愿意向自己倾诉的人更是寥寥。 这时，小蕊急急忙忙地跑了过来：“小姐，小姐，一大批官兵出城了，看来他们要来搜索村子了。” 孙兰香催促道：“长恭哥哥，你们快走吧！” 谢长恭虽有万般不舍，此刻也只能离开，他冲叶小飞喊道：“小飞快上马车，我们要赶紧走！”谢长恭足足喊了三遍，叶小飞不但没有上车，反而向村子里走去。 谢长恭一拍大腿，气的扔掉了手中的缰绳。孙兰香几步追了上去，拉住了叶小飞，道：“从今以后，小彤就是我的meimei，只要有我在，我一定保她周全。” 叶小飞“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连磕了三个响头，最后被谢长恭拽着上了马车。 “你去车厢里睡会。”谢长恭赶着马车冲叶小飞说道。 叶小飞摇了摇头，仍旧蹲在他的旁边。 过了好长时间，谢长恭估摸着追兵不可能再追过来，这才放慢了速度：“小飞，你是不是想知道杀害葛大哥的仇人是谁？” 叶小飞点了点头。 谢长恭干脆停下了马车，拍着叶小飞的肩膀说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你虽然很想报仇，但是你还没有这个能力。努力让自己变得更强吧，到那时，我再告诉你仇人是谁。” “进去休息会，这是命令！”谢长恭严肃地说道。 “是，军侯！” 谢长恭重新赶起了马车，他的口中一直在嘀咕着一个名字：安邑。 孙兰香望着马车远去的背影出神，小蕊调皮地伸出手掌在她眼前晃了晃，取笑道：“小姐，人家都已经走远啦！” 孙兰香叹息一声，慢慢往回走：“或许他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一直都在这里。”孙兰香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小蕊询问道：“你都跟他说明白了？” 孙兰香停下脚步摇了摇头。 小蕊大吃一惊，着急地问道：“为什么呀，谢老爷不是已经派人来泾阳了么？” 孙兰香回头看了一眼：“当初他狠心地拒绝我，这一次我要他亲口对我说。” 小蕊缓缓地点头，突然又拼命地摇头，大喊道：“糟了，小姐，谢老爷派人送来的东西还在村子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