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闲云之都
第五十七章：闲云之都 酒中逢知己，他乡遇故知。 非是真真有过感受的人不会知道个中滋味。 激动、开心、心酸各种相互矛盾的情绪一起涌上心头，不知道该怎样表达，或是流泪，或是笑颜，不过就算是又哭又笑，也难以表达内心的感触。 这一天，秋日之初，这一天，七月之末；来自中州的少年苏歇，遇见了同样来自中州洛水的李筌风。远在异地他乡的少年学子，终于找到了一个和自己来自相同州道的人。 两人找了一家合适的酒楼，定了一个上好的包房，点上酒菜，准备痛饮畅谈。 “学长是洛水何处人氏？”依旧是现在略微有些激动的苏歇先开的口。 李筌风倒是显得稍微平静一些，正了正身子，对着苏歇说道：“在下是洛水云城人，敢为小苏公子是洛水何处之人呐？” 答完问题，相应的提出一些问题，也是对对方的一种尊重。 苏歇先是说道：“云城，可是个好地方啊，中州水乡啊，北方江南啊！”云城的确是个相当美丽的地方，虽然只是洛水治下的一个小县城，但是全境水泽丰富，气候宜人，由于处于大山怀抱之中，所以终年云雾缭绕，故名云城。 洛水其实本来就不大，但是地位独特，整个中州只有洛水属于北方，因为洛水直面白河，背靠秦岭，洛水自秦岭一直蜿蜒曲折，流入白河。 而云城，就是洛水中最靠近南部的地方，也就是从云城开始，渐渐能让人感受得到南方温暖湿润的气候了，所以云城才被称为北方江南。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云城是洛水发源之地，而沿着洛水出山的地方人们修建了一条古道，这是横穿秦岭最大的一条古道，历来都是最重要的军事要地，所以云城历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不过，洛水更吸引人的地方在于，云城花街，天下闻名，可谓是真真的风流之地，单说此方面，云城可谓是冠绝一方。 或者说，在苏歇的眼中，除了江左之地，再也找不到比云城更加令人身心愉悦的地方了。 不多时，酒菜已经摆上了桌子，苏歇对了对筷子，说道：“小苏是洛水城人，与云城刚是两极之分。” 苏歇这时缓缓的说出了自己家的具体住址。洛水城虽然是整个洛水的首府之地，但是位置却出在整个洛水的最北方，抵临白河，所处的位置正是洛水汇入白河的位置。 “哎呀，原来是郡城中人，小苏公子怕是深享郡城繁华吧！”听到苏歇的回话后，李筌风爽朗的一笑，对着苏歇说道。 苏歇听罢连连摆手，低着头说道：“学长取笑了，洛水中人谁人不知，洛水城内满是书院学院，除了青衫学子还有书馆比其他地方多之外，再没有比外地多的东西了！” 这倒是大实话，整个洛水城虽说是郡城所在，但是城中学院书院林立，青衫学子十分之多，但是要论烟柳繁华，洛水城读书之地还真是少有的。 苏歇抬起头来，看着李筌风，说道：“倒是这北国江南，山水云城，是实实在在的繁华之地啊，谁人不知‘洛水满江红粉紫，尽是佳人昨夜妆！’” 说吧，苏歇和李筌风都心照不宣的笑了出来。说道繁华，云城这座山城还真是天下少有，起码，是北国魁首啊！ 上面的那句诗词，不是出自旁人之手，正是当年的一代大儒，如今大周学子之先师，狐取先生所做。 如此一代大儒，都能为云城发出这样的赞叹，云城之繁华，可见一斑！ 李筌风也看得出来，苏歇的的确确是因为自己同一州道的身份才这样的热切的，在以往，他肯定认为这是必有所图。 说道底，苏歇这先是不由分说就送了一块价值不菲的宝玉，又请人吃饭饮酒，不引起别人的警觉才怪呢！ 说道这里，李筌风摸了摸自己怀中这块美丽异常的咸明红，觉得自己这样好像是有些不妥，但是却有真真的有些舍不得这块东西，于是说道： “小苏啊，这件咸明红啊，本来是你先得到的，在下本不改夺人所爱，但是，在下与这件东西可实在是……” 说道这里，李筌风似乎有些积继续不下去了，于是叹了一口气，说道：“唉，小苏公子，请看这件东西。”说着，李筌风从自己的衣袖中掏出了几间东西，整整齐齐的码在了桌子上。 苏歇定睛一看，这是同样是三件咸明红的玉雕镇纸，与刚刚的那件质地相同，雕刻内容相似，显然就是一整套。 这时，李筌风从衣襟中掏出刚刚的那一件，和这三件摆在一起，四件小小的金蟾咸明红镇纸相互呼应、熠熠生辉。 当这四件东西被摆放在一起的时候，红苗玉中的那烛红苗顿时好像是活过来了一样，连同那金蟾，被一起赋予了生命力。 苏歇明白了，这四件东西原本就是一套吗，是出自同一块原石上的，经过同一位雕刻师雕刻的镇纸，而且从这均匀的状态上来看，这些东西虽然小，但是的确不是什么边角废料，而是实实在在的一块好料分成了四块制作而成的。 这是，苏歇耳边响起了李筌风颇为无奈的声音：“唉，这件事情说来可笑，当时我在正学街上的一家小店里看见这东西，当时就这三件，我一见是我洛水的特产，又品质不错，就花了二百两将其买下。” 说道这里，李筌风暗暗摇了摇头，又要叹气，继续说道：“当时那店主跟我说，这东西是天缺，如果能补齐了是运气，不能补齐是命，我也并未在意。但是我刚过了两天再来正学街闲转的时候，偶然之间发现了这枚剩下的玉蟾，顿时明白过来了。” 听到这里，苏歇也明白了事情的大致原因了，这是一些店家卖这些成套东西的一种手段，将成套的东西去掉一二，再低价卖出，随后将剩下的一两件以天价卖出，既然买方已经将其中的主干买走，少了这一二，的确是遗憾，一般情况下，卖家虽然明白过来是店家坑害，也只能咬牙买下了。 就比如，卖十六罗汉的雕像，藏下两个，说那两个遗失了，只能等有缘再集齐了，但是转身店家又将藏下的摆上台面，专门让你看见，你是买还是不买，正常情况下，都会被天价买走的。 苏歇和李筌风哪能不明白这道理呢，只是既然已经预见了，那就只能是自认倒霉了，这镇本来就是四件一套，既然已经发现了而不买下，不得不说是一种极其深的遗憾，苏歇当然是明白李筌风的心情的。 “当时那老人说要五百两纹银，我当时没带多的钱，转身回学院取钱，又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两天，今天才有空过来，没想到小苏公子……” 李筌风又将话说到一半不再继续了，但是大致意思苏歇明白了，无非是说：当他来的时候没有想到已经被自己看上了，更没有想到自己会是他的老乡，随后将这件东西送给他了。 “既然同是洛水之人，这点小事，又何足挂齿呢！”苏歇拜拜手，示意李筌风不要再说了。 “这样吧，东西呢，我也不能暴殄天物，就暂且收下了，我也就不说给你银两的话了，明日我另送你一件咸明红便是。” 不知为什么，这位李筌风说话突然变得顺溜起来了，而且是个相当不错的方法。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苏歇也没有拒绝，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小苏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其实咸明红真的是其次的，只要是能跟眼前的这位老乡多有交际，这才是苏歇所期盼的。 但是话又说回来，李筌风已经是地部的学员了，八月中结业之后，就再没有在学院继续待下去的理由了，当然了，除非留下来任教。 可是对于第三部的学员来说，这可能是一件不错的事情，但是到了李筌风这样的第四部的学员，不说很少，而是根本就没有留下来的。 入了第四部，基本就是打上了百藏境界的标签了，这样的学子，在哪里不是一方人杰，能有几个甘愿平凡的呢！ 俗世之中少见天道强者的影子，就算是身为天策上将的顾拜疆来说，在进入天道之后也是很少出现在朝堂了。 而法身中人一般都在权利的中心位置，是一方门派或者组织的重要底蕴，所以，百藏境界基本上就是人们所能了解的最高修为和权利的体现了。所以，这样被选入第四部，打上了百藏标签的学子，不能说目无余子，起码是有那种出自内心的骄傲的。 想到这里，苏歇不禁有些失落：自己刚刚认识一个同乡伙伴，但是不到一月之后，自己的这位同乡就要结业离校了！ 苏歇也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也不看自己对面的李筌风，提起右手上的酒杯，递到嘴边，轻轻的扬起头，一次喝完了！ 李筌风显然没有想的那么多，他在想的是，自己那么多件东西，到底要把哪一件送给苏歇呢！这倒是个值得思索的问题。 “这个，小苏啊，你看……”李筌风张口说话，可是话说一半，又停了下来，低下了头， 不过，猛然之间，李筌风又抬起了头，说道：“不如这样吧，明天我带你去我的住所，其中的东西，任你挑！” 这话说的没前没后的，但是聪明的苏歇依旧听得出来，这是叫自己去他的住所挑选咸明红，送给自己，也免去了他的挑选之苦！ 有些人就是对选择有着十分强烈的抗拒或者说无从下手，特别是像这样在自己喜爱的东西里挑出一两件送给别人。 这些东西，哪一件不是心头rou？哪一件不是指尖血？虽是身外之物，但是总会伤筋动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