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回 多双平狁战车升级
内乱必然带来外患，这是历史的经验总结。 如厉王所料，如芮伯所言，如司马策防范，北部发生战火，嚴狁（yanyun严狁）广伐京幾之地。 嚴狁，即是猃狁的一部分，是穆王时期猃狁的被俘之人，穆王置戎于子午岭东北麓，后来因为毕国迁徙占领了子午岭东麓，嚴狁人被逼让到子午岭北麓，再后来因为多次叛乱，最后被赶到洛河最上游与白于山南边一带，本来穆王置戎于王幾之内，意在笔先，旨在进行改造教化，希望猃狁变成嚴狁，能够成为王幾的一员，就如义渠戎，那戎，芮鞫鲜原一样，安然无事的接受王幾的统治和同等的发展条件，可是，猃狁民族，就是不安分，就是不服朝廷管制，三番五次的闹事叛乱，最后只好出了王幾之地在王幾北部边缘地带生存，这里是黄土高原的南部，生活条件极其艰苦，百姓以放牧为生。周人开始称嚴狁他们为玁狁，蔑称，同时有别于猃狁。 黄河几外之地，就是畏方，也称鬼方，其实叫危方，危，本意是二十八星座的北方玄武星座七宿的斗、牛、女、虚、危、宝、璧的七星之一，故称北方民族为危方，畏，危，鬼（kui），古文通用不分，周人为了污蔑北方人，所以称他们为鬼方，实则是北方之国。后来，鬼方人姓多姓隗，傀。 黄河几内几大家族，鬼羌，獯鬻（xunyu华夏族），熏鬻，猃狁，嚴狁，北狄，北翟，米脂。 猃狁（xianyun），嚴狁（玁狁xianyun），和义渠犬戎一族三支，和义渠国也是领边之国，三国连成一条南北线，从白于山北麓，白于山南麓，过洛河上游，到子午岭西麓的庆阳，形成整个的一片地域，最北的猃狁的图腾哮天犬，因为境内有天赐弯，最南边的义渠国的图腾是藏獒犬，而中间的嚴狁本是被穆王俘虏的战俘，安置在王幾边缘境内，后来形成一大民族，他们的图腾是长嘴狗。 黄河几内也是周王朝统治范围，不过，他们就是不服管，两百年间老是闹事叛乱。 周王朝在黄河几内的西北角，自穆王十二年开始，这里驻扎两支小型部队，一支定边的周台子驻军，一支沙漠边缘姬塬驻军，这两支小部队，主要是来防范北部鬼方的周王朝边境戍边部队。 千里王幾的最北边洛河边永宁城是共王赏给师永的封地，与师俗父的地界相邻，也与爯（cheng）氏的封地相近，爯宗是昭王时期的重臣，得封疆土，之子爯其，穆王时期重臣，是穆王二女儿仲姬下嫁的婆家，其长子遣伯，娶仲姬公主，仲姬成了遣伯夫人，称为遣姬，遣伯随称为遣仲。 也就是说，直接与嚴狁临边的国家有：西有鬼羌，南有义渠戎，师永，师俗父，师遣仲爯，东有北翟。 嚴狁现在侵略的是师永句，师俗父，师遣仲的三个封地地域，这三个地域都属王幾之地，称为京师地域，也就是指他们都是京城师氏们的封地。 青铜铭文中称“嚴狁广伐京师”，也就是侵略这三个地方。 话说嚴狁刚刚消停几十年，和平让他们开始兴旺了一点，嚴狁君听meimei说，妹夫沙大夫被朝廷动了极刑，死于法场，看到meimei哭得死去活来，恳求哥哥要为妹夫报仇的悲哀，于是决定伐周。 嚴狁王老，朝廷称为嚴狁子，嚴狁子本来早就想伐周，就是没有借口，事端一出，借口来了，为妹夫沙大夫报仇雪恨，其实就是要侵略周朝王幾，掠夺钱财，他也知道，沙大夫的下场罪有应得。他绝不是为了推翻周王朝，他还没有这个实力，只能小打小闹的sao扰掠夺点东西。 战争就要开始，嚴狁已经调拨三个酋长，率兵两千，分别对周王朝王幾边境京师之地，准备进攻。 两千人，真是小战役。 嚴狁的战争通常比较简单，都是酋长部落首领，一呼百应，没有正规的军队，没有战车，都是骑兵，不过这次不是通常，而是有备而来，酋长不知从哪里搞了几百辆战车，参加这次行动，看来这次行动不可小瞧，嚴狁的军事化程度有所提高，不再是游击队，而是正规战车车队。 北部有了战车，说明他们的道路已经有所改善，原来的山地沟堑，通常无法长途行车，现在几百辆战车出战，道路桥梁肯定已经没有问题，否则，战车如何前行？ 白露秋风凉，战争多为选择秋收之际，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有粮食，有东西可抢，有的地方谷物还没有收割，谷物已经饱满待收割，北方的天气，十月，牛羊可以入圈，男人基本没事了，没事找事的时候，侵略抢夺，也是他们增加收入的一项劳动方式，所以他们并不认为抢夺可耻，反而觉得是强大强壮英勇的象征，胜者为英雄，被族人崇拜。这是一个民族的风俗传承。 厉王三十一年，十月，嚴狁三路发兵，讨伐周朝不义，为死去的沙大夫讨个公道，兴师南下广伐京师之地，师永句，师俗父，师遣仲，这三地首当其冲，被侵，嚴狁战车来势凶猛，三师之地自卫队不敌，只有十万火急上报朝廷，厉王得报，命武公，按照司马策的计划，差遣元士，差追于京师，驱赶嚴狁，痛打来犯者。 武公连夜命倗多双（青铜铭文有人作友，本人认为是个双字。）率领公车，合五千之兵前赴京师之地，驱赶嚴狁。 倗多双领命，十日，倗多双率领公车，车粼粼，马萧萧，浩浩荡荡的北上抵抗嚴狁之犯。 看来这是历史上青铜器第一次有明确记载黄土高原上双方采用车战为主的一场对弈之战，看来战车已经发展为战场主要利器. 战车,双马驾车，也有单马驾车，车上三人一组，一人中立驾车，两人站立马车两侧，作为主要格斗士，这是冲锋陷阵的先遣队，战车阵营后面，一般跟随骑兵，或者步卒，这是惯例。 车有六个等级，战车最好的是六尺六寸。 倗将军所率的公车，主要是第一规格的战车。 嚴狁战车也是第一规格战车，看来嚴狁的工业发展已经跟上王朝的脚步了。 多双将军所率的公车战队，刚到京师之地，还没发起总攻，嚴狁子知道自己的战车不敌周军公车，于是下令西行，押着京师俘虏，借道穿过堂兄义渠领地，偷袭豳（bin）国的荀邑边境地区，这里居住着扆（yi）姓家族，人们正在忙着秋收万颗子。 二十日，即癸末日，嚴狁戎突袭伐荀邑扆姓部族，（筍衣），扆族酋长及数十家丁被俘，掠夺了牲畜粮食，衣着布匹。 多双将军得知嚴狁向西转移，只好下令西追嚴狁。 嚴狁搞游击战。 二十一日，甲申之辰，多双将军连夜追赶嚴狁到了荀扆之地，两军对阵于扆姓一片平坦之地，搏斗于秢，相战于一片谷子刚熟的田秢（ling）之地，双方也不多说，也没什么好说的，开打，公车对战车，双方战车冲阵，战马交锋，车兵举起长戈，长矛，车戟，酋予，相互戳来戳去，你来我往，一只相互搏斗两个时辰，最后嚴狁战车不敌，大败而逃。 战后盘点战果，多双将军斩杀执讯，凡以公车斩首两百多人，执讯二十三人，俘获戎车一百一十七辆，夺回被嚴狁俘虏的荀扆人。 严狁继续向西逃窜，逃到龚境，这是原来密国之地，龚王四年，密国被龚王所灭，这里便改称龚地，这里也是王幾之地。 多双将军，率领公车继续西追，待多双将军人马赶到之时，嚴狁军已经摆好阵势，以逸待劳，没等多双将军阵脚站稳脚跟，嚴狁战车已经冲来，多双将军下令迎战。 双方又拼杀一个时辰，嚴狁子看看不敌，不愿硬拼，下令撤退，边打边退，嚴狁向北逃窜。 龚邑之战，周军斩首三十六人，执讯二人，俘获战车十乘。小胜，战绩平平。 嚴狁后退到世邑，整顿兵马战车，损失不大，准备继续侵夺，对世邑进行扫荡。 正当嚴狁准备对世邑进行抢夺之时，多双将军率军赶到，周军大杀，嚴狁子一看周军这次来势大有歼灭之势，于是下令继续向北撤退，一直退到杨冢之地，方停，看看自己的队伍被周军斩杀俘虏的不多，于是下令，做最后的掠夺，嚴狁子对将士说道：“兄弟们，再不抢，就没有机会了，这是最后一战，等周军追来，我等只好撤退回去了，我们不是周军的对手。” 嚴狁军齐声大喊：“抢，抢，抢。”喊声响彻云霄。 周军已经听到嚴狁军的叫喊声，于是，多双将军叫道：“将士们，给他们一点回应。杀，杀，杀。” 周军大喊：“杀，杀，杀。”呐喊声传到三里开外的嚴狁耳朵里。 嚴狁子听到周军的喊杀声，于是下令：“兄弟们，迎战周军。” 一刻之后，两军对阵于杨冢之地，展开了杨冢之战。 这一战，周军大开杀戒，可是嚴狁军无心恋战，已近看到了家乡，回家心切，打不过就跑，这是戎人的习惯，相战不到两刻，嚴狁一千多人丢下俘虏，没命的逃跑，不到两个时辰，嚴狁军逃回本土去了。 周军盘点杨冢战役战果，周军公车斩首一百一十五人，执讯三人，唯没有俘获战车，而嚴狁丢下的铠甲衣服，全部被焚，战马驱尽，夺回京师被嚴狁俘虏的俘虏。 嚴狁战败，多双将军全线获胜，四战四捷，斩杀嚴狁三百多人，俘虏三十多人，缴获战车一百多辆。 多双将军押着俘虏，班师凯旋。 武公出城迎接多双将军的胜利凯旋。 多双将军向武公献上战俘和缴获的战车，战利品，是论功行赏的凭证。 武公将俘虏和战车转献厉王，厉王一边下令犒劳公车将士，按功行赏。厉王好奇，想看看这些嚴狁人如何敢跟拥有七十万大军的王朝对抗，他们是不是有三头六臂，还是有什么过人的本领，还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战车武器，于是亲自前去查看究竟。 厉王来到俘虏营，看看这帮俘虏，也没什么特殊之处，于是走到缴获的战车跟前，厉王看到这些战车之后，傻了，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细看，再看，厉王看看被俘获的嚴狁战车，好长时间没有说话。 厉王叫来司空扬，说道：“司空，爱卿你看，这战车如何？” 司空扬回道：“和王朝战车没有什么区别，尺寸大小，兵器配比尺寸，都是和王朝的一样一样的，上乘工艺，一流的设计，牢固性，材质，超过王朝战车。” 厉王大叫道：“是谁泄密王朝战车的设计工艺技术？是谁出卖了这些王朝战车专用的木料？又是谁，在通敌？” 群臣不敢说话。 厉王又说道：“这次战争，嚴狁的战车已经发展如此的快，尔等有何想法？王朝的战车是否要升级换代？还是原地踏步，还是等待战败被打？还是继续言论什么山林保护专权？再谈什么关于山林盗伐禁令的辩护权益，从嚴狁战车的材质看，多是我王朝山林之百年良木的核心材料，这是从何处运过去的？你们还再继续谴责荣夷公立法管控山林吗？还说荣夷公偏袒王朝专利的利益吗？如果嚴狁没有如此精良的战车，他敢侵略王幾的京师之地？侵略豳国荀扆，世邑，扬冢？还有人再说荣夷公剥削普通百姓入山砍伐山林的习惯权力？”厉王的脸色极其难堪，大臣心里有股寒气。 厉王接着说道：“山林砍伐，某些人不但自用谋利，还向外输出，而且输出的是核心材料，嚴狁向来以骑兵见长，他们如何能改用战车？这个转变的过程，让朕不得不思考，朕决定封山，禁林，山木将成为王朝专利，除了朝廷工部之外，任何人不得砍伐，这是维护王朝统治权的战略决策。违令者，依法查处。” 厉王发火无人敢言。进谏也是一个没有。 厉王对这次嚴狁之战，尤为重视，虽然是个小战役，厉王为了表明他的重要性，对多双将军进行了大赏，厉王对武公说：“多双将军平定嚴狁广伐京师战役，赐他土田，以示褒奖，垂范天下，你代朕行赏。” “遵命。”武公应道。 十一月四日，即丁酉日。武公于献宫，举行奖奖仪式，武公站在献宫的中间，命内宰向父召多双，多友入于献宫，立中庭，武公说：“我派遣给你的使命，结果，你完成的非常圆满，没有让我失望，你追踪不休，还俘虏擒拿了这么多俘虏，平定了京师之危，赐你圭和鬲鼎一，汤氏一组牆（面）钟，鐈鋚（qiaotiao）首饰百钧。” 多双将军叩拜。 按照周王朝青铜器礼制，上元将军可以制三鼎两簋，来表示身份和地位，以及功勋。多双将军当然也不会放过这等功劳簿，决定制定铭文记之，以此来歌颂王上的美德。 多双将军和妇人探讨撰文，亲自篆刻，节文如下： “丁酉，武公在献宫，乃命向父召多双徙于献宫，公亲曰多双曰：余肇事汝，休不蹤（踪不休），又成事，多禽，汝静京师，赐汝圭鬲一，汤钟牆，鐈鋚（qiaotiao）百钧。多双敢对扬公休，用作尊鼎，用匌（ge）用双，其子子孙孙永宝用。” 匌，周币之一，周币有：贝，布币，匌，铜，串，朋，钧，多双的先祖是制造匌币的，所以姓匌，有人说姓倗，通朋币。 这个周朝的行文很多语法都是后缀，颠倒顺序，和海外哪些国家的行文相近。所以，看铭文，多为前后调整着看，方明白文中的意思。 多双将军将赏赐的百钧鐈鋚（qiaotiao）首饰分发给亲朋好友，赠送给他的弟弟多单一钧。多单甚是开心，拿着爱不释手的精微铁丝镶嵌链的赤黄铜片首饰，左看右看，东比划，西比划，妻子看道：“相公，你是研究考虑将首饰如何戴在我的头上好看，还是要送点给其她娘子？” “都不是。”多单说道。 “那你在干嘛？如此专注搞来搞去？”妻子诧异的问道。 “我在考虑，这种工艺如果用在战车上，不是也是可以，你看，铁丝扣环环相扣，形成铁链，车与车相连，威力不是更大？这是第一，第二，镶嵌连丝扣，目的是为了牢固，如果同样道理，把传统的榫扣工艺，加上铆钉工艺，这战车不是更加牢固，两车相撞，对方的榫扣工艺的战车，如何和铁制木架战车相拼？”多单激动得说着，也不管老婆听不听得懂。 “战车升级，那是司马、司空、司工大人要考虑的问题，你一个车人，按图施工，还考虑如此问题，你想升官？还是想超过你的哥哥多双将军？人家可是少将，大将军！你只是车间专管，中士而已，差的远了。”妻子讽刺说。 多单笑道：“妇道人家，眼光就是短浅，不和你说了，这一钧饰品，都归你来支配，几个婆娘分一分，主意，不要闹出意见。” “知道了，官人。”妻子笑着应道。 多单将两项发明上报司工，司工上报司空，司空上报厉王，厉王大喜，说道：“战车升级，没想到如此的快，出乎朕的意料之外，大赏多单，任命为战车升级制造总管，官居下大夫，司空扬，代朕行赏。” 司空扬，代厉王赏赐多单，邦人司工京引导司仪入内，多单立中庭，史南跟随其后，司空扬说：“多单，王若说，赐汝赤金百钧，串珠三十朋，晋升下大夫，主管战车晋级提升战斗力，望汝昼夜用事，效命王家。”司空扬命史南赐金銮官符，赤腰带。 多单叩拜稽首。 礼仪之后，司工京说：“司空大人，我们要抓紧打造新式战车，据下官得到消息，嚴狁的战车已经如此精良，听说义渠戎的战车更为精道，这次嚴狁战败，他们迟早要联合义渠戎邦报仇雪恨的，还是抓紧赶制新式战车为妙，否则，义渠戎一旦动乱，可能无法阻挡其战车阵列的冲击。” 司空扬说：“说的极是，可是抵御西部戎邦，那是申候和骆国的承诺，还轮不到朝廷出马，你就放心吧，但是，战车升级也是刻不容缓的事情。” 多单说道：“大人放心，不出两年，王朝战车全部换代，这是下官给大人的承若。” “这就好。”司空扬赞道。 周王朝的战车，开始进入新的时代。 正如司马策所说，诸侯国一旦有新的技术打造战车，同时打造相配套的矛、戈、戟、枪等新式武器，他们绝不会听朝廷的命令，绝不会停手不干，一旦到了数量上的对抗基数之后，他们就会翻脸不认人，还会管你什么命令，这就是两面三刀之人的嘴脸，当面承若如是，回去该干什么还干什么，说翻脸就翻脸，这是很多执政者的习惯，还美名其曰，这叫政治手腕，什么再平衡法则。 厉王的一颗心平静了下来，不过，他要实现资源军事化的绝对优势保障，冷兵器时代，战车，枪杆，弓箭，铁兵器，哪一个都不能落后，要想统治天下三千多诸侯臣工食邑小国，就得保持永不落后，永超两百年的先进性。 要保持先进性，资源控制，在所难免，厉王下令实行落实王朝对资源的专利权，绝对的拥有权。 说和做之间需要过程，这个过程，少不了阻力。阻力的大小，可有力的证明他的正确性，阻力越大，正确度越大，这是利益博弈的由内而外的表现。 内乱引起外患，看来还不止一处，东北方向的马颊河陵城鬲国鬲比，和漳卫河地段的攸卫牧发生冲突，攸卫牧强占鬲国鬲比田邑，鬲比多次交涉，未果，鬲比将攸卫牧告上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