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似梦非梦

    苏曼卿心想：“难道她也像青菊一样，在这里接客，所以才伤心？”他不由得一阵难过，想起以前的往事，虽然觉得洛神宴时，语书有骗他之嫌，但事后想来，她并没有害自己之心，大多是受那紫衣姥姥沈三娘所挟，也是不得以而为之。

    只听语书泣道：“公子，我没想骗你，只是我受姥姥的恩情，不能不报答她。想不到你竟然落水而死，我这些年来，心里一直难过，总觉得对你不起。每年我都会到海边祭奠你，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

    苏曼卿心中摇头：“我好好的活着呢。”笑道：“我没死啊，以后不用这样了。”语书喜道：“是啊，听到你这样说，我很欢喜，虽然是在做梦，但还是很意外。”

    苏曼卿道：“你没有做梦，这是真的。”语书轻轻的道：“公子，你可能不知道，那日咱们在洛水相见后，我心里就一直有你的影子，但是我不敢说。”苏曼卿听她渐渐吐露心曲，心头跳得更加厉害，暗道：“她刚才所说的君子，原来就是我啊。想不到她竟然钟情于我。”

    不过又听了几句，渐渐明白，语书不知道怎么，竟然认为眼前的苏曼卿是鬼魂所化，所以才抱着自己不放。他心中又觉感动，又觉难过，心里想着：“我说她一反常态，原来她一直认为我死了，这些年还记挂着我。我只是个浪荡子，四海漂泊，怎么配得上她？”

    苏曼卿只觉得胸前潮乎乎的，已经被语书的泪水湿了一片。他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子，眼见怀中的女子向自己表白心意，自然十分喜欢，何况这女子还是个美人。他心底里虽然还装着那个云霞山的洪瑾，但是当此之时，温香软玉抱在怀中，也不由得一阵意乱情迷。

    他见语书粉红的脸颊上兀自挂着泪珠，有如雨后的梨花，心头一阵躁动，忍不住低下去，在她粉颊上轻吻了一口。

    语书身子颤动，羞得忙将俏脸埋进他怀里。过了好一会儿，忽听她哽咽道：“苏公子，你这样对我……我很喜欢，不过我却不……不能这样对你。”

    苏曼卿心中一惊，头脑有些清醒，自觉这一次实在轻薄无礼，不由得自责：“我怎么如此糊涂？这样做既对不起语书，将来又怎么与瑾儿相见？”当洪瑾的面容出现在脑中时，他顿觉羞惭无比。

    却听语书又道：“我……我不……不能对不起小姐。”苏曼卿听她说话有些糊涂，心道：“怎么又扯出个小姐？她头脑好像不清楚。”

    想到这里，苏曼卿心中一凛，忖道：“此处是险地，不可久留。”他见语书兀自喃喃自语，说道：“咱们先出去再说。”语书轻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听没听清他说什么。

    苏曼卿刚要站起身来，忽觉眼前一花，现出一个人影，似乎是洪瑾，又像是翠墨，但一晃便即不见了。他惊疑不定，暗道：“这是幻觉么？”猛然想起洛神宴，那时船上群豪中毒后，也出现了幻觉，联想到刚才的事情，苏曼卿不禁又惊又怒，他一把推开语书，怒道：“你为何又要骗我？”

    语书头脑原本渐渐模糊，被苏曼卿一推之后，重重地跌在床上，立即晕了过去。

    苏曼卿不理她，盘坐在地上，运功调息，发觉气机果然不够顺畅，暗道：“好险，如果再过一会儿，大概不用别人动刀动枪，我自己就会倒这里了。到时外面的人进来，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将我生擒活拿。”他一直小心在意，想不到还是着了道，猜测是先前进入屋中闻到的香气。

    忽听耳边传来一缕声音：“苏公子，你已经中了樱宁花毒，还是不要抵抗的好。这个小妮子这样喜欢你，你也不算亏了，今晚是你们洞房花烛，我就不再打扰，明日再来探看。”随即便是一阵娇媚的笑声，令人骨软筋酥。

    苏曼卿知道对方用的是传音入密之法，问道：“你是谁？”那女子笑道：“你还是好好享受，我是谁，你一定会知道的。”说完之后，再没有声音。

    苏曼卿生了一会儿气，脑中飞快转动，暗自思忖：“这毒是樱宁花，当初陆九烟便要此花，一直未能如愿，难道这女子也是紫霞宫的？”想起语书也是紫霞宫的人，转眼过去，见她昏晕在床，容颜颇为憔悴，心中不忍，过去在她手腕上按了按脉，并无大碍，不禁松了一口气。

    他以右掌贴在语书的后心，缓缓将少阳真气输送进去。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语书嘤的一声，睁开双眼，见苏曼卿唬着脸正瞧着自己，脸颊微红，皱眉道：“苏公子，你这是干什么？”她见自己衣衫完好，心中略安，想下床站起，但是身子一晃，又跌倒在床上，只觉得浑身瘫软无力。

    苏曼卿看着她的表情，心想：“她果然也中了樱宁花毒，刚才的事情大概连她自己也不清楚。”他叹了一口气，说道：“语书，你有没有樱宁花毒的解药？”

    语书摇头道：“没有。”她随即惊道：“我们中毒了么？”见苏曼卿点头，忙道：“那……那刚才我……”苏曼卿恐怕她看出来，眼睛假意看着别处，说道：“咱们正说话，你一下便晕倒了。”语书轻拍胸口，道：“多谢公子相救。”她猛然想起好久没人听到有人叫自己语书了，不禁向苏曼卿瞧去，面带疑色。

    苏曼卿见了她的模样，也不再相瞒，叹道：“当初的苏曼卿又回来了。”他微微一笑，又道：“是不是认不出我了？”语书怔了半晌，不知道是真是假，喃喃的道：“樱宁花毒，专迷人的心智。”

    苏曼卿苦笑道：“你是语书，难道这也是假的？”语书一惊，仔细向苏曼卿看了一会儿，喜道：“我早觉得你很像，但是一直不敢相信。你……你怎么没死？”苏曼卿见她脸上闪过一丝喜色，但随即便平静下来，心中大奇，暗道：“刚才她还十分高兴，怎么真的清醒了，反而表情如此平静？”听她相问，便道：“你希望我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