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八章 障眼法

    苏曼卿道：“你现在也知道讲规矩了，想要活命，就老实的招来。”

    那汉子道：“公子要问什么，小人实话实说便是，只望能饶我一命。”苏曼卿笑道：“我只问那船上之人，要你这条命有何用？快说。”那汉子松了一口气，说道：“公子动问，小人不敢不说，那大船上都是些娼妓，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但他随即便觉自己失口，心想：“他这样年轻，看样子也不缺钱花，却对大船上的人很上心，说不定他的意中人便在里面。”于是忙又改口道：“虽然没值钱的货物，但有几个姑娘长得还不差，公子若是中意，小人可以跟舵主商量，送给公子。”

    苏曼卿皱眉道：“你胡说什么，那上面怎么会是娼妓？”那汉子道：“在下句句属实，那老鸨还在上面，公子如果不信，可以当面去问。我看公子也并非绿林道上的人，咱们本无怨仇，不打不相识，你如果要找什么人，兄弟愿尽微劳。”他江湖经验丰富，也极为圆滑，这种刀下活命的功夫，早已练得烂熟。

    苏曼卿本就没想杀他，闻言说道：“你起来吧。”那汉子大喜，爬起来说道：“在下乌明，公子贵姓？”苏曼卿道：“在下姓苏，我想知道那船上可有一个紫衣老妇人？”

    乌明回思片刻，摇头道：“要说上年纪的老妇人，只有那个老鸨，但也只是四十几岁，至于她穿不穿紫衣，我倒没主意。不过我可以去问问。”眼中望着苏曼卿，看他意下如何。

    苏曼卿道：“那船上还有什么？”乌明道：“余下的还有一些赌鬼，找乐子的客人，有窑姐的地方，还能有什么人？”苏曼卿心道：“这就奇了，难道我夜里眼花，看错了？”

    想起在码头上听到的对话，才觉得自己理会错了，船上有女人，未必便是那紫衣老妇一行，自己先入为主，才急急忙忙地追了下来。这一下断了线索，却又到哪里去找？

    乌明见他沉默不语，问道：“公子要找什么人，我们青龙帮虽然比不得丐帮，但在这一带还是有些势力，要找个把人，应当不难。”苏曼卿没想到他不计前嫌，反而愿意帮忙，忽然想起吴中分别时所说的话，问道：“乌大哥可识得江南吴中？”

    乌明道：“吴中是江淮水帮的舵主，在下见过一面，难道公子识得他？”苏曼卿道：“我跟他刚刚分别几日，他曾说有水上的朋友在此，哪知道便是乌大哥，怪我没事先问问。”乌明一拍额头，大声道：“真是该死，原来是一家人。”

    苏曼卿心想：“原来水上的朋友就是一干打家劫舍的绿林人。”说道：“小弟刚才冒犯了乌大哥，还请不要见怪。”乌明哈哈一笑，道：“我们这些绿林人，如果都是小肚鸡肠，那岂不是遍地是敌人？公子不必记在心上，有事尽管说话。”

    苏曼卿心中一畅，暗道：“这些人虽然身在草莽，但比之名门正派的还要好相处一些。”但他对事情还不太明白，只道：“在下其实是想找一位朋友，她们可能坐的便是大船，我看那船相似，所以误以为是她们的座船。”

    乌明啐了一口，骂道：“他｜奶奶｜的，原来是这样，不但公子误会了，连我们也看走了眼，被人耍了。”苏曼卿奇道：“乌大哥为什么这样说？”乌明道：“先前我们帮的探子说，上游来了一艘大船，船身吃水很深，看样子上面的货不在少数，帮主当即便动心了，连夜安排人手盯稍。哪知道今日一见，却是他妈｜的一群娘们，你说气不气人？”

    苏曼卿道：“那船上难道装了其它货物，才把贵帮的人给骗了？”乌明道：“公子说的不错，装的全是些破石头，问老鸨为什么要运这些东西，她说有客人托她运的，至于要干什么，谁也不清楚。”

    苏曼卿略加思索，心中明亮起来，忖道：“这定是那紫衣老妇的障眼法，找了一艘一模一样的船来，好让人无法跟踪。说不定，她们早从另一条道上走了。但船上人数众多，又有那么多的武林中人做俘虏，想要完全避开，也不太容易。”

    这时，又有几名青龙帮的帮众寻了过来，见乌明与一个少年站在一起，便道：“老乌，这小子是谁？”乌明骂道：“少放屁，嘴里干净些，这位是苏公子，帮主呢？”

    一人道：“帮主发了一顿脾气，已经回去了。我们兄弟几个担心你，所以过来看看。”乌明道：“我没事，不用担心。”那人道：“老乌，我觉得这事蹊跷，那船一定是过去了。”乌明道：“什么？”

    那人道：“我只是猜测，雇主既然找了同样的一艘船，无非是想乱人耳目，咱们看中的那艘船，大约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过去了。”

    乌明“呸”了一声，道：“你小子自作聪明，咱们在这里等了一日一夜，连只鸟都没放过，这样大的船怎么会从眼皮底下过去？”那人摇头道：“我也是这样想，说不定他们走了陆路也不一定。但即使如此，下一站还会是水路。”

    苏曼卿奇道：“你怎么知道？”那人道：“虽然没有跟先前那艘船的人正面招呼，但他们十分熟悉水性，显然是常在水滨活动，若是旱岸的人，绝不会如此模样。”

    乌明笑道：“你这‘水鸭子’还真不是白叫的，想要瞒过你还真不容易，哈哈，咱们这就去跟上去，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在水龙王面前逃走？”转头对苏曼卿道：“苏公子，我看你也跟着去吧。”

    苏曼卿道路不熟，有他们引导，正是求之不得，点头道：“有劳几位大哥。”乌明点手叫过一只快船，几人上去之后，水手扳桨摇橹，划开一道水线，飞也似的离开芦苇荡。这些人的cao舟技术可比普通船家强多了，此处又是他们的地界，是以一路畅通无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