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欧罗巴故事
时间如水，总是在人们没有留意的时候，偷偷地从指缝中溜走。 每年的十月底十一月初，是诺贝尔奖的颁奖季，除了某个臭名昭著，沦为某些人手中工具的所谓和平奖，还有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文学奖以外，物理、化学以及生理和医学奖的权威性都是毋庸置疑的。 当然，还有一个挺尴尬的经济学奖，虽说绝大多数时候挺靠谱的，但是有时候也会颁发给转眼就被打脸的主。 每年的这个时候，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就会成为整个蓝星媒体的中心，虽然科学家相对而言，没有电影明星或者球星那么引人关注，但是毕竟科技是人类发展的核心动力所在，想想当年证实广义相对论之后的时代周刊吧，爱因斯坦可是绝对的封面人物。 今年华国的媒体比起往年来，要更加的兴奋，王一男和李文静的高温超导理论，当然还有分子机器理论，无论从哪一个角度来说，都是物理学奖或者化学奖获奖的大热门。 所以颁奖季到来之前，各家媒体纷纷赶往北欧罗巴，都想拿到第一手的新闻。 现在不比以往了，以前出去一趟又要打报告，又要申请什么的，而且那个花销看起来都吓人，如今只要家境殷实，谁没有出去玩个两三趟，至于北欧罗巴，那更是理想的旅游胜地啊，特别是橱窗里面的美人鱼，想想都让单身狗们抓狂。 于是十月份的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一下子多了很多华国人，他们大部分都拿着长枪短炮，拍下眼前的一切，就算弄不到诺贝尔奖委员会的新闻，发一点瑞典皇家科学院的参观游记，也能吸引不少读者啊。 而在欧罗巴中部，阿尔卑斯山下，一个年级不大，还有点小帅气的华国人，正在守护者联盟的地下基地里咬牙切齿。 虽然他很不想知道任何关于瑞典的新闻，但还是忍不住打开笔记本电脑，浏览起颁奖季的最新消息来，这个时候，大量的消息都是关于诺贝尔奖获奖者的预测，一些二流科学家，自己拿奖没有指望，每年的这个时候，就开始预测各个奖项的得主，刷一把存在感。 年轻人很郁闷的发现，所有的预测里面，诺贝尔物理学奖的得主是最没有悬念的，王一男和李文静的高温超导理论，几乎在所有专家的眼里，都是排名第一的候选人。 “我想不到任何理由，不把今年的诺贝尔物理学奖颁发给这两个年轻人”，在前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威腾的一篇采访里面，他这么说， “高温超导理论，以及通过理论制造出来的干冰温区超导体，当然还有通过自冷却手段得到的常温超导体，毫无疑问是今年物理学最大的进展，甚至都不需要之一两个字”， “晶格频率以及ang-li对的理论，是自杨-米尔斯规范场理论之后，我所见过最精巧，最有洞察力的物理学理论，我相信这个理论会给未来的介观物理指出新的方向”， “从现在新的晶体材料的出现，以及各种晶格假说的提出，这种方向已经成为了现实”，威腾说， “如果今年的诺贝尔物理学奖颁发给了别人，我会非常非常吃惊的”，威腾用这样的语气结束了自己的采访。 这位脸色有点苍白的年轻人，一拳砸在桌子上，笔记本电脑一下子跳了起来，边上的咖啡杯也在震动中翻倒在桌上，咖啡一下子洒了出来。 手忙脚乱的站了起来，用纸巾把桌上的咖啡盖住，看见笔记本电脑安然无恙，年轻人松了口气，然后颓然坐下。 如果王一男看见这名年轻人，一定会大吃一惊的，他本来应该在普林斯顿，好好的扮演托马斯女婿的角色，却赫然出现在欧罗巴，守护者联盟的实验室里。 他正是王一男的大学同学，fast4之一，程潜。 原来，当王一男和李文静发表了一系列论文之后，还在普林斯顿的程潜和托马斯无奈的发现，这场竞赛他们已经输掉了，彻头彻尾的输掉了，而且没有一点翻盘的可能。 王一男出手太狠了，找了两名菲尔茨奖获得者为自己背书，先用炫目的数学理论引起整个蓝星的关注，还有学术界的认可， 再用超出想象的液氮温区超导体实物，一下子彻底结束了临界温度的竞赛， 更不要说找到帝都大学甚至整个华国作为自己的靠山，用一场声势浩大的发布会，在整个蓝星的眼前发出了胜利宣言。 托马斯是在学术界有点名气和地位，也有不少新知故交，但是碰到这样破釜沉舟的架势，也只有干瞪眼的份。 王一男和李文静在论文中已经公布了干冰温区的超导材料组成，甚至还有自冷却常温超导材料，程潜的那点小窍门，小秘密立刻就一文不值了，心怀鬼胎的他和托马斯，当然还有托马斯的“宝贝女儿”很快就闹翻了，程潜被赶出了普林斯顿。 很快，除了研究一无所长的程潜在大米国变得穷困潦倒，本来以他的学术水平，在大米国随便找所不错的大学任教也没有任何问题，但是托马斯发话了，谁要是聘请了程潜，就是跟他过不去，跟普林斯顿过不去。 程潜又不敢回国，要知道他干的那点破事早就被有关部门掌握了，估计一下飞机，就有免费的茶水可以享用。 正当他走投无路的时候，史密斯糖果店的老板史密斯找到了他，大伙都知道，这家伙就是当代的兰斯洛特，于是程潜就来到了欧罗巴，成为守护者联盟的一名专职研究员。 亚瑟也没有亏待他，毕竟守护者联盟的研发力量大部分是依赖欧罗巴的各个大学，真正在总部的专职研究员还是不多，亚瑟很快就把守护者联盟关于超导材料的研究都交给他。 守护者联盟多年的底蕴不是盖的，很快，程潜就在原来的工作上做出不少成果，也得到了亚瑟的另眼看待，混的总算是很不错了。 直到今天以前，程潜都觉得自己已经遗忘了是一个失败者的身份，但是却鬼使神差的打开诺贝尔奖的新闻，原来他的潜意识，还在无时无刻的提醒自己，“你就是一个失败者”。 “不服气？”，身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没有，我只是”，程潜下意识的回答，过了好半响，他压低了声音，没有回头， “是的，我不服气，为什么是他”，程潜说， “我比他聪明，比他帅气，而且我是老师最早的学生，为什么老家伙会选择他”， 这家伙也不想想，李诗尧有的选吗，自己拿了东西就跑，要是不跑，说不定真还是他的呢。 亚瑟走了过来，拍了拍程潜的肩膀，“输了就是输了”，亚瑟说， “不过你输得不冤，我们的人使用最新的神经网络，专门分析了王一男和李文静的论文，发现了一些很有趣的东西”， 程潜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是不是论文有错误？”， “赶紧发表出去，让他们身败名裂”， 亚瑟摇摇头，“你还是不肯接受现实啊，你自己也是专业研究人员，你觉得他们的论文有错误吗？”，亚瑟问， 程潜的眼睛立刻黯淡了下去，他颓然说，“没有任何错误，非常漂亮和精巧的论文”，过了好一会，他补充说， “客观来说，简直是杰作”，程潜疑惑地问， “那你们通过神经网络发现了什么？”， “很有意思的发现”，亚瑟说， “我们用神经网络建立了一个关于论文的公理系统，用来寻找论文和发现的逻辑，虽然不能做出什么大的发现，但还是可以判断论文的逻辑是否合理，找到某一篇论文是参考了其他那些论文之后得出的结果等等”， “我们分析了所能找到的所有物理学，数学还有化学的论文，总的来说，神经网络的结果是非常可靠的，于是我们把王一男和李文静的论文拿来分析”，亚瑟的脸上露出很神秘的笑容， “结果得出了非常惊人的发现”，亚瑟说， “什么惊人的发现”，程潜问， “如果说每篇论文跟其他论文之间的关系，可以用一棵树来表示的话”，亚瑟随手拿过一块白板，在上面画了一个树状的结构， “基本上这是一个下面粗上面细的倒起来的树，这样也是合理的，因为每篇论文的进步都是建立在其他大量前人工作的基础之上的”， “有些论文在很多根系的基础上，只有一根很长的树干，这就是在现有理论值上，建立了自己的逻辑体系，但是从逻辑上你会发现，这根树干几乎是必然的的结果，也就是说，树干的每一节都是逻辑上的必然”， “但是王一男跟李文静的论文不一样”，亚瑟在白板上画了一颗奇怪的树， “首先是根部很少，他们参考的论文非常少，而且跟这些参考论文之间的联系不是很紧密，或者说参考的有点牵强”， “然后是树干非常长，比任何其他论文都要长十倍以上，而且树干的每一步实际上都可以认为不是逻辑必然的，也就是有非常多的可能性”，亚瑟在树干上面画出密密麻麻的分岔，但是又在这些分岔的上面打了一个叉。 “确实非常奇怪”，程潜说，“问题是这说明了什么？”， 亚瑟摇摇头，“你还是不够敏感啊，我们的专家得出结论，要不然是王一男和李文静的运气实在太好了，在短短的时间里面，做出的每一个假设都是正确的”， “这种概率大概低于二十万分之一”， “那不可能，对于科学家来说这样的概率就是不可能”，程潜说，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亚瑟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