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云聚1
襄阳城。 武林盟主之争,已经落幕。 正道之首少林佛寺年轻一代的最强者“小弥勒”玄然,他一袭月白僧服,低眉闭目,双手合十站在高台之上,四周的欢呼声、赞誉声却没有让他佛心受尘。 武林盟主之位,是少林需要的,而不是他所需要的。 在一群师叔们的再三劝导下,他才踏足此地,来取此位。 是的。 在玄然心里,他过来不过是取走这少林所需的名誉,而非来争夺。 若是争夺,便动了妄念。 动了妄念,又怎能一心向佛。 可是佛又在何方? 年轻僧人微微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压抑的屋顶,眼露丝丝迷茫之色。 若佛门需要名声来支撑,那这又是什么佛门?这又是什么佛? 他脑海里忽的一闪而过,之前高台之上最后的几场争斗。 那张逍遥失了敬畏,那皇莆映月拘泥形式,那崔侵道一双铁拳可放诸四野,但却难收。 所以应对他们,自己只需一式拈花,便能克敌制胜。 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 旁人以为佛祖拈的是花,却不知拈起的是芸芸众生。 玄然一边想着,一边已经走到了这条路的尽头,那里是三龙腾飞的黄金支架,岔开的小臂托着把极为不凡的短剑。 剑名:七洐。 天器榜排行第三,乃是历代盟主之证物。 -- 看着那神色平和的年轻僧人在喧闹中缓缓步出屋门,无悲无喜的接过盟主证物。 “八臂狂龙”百兽与“黄粱一梦”孙凌烟纷纷点点,不愧是佛门出来的弟子,宠辱不惊,心性与实力俱是上佳。 而另外几位的表现也是很不错,不愧江湖新一代天骄之名。 江湖正道有这样的后起之秀,原本应该是一大乐事,应该值得为之浮一大白。 但两人的眉头却紧锁着。 良久,还是百兽拍了拍手掌,传音入密道:“贤弟,你说前些日子那个少年究竟是死了,还是没死?” 孙凌烟沉思片刻,揉了揉额头,有些苦恼道:“他有没有死,我并不知道,明明受了我们两人攻击,但伤势却全在棉被里的那小姑娘身上,所以我只能肯定那个小姑娘是死了。” 便在此时,一只白鸽从演武大厅高处的天窗飞入,扑朔羽翼缓缓而降,儒雅书生伸出食指,供其踩踏。 鸽子站稳,眨着眼看着这面前的书生。 孙凌烟不禁失笑,从桌边的茶点拼盘里捏碎些面制点心,放到白鸽面前。 然后随手摘下鸽爪上用灰线所捆纸条。 他仅仅看了一眼,整个人便静止了下来。 一旁百兽差距有异,浓眉大眼顿时皱起,看向这里,一副询问模样。 孙凌烟缓缓吐出四个字:“郑公去了。” 这郑公,便是追随着白伤而去的那位宗师。 百兽骤然一惊,眼睛瞪大道:“你是说白伤就是...” 孙凌烟摇摇头道:“不,这并不能完全确定。白伤毕竟是观星城白家天才,并非能够说杀便杀,还需调查。” 他话语里,显然有着另外的意思,那便是如果这白伤没有背景,那么为了防微杜渐,杀了便杀了。 便如之前,两人对那城郊之中的无名少年直接动手一般。 “百兄放心,这几位表现优异的后起之秀,我也以交流之理由,请各位宗师分别随之一段时间。若真有人在不知不觉中遭了夺舍,那么迟早会露出马脚。” 两人并不知晓真正的长生宫之人,早已在东川道上与那夏家新任家主拼杀了一路,早被反噬,而化作后者的养分。 所以,他们此时杯弓蛇影,疑神疑鬼。 这也难怪,四十年前的那场浩劫,他们犹然历历在目,那两个怪物直至最终都未曾被人道出真身,两人便只是在暗处便引得那时候的江湖腥风血雨。 扑扑... 有一只白鸽从天窗飞落。 孙凌烟皱了皱眉头,摘下新来的信纸,然后在桌面上展开,用手指按住两边。 纸上只写了八个字:夏家大雾,白伤失踪。 两人面面相觑。 百兽捏着拳头,轻轻敲了敲桌面,猛地抬头道:“我有一种预感,此事必定与那浩劫有关。孙贤弟,可愿与我一同前去查看?” “为江湖安危奔波,孙某乐意之至。” -- 腊月的芦苇荡,给人灰蒙蒙一片的感觉。 体态有些丰满的紫衣女子正在快速奔跑,右手紧握儿臂粗细精铁长杆,地上倒拖着半月弧的青色刀锋。 刀锋碰到泥土里的碎石,偶尔乍现一点电光。 她不敢停下,因为身后每一位追赶之人都需要她小心应战。 而这样的追赶之人足足有九个。 西山六世家已经出动了四家:襄阳城百家,观星城白家,白驼山欧阳家,九晨城钱家。 四家九位高手,只为捉拿这个女人! “钱兄,就是这妖女,在夏家陷入鬼雾前夕,在三明山上屠杀了夏家两位长老,以及不分老幼妇孺,屠杀了整座三明山寨的人。” “啧啧啧,好狠的心啊,好厉害的手段。” 又是一阵阴测测的声音响起:“这样的女人,玩起来才够劲嘛...” “百蛇,收起你的这份心思吧!”须发蓬松,脸上有道伤疤的大汉沉声道,“夏家被大雾笼罩,而那样东西也不知所踪。 那样东西的重要性,各位相比来时都已心知肚明了,那是绝不容有失! 而这个叫做任瑶的女人,现在是唯一线索,各位请一起协力,擒拿住她!” “嘿嘿,诸位只要抓住她,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欧阳长天吧,一颗仙人丹,亵衣轻解,千言万语与君谈,嘿嘿嘿。”这是一个眼中闪着yin邪之色的,偏偏白衣的公子。 “此处地形我熟悉,几年前我曾来过,此处名为背水瀑,前方看似有路,其实再过数里,便是尽头了...” “那么说来,这妖女岂非只有束手就擒,然后乖乖服下欧阳贤弟的仙人丹?”一发迹偏高,头顶落发的黄衣稍胖男子眼中露出精光,他咽了口吐沫,露出笑容。 任瑶穿过芦苇荡,马靴骤然止步,姣好面容露出愕然之色,因为前方那荒凉的沙石滩竟然已经到了尽头。 尽头是倒挂千尺的瀑布,很难想象这奇怪的地形是如何产生的,但任瑶却便是这般走到了绝路,她猛然回头,身后九人已经相继走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