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9先破而后立
“皇帝再小也是皇帝，也是该坐在龙位上的九五之尊，当然不能拘在这小小的五指山里。”郯先生微微张开了手，手掌中纹路清晰， “说起来，小皇帝还与云先生你有些相像呢。” 云诗没有接话，郯衍便自顾自地说：“同样是少年继位，同样是隐忍多年。” “我可没有隐忍。”云诗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是，是郯某记错了。”郯衍轻轻笑着，“云家可一直都被云先生牢牢握在手里的，这位皇帝陛下的确无法和您相比了。 不过，这个小陛下也是做的很不错了。 我记得是他两岁那年吧，先皇帝被人向仙华盟高发，说他勾结宏天教，意图颠覆仙华盟。 而你也知道，仙华盟的那些家伙可是从来都秉承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原则的。所以他们立刻就控制住了先皇帝，对外直接就宣称了先皇帝驾崩，实际上是秘密地压摄魂术将先皇帝给拷问死了。” 郯衍说着微微摇头，似乎是觉得仙华盟这么做太残忍了，同时也是对皇室的遭遇表示同情，“先皇帝被抓时，陛下就在现场，因为那是难得一次皇子们和皇帝聚在一起畅谈经书的日子。 我记得当时所有在场的皇子都被吓懵了，哭得稀里哗啦，只有咱们的陛下没有哭。虽然后来他还是哭了，但是那个哭，在我看来，更像是他注意到了我的眼神。” “你在说这位陛下从小就会做戏吗？”云诗淡淡地说，“我记得当时你是在雷音阁担任外事长老，应该是可以直接插手皇室的事情的，可是为什么里会把这个留下来，并且扶植到皇位上呢？ 这么一个棘手的棋子握在手里，可不像是你的作风。” “因为没得选呀。”郯衍也是露出了无奈，“当时先皇帝留下的皇子一共有十一个，嗯，先皇帝在历代的皇帝里算是比较能生的了。那时，成年皇子就有五个，其中三个都是明目张胆地不服仙华盟，自然是不可能选上去的，所以他们也跟着县皇帝一起薨了。 剩下的，虽然也是极尽全力地像小狗一样冲着仙华盟的长老们摇尾巴，可是他们那个样子也是心怀鬼胎，不能用的。只有这个陛下，那时只有五岁，母亲早亡，没有母族扶持，又看上去是那么年幼无知，没有和任何势力有瓜葛，这才是最好的继任皇帝人选啊。 其实当时我把心中的疑虑和您的父亲商量过，最后您父亲也是决定就选这位陛下了。因为我们需要的不是一个傀儡，更需要的是一个盟友啊。现在看来，我们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然而现在看来，你和我父亲，终究是选了一个狼崽子。”云诗说，“很明显，从六月底开始，陛下就已经完全接管了整个长安，甚至是整个中原，把剑珩宗给彻底铲除了，也把雷音阁里的空门人给杀得一个不剩。 但是，他由始至终都没有传召任何的神裔，就算是你也没有，他完全靠得是自己的力量，算起来，这个天下更替的功劳是他一个人的，我们都没有沾边啊。 如今再来开这个神裔的大会，不觉得显得有些多余了吗？而这里，就是陛下掌控的长安。陛下这头小狼已经长大了，他撕碎了前面的敌人，现在他的爪子，该伸向我们了。” 郯衍却是突然就笑得很欢，说：“其实咱们陛下，只比云先生你小个三岁吧？他在你的眼里，竟然是只小狼吗？” 云诗便也笑了，没有直接回答郯衍，而是打了个比喻：“对于牧羊人来说，年岁再久的羊，也都是小羊。这头狼曾经是你和我父亲养的，我父亲去世后，这匹狼我就没有管过了，现在就要看你对他熟不熟了，这才能对症下药。” “所以云先生是同意了和我再次联手了吗？”郯衍笑了起来，“神裔若是齐心，这个天下还有可怕的。” 云诗微微一笑，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 “如今仙华盟已经彻底分崩离析，五大宗中，云门被你洗了牌、九嶷教派更是直接投靠了你，剩下的剑珩宗和雷音阁也被铲得差不多了，就只有西边还剩一个天剑山的了。天剑山被邪门围着呢，也不足为虑。”郯衍突然分析起了现在的天下形势， “而宏天教，因为陛下和我们的成功，已经可以算是彻底地控制住了东华上国。也就是说现在的天下，邪门站了西陆和东陆西部的昭言故土。 在之前，他们还趁着我们中原权利空虚抢夺走了大片的领头，势力比之前一看可怖得多。而我们作为后加入的棋子，好像也只能涌进这样对冲的天下浪潮中，发挥不了多少的作用啊……” “老方法。”云诗说，“先破而后立。” “先破而后立？”郯衍咀嚼着这两个字，微微笑了起来，“那就让着浪**打得再猛烈一些吧。” ----- ----- 从延英殿出来，云诗本来打算向着含元殿走去，但是在半路的宫殿廊桥上却看见了一个人，这个人似乎是很早之前就站在了这里，就是在等待着她。 似乎是捕捉到了云诗的呼吸，原本已经是靠着廊柱潜水的男人微微转过了头来，然后向着她恭敬地行了个揖礼。 云诗看着这个人，眼神平静，她缓缓地向他走去，淡淡地说：“摩少主，真巧啊，你是来找郯家主的？” “我是来找你的。”摩子言站在原地未动，姿势还是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不愧是在东陆长大的世家子弟，礼节做得是非常标准。 “找我？什么事？”云诗浅浅地笑着，午后的阳光透过回廊撒在了她的脸上，恰恰就照亮了云诗的这双眼睛，明亮如天上的星星，令人觉得有些恍惚。只是这颗星并不能握在手中。 “我是来道歉的。”摩子言说，这平静地语态中带着某种倔强，感觉他并不是来道歉的，而是来讨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