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0月下亭中
墨之妄便很尴尬地举起手掌写了一下自己的名字,说:“是沉默的默,知识的知。” 但是女人也对墨之妄究竟叫什么并不感兴趣,转过头就对东丹甘说:“好吧,算你有理由。” 东丹甘温和地笑了一下,随即又对墨之妄介绍起女人的身份:“老默,这是我师兄盛东行的千金盛灵儿。” 墨之妄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么巧就遇见了盛东行的女儿,算算也该有两百来岁了,脾气暴躁,果然像她爹。他不由地就看了眼盛灵儿的头发,幸好,这丫头长相随她娘,没有遗传到他爹的一头绿油油的头发。 然后墨之妄便也很有礼貌地抱拳行礼,说:“见过盛教主家的大小姐。” 盛灵儿当即摆手说:“别,我老爹可不是教主,不要这么叫。” 墨之妄便骇首表示明白,看来九嶷教派这边盛东行真得是还没有站稳脚跟。他这个女儿也是懂事,看上去毛毛躁躁的,在这种事情上倒是很谨慎。 随后东丹甘便指向一个方向说:“老默你就先去把自己这身酒味给洗一下吧,一会儿我摘和你慢慢聊。” 墨之妄知道肯定是东丹甘要和盛灵儿聊些事情,不便让自己这个刚来的人在场,于是很识相地点了点头,向着两人告辞离开。 这个琴馆的确是盛东行的,没走多久墨之妄便遇见了领路的人,他便很老老实实地跟着这个人去了浴房,把自己给梳洗了个干干净净,换上了浴房里早就已经就准备好的东陆衣服,再出来时,便又有领路的人带他去往后院。 已是入了深秋,天色黑得要早得多,此时后院的长廊上已经亮满了大红的灯笼,有风吹来,灯笼们摆动着,将长廊外的竹影投射进来,在长廊上留下一片斑斓。这树影婆娑与月色,加上隐隐的琴曲,倒显得这后院非常得诗情画意,很符合东丹甘这个人给人的印象。 墨之妄一路跟着领路的下人来到了一处湖心亭,便看见在夜风飘动的纱帘里坐着一个长发飘逸的人。如此良辰美景,亭中之人又如此仙姿绰约,倒是让人心情很愉悦,可惜亭中的人是个男人,再适合愉悦也愉悦不到哪里去。 领路的人把墨之妄领到了通往湖心亭处的水中长廊入口便离开了,墨之妄就一个人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随手撩开了纱帘,步入了亭中。 东丹甘继续缓缓地拨弄着琴弦,眼睛微微闭着,似乎心中只有琴音,并无所谓这进来的人,只淡淡地说:“真是让人难以想象,表妹会看上你这么个煞风景的人。” “只是你以为我煞风景而已,”墨之妄大大咧咧地盘腿坐下,不客气地拿过了桌上的美酒浅酌起来,“如果亭中的是我家娘子,我一定会轻手轻脚地进来,只做个安静的听客,不会说一句话。当然,她在弹奏完之前也会很默契地不和我说一句话。” “那肯定是一旦和你说话,就不能安静地奏曲了。”东丹甘轻轻笑着。 墨之妄也微微笑着,转着手中小巧的酒杯,说:“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个这么读舌的人?” “大概是因为上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只能看见你身边的美人。”东丹甘依旧在弹琴,只微微睁开眼睛看向墨之妄。 墨之妄回想以前去帝陵的那个时候,他的注意力好像真得只在绾绾和探秘身上,真得没有注意到这个人,于是便笑了笑,不打算否认了。 “提及旧事,你的话就少了?”东丹甘温和地说,“莫非是成亲以后就收敛了,果然浪子回头。” “我一直就不算是个话多的人,也无所谓浪子回头。”墨之妄无所谓地说,“反正我家娘子聪明绝顶,我没有任何事情瞒得过他,又哪里来得旧事?” “这倒也是。”东丹甘微微点头,手中轻轻一提琴弦,便听“铮”的一声,尖锐的琴音急出,一改之前的柔和,若娟娟小溪突然落下了瀑布,声势磅礴了起来。 墨之妄品着酒,没有打扰东丹甘这一截的小曲,因为他知道东丹甘这是在布阵,一阵阵的琴音传荡出去便是一圈圈的阵文,是更深层次的加密,让他们之间的谈话不可能被外人知道。 等到这曲**涌过,琴音渐缓,这一首琴曲进入尾声,墨之妄这才再次开口说话:“刚才在坐马车的时候,我发现这锦蓉城里可是什么人都有啊,是不是你们教派的顶面真得已经斗得不可开交了?” “一方水浑,自然引来各方鱼龙混杂。”东丹甘没有否认,也似乎并不怎么在意现在的局势,“师兄总是做事太随意了,师伯这样突然故去,对他是个很大的打击,正好也借此历练一下他的本事。” 墨之妄知道东丹甘所得师兄是盛东行,便问:“听你这样说,你对你师兄倒是挺有信心。” “无所谓信心,我只是个闲散的长老,只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东丹甘缓缓地说,“师兄不会来管我,师叔那边也不会在意我,这样就好。” 墨之妄之前听说过,老教主逝去以后,和盛东行争位置的就是老教主的师弟,好像是叫夏千桦。他之前以为云诗会给他安排个很厉害地领头人呢,现在看着这个东丹甘好像并没什么攻击性,一副乐得清闲的样子。但是他相信,云诗看重的人,永远不是简单的人,便说:“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你这一池子的都浑了,你这条鱼能安生到哪里去?” “能安生一日便是一日,”东丹甘缓缓终于停止了弹琴,双手按在琴弦之上,缓缓地压平琴弦,“你这条新来的泥鳅倒是cao了很多心啊。” “泥鳅嘛,总是喜欢浑水的。”墨之妄笑嘻嘻地说,“话说,你们这里这么乱了,怎么还想着招些门客?” “毕竟已经是一滩浑水了,所以才需要新的鱼虾来净净水呀。”东丹甘缓缓地说,“这上面的人已经分化得差不多了,双方势均力敌,自然需要招兵买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