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节：攘外安内
落城事件之后，虽然千家在千寻雪的授意下极力压制这件事情的影响，但是千家家主继任仪式上出现了重大变故的事情，还是被参会的诸多世家的人带着不胫而走。 但是落城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呢？有的城中百姓说，可能是有一头异兽前来袭击，因为他们听见了类似狮子的吼叫声，也有人说，是某个祭祀的环节出现了偏差，释放出了千家先祖当年封印的一个邪道高手啊，当然，最靠谱的猜测还是，千家家主的继任仪式上，有人来寻仇…… 可究竟是哪一个与千家有仇的高手，千家上上下下却是三缄其口，根本不愿意提及此事。 也不知是有人故意杜撰还是以讹传讹，落城的坊间开始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说，千家先祖曾经用冰魄元珠镇压着一个远古大魔，然后在千寻雪继任仪式上，取出冰魄元珠来祭祀，结果走漏了魔王，虽然千家家主带领众人苦战，但冰魄元珠还是被魔王劫走了。 这样的传说看起来荒诞不经，但是所有落城的百姓都能够感觉到一件实实在在的事情，那就是，落城似乎是比以前暖和了。 因为有冰魄元珠的存在，即便在洛水之畔，落城依旧是东南之地气温最低的城镇，那么冰魄元珠是不是真的丢失了呢？ 这一点就无从考据了。 转眼已是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九月底的时节，即便是东南之地的风中也带着些许凉意了。 秦家祖宅又是依山而建，早晚更是寒意袭人，于是仆人侍女们也都早早穿上了秋装，早晚值更的更夫甚至都得把棉袄穿出来了。 唐家与徐家倒也守信，将之前在大兴城答应秦孤月退还回来的蓄田和山林都尽数归还了，甚至徐庶还将好几代之前由徐家贱价买过去的云水山庄与福中城交界的西口铁矿也借机还给了秦孤月。 虽然说这座铁矿经过徐家历代的开采，存量已是不多，但明显是政治意义大于经济意义的。 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既然徐庶这样懂事，秦孤月也不可能没有任何的表示，当即以秦家长子，以及统管云水山庄的名义提出，这一次与徐家有争议的一些蓄田改为双方共同经营，先例参照千家与秦家的模式。 这样一来，徐家与秦家的关系彻底得到了改善，相较而言，在大兴城就与秦家结盟的唐家，反而显得疏远了。 据说，徐家家主徐般若在听说徐庶将还有一定产出的西口铁矿“归还”给了秦家，换来了徐家与秦家有争议的三百多亩蓄田的共同经营权之后，不但没有像外界想的那样，痛斥徐庶的败家，而是喟然叹息说道：“可惜他不是我的儿子啊！” 爱才之情，溢于言表，这句话更是在徐家暗中流传，被作为是徐般若想要正式改立徐庶为徐家少主的有力佐证之一，在这一次行动过之后，徐庶在徐家的地位变得更加牢固起来。 之前可能还有一些徐家的长老不时地拿“徐昊天找到了没有”，“少主下落何在”这样的问题去刁难徐庶，给他这个代少主难看，现在都已经自动自觉地闭嘴了。 随着徐家与秦家的关系日益亲密，终于，阳城唐家也耐不住了。也不知道是唐久害怕自己被边缘化，还是在他那位师父的怂恿之下，十分不情愿地又对秦家递上了姗姗来迟的橄榄枝。 阳城的商会请求在云水山庄设立分号，以双方边界处的一处茶园作为补偿，交由秦家管理。 从条件上，不如徐家来得豪爽，时间上也磨磨蹭蹭，一副很情愿的模样。秦孤月甚至都感觉唐久给自己的这封信措辞修改了很久，因为信上有很多次修改的痕迹……嗯，要么就是唐久给秦孤月写信的时候，情绪太过不稳定，要么就是他对于这件事情并不重视，总之，都没有给秦孤月留下一个应该有的好印象。 那么，秦孤月也是哂笑了一下，将那封信，已经唐家商会开分号的事情，一股脑全部都交给刘旺财去做了。 这老小子，雁过拔毛的主，可有得唐久受的！ 经过这一系列的举动之后，秦家内部元老会的问题，也在秦孤月穿着腾蛇皮甲，带着千秋剑，领着一百全副铠甲，骑着战马的秦家私兵开到元老会的会场之后，一切的问题，也都迎刃而解了。 毕竟，元老会的骨头再硬，也没有铠甲硬，嘴巴再快，也比不上私兵们的制式佩剑吧？ 而秦孤月也不跟这些吃米大虫们多啰嗦，直接将自己的佩剑往台上狠狠一拍，“嘭”地一声，剑鞘直接掼在沉香木的长桌之上，看着方桌两侧坐着的，七名都有点上了岁数的秦家长老冷声笑道：“各位长老，好久不见啊，孤月这里有礼了！” 七名长老看到秦孤月这等凶神恶煞的模样，哪里有半点晚辈的模样，当即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晚辈”带了全副武装的秦家私兵到这里来，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原则上秦家私兵的调动是要通过元老会的啊，可是规矩是规矩，原则是原则啊，这些人是秦孤月的……贴身侍卫！ “贤……贤侄……”其中一名似乎是跟秦战天关系比较好的长老终于大着胆子开口道：“所来有何贵干啊？” 根据当时一名受雇于元老会的仆人事后如此说，秦孤月大人从怀中取出了一封信，然后拍在了桌上，用不咸不淡的语气说：“龙家的事情，好像跟我们元老会中的几位有一点瓜葛，而且情节怎么说呢，嗯，也不算太严重，就是想要与龙若里应外合，废掉我们秦家军的战斗力，好把实权掌握在元老会而已……”说到这里，他语气一冷，一句一顿说道：“所以，我想跟各位好！好！聊！一！聊！” 然后那些原本板着脸，天塌下来都不会吃惊的秦家元老们,一个个都如同秋天的寒蝉一般，一句话都不敢说。 随后秦孤月大人就说：“我最近在云水山庄要进行改革，希望你们能够配合。”就收起那一封信和自己的佩剑，带着一众秦家私兵扬长而去。 根据后来秦家后人撰写的记载，武烈三十七年秋，兵戈侯长子秦孤月，以云水山庄奉行的身份在秦家领地内实行改革。 改革涉及秦家领地内的诸多事项，其中争议最大的，莫过于对于元老会的改革。 取消元老会对于云水山庄内农耕，林木，畜牧，渔业，矿产的分配管辖权，尽数收归给云水山庄大管家，各大分支家族的产业也全部以蓄田，余产的形式，登记造册，统一收理。由大管家进行统一经营，再按季度向各个分支家族以人口多寡分配钱粮，元老会保留议事和议兵的权利，负责调解家族内部矛盾，领取津贴。 虽然后人在议论这些改革政策的时候，有的人认为是秦战天授意秦孤月进行的改革，并且明里暗里为他摆平了很多的阻碍，否则，实在是难以想象，一个年仅十七的少年，竟有如此大的魄力去变动祖上近千年的制度？ 但是有更多的人从其他的文书之中旁征博引，指出了秦孤月的确是以一己之力在云水山庄推行改革的，也许是这位少年在灭掉龙家的时候凶名太盛，亦或是握住了元老会的什么把柄，才使得家族的这些长老们一齐噤声，几乎默许了他的行为，任由自己名下的产业被收归给大管家。 但是不能否认，秦孤月所做的举措，并不是拍脑门子的决定。 原本一盘散沙的家族产业被整合之后，利润近乎翻番，而领地内的人民也免去了之前既要向分管他们的家族长老抽头，又要给秦家上税的尴尬局面。 这样的惠民之举，可以说在受到商贾风气影响，想尽办法盘剥老百姓的东南大世家之中，独树一帜。 在中记载的“铜臭之味弥散东南，百里之间雁过拔毛”的东南世家之中，为秦家留下了情面。 的作者也在这一段的文末提到，“民得其惠，则效其死，岚起之时，云水之地，稳如金汤，盖孤月之劳也。” 人民得到了恩惠，就愿意为他效命，那么在大风暴之中，云水山庄不仅没有暴乱，而且固若金汤，都是因为秦孤月的功劳吧！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此时这一位，以一己之力，在半年之间，对外灭龙家，盟千家，讨还徐家唐家侵占之蓄田，对内大刀阔斧改革，架空元老会，几乎把东南之地搅得的少年——秦家长子秦孤月，正在自己的房间里，一盏莹莹孤灯之下翻看着由刘旺财送上来的厚厚账目。 “少爷，您也早点休息吧……”此时一身褐色皮袄的刘旺财递上账本之后又奉好了茶，对着还坐在书桌前的秦孤月说道：“等过了年，就是您与千小姐的婚期了，若是小姐她看到您为家事如此憔悴，肯定又要责怪小人了。” 秦孤月接过刘旺财递来的茶盏，揭开茶碗，微微抿了一口，眼睛却还是没有移开过那账本，轻声说道：“刘旺财，你下去吧，我再看一会就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