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熊兵踹营恐怖袭击
阔尔库特,突厥语,令人恐怖之意。 突厥漠河有五大俟斤,阿勿思力在阿尔丹被攻城炮轰死,乌苏米亡于呼玛,梅禄啜留守漠河,塔河还有两大俟斤,骨啜和阔尔库特。 阔尔库特不愧恐怖之名,三年前就斩杀多员唐军宿将,今次唐军再征漠河,阔尔库特仍凶名在外。 四五月领兵攻打海兰泡,阔尔库特被狼团众将围攻,败退而走,回到塔河,仍被阿史那叱吉设依为臂膀。 阔尔库特身高近丈,膀阔腰圆,虬髯密布,十年前就为突厥有名的金刚勇士。 此刻,阔尔库特正站在塔尔根镇外密林中,身后无数同样健壮的突厥勇士静立无声。 塔尔根是征漠河唐军后军驻地,大军粮草军资军堆积于此,驻扎有安东守捉两万人马,还有一万平壤军一万高丽义从,近日来唐军攻城迅猛,来往进出塔尔根的人马混杂,但四万人马基本没动,守得塔尔根镇是密不透风。 密林中全是高大云松,并无灌木杂草,厚厚的松毛踩上去如地毯,人马行走声息全无。 一株高松上滑下一个突厥兵,“唐军大营已有响动,火光四起,想必那边已有行动” 阔尔库特也不废话,望向天空,淡淡的月光照得周遭明亮无比,不远处的塔尔根,星光点点,并无特殊声响。 “走”阔尔库特低吼一声,带着手下如夜魅般摸向塔尔根。 接近塔尔根一箭之地,唐兵就发现了这些不明之敌,一时锣声四起,无数火把点亮。 “狼神在上,佑吾儿郎”阔尔库特大声怒吼,率先冲向镇口哨楼。 铁戟挥动,儿臂粗的塔楼立柱如草屑般折断,跌落的唐兵被后继突厥兵瞬间解决。 几个突厥兵抽出哨口火把,胡乱扔进镇内。 迎接他们的是一阵乱箭,但截敌的唐军巡逻兵远不是虎狼般的突厥兵对手,瞬间躺倒一地。 阔尔库特此次袭营带来三千勇士,塔尔根处只留一千,其余两千包括五百熊兵被分派到袭击征漠河行营大帐。 一千突厥勇士分成三路冲向塔尔根,阔尔库特亲带一队直冲镇中粮草库存处。 一路上如砍瓜切菜,悍勇的突厥兵甚至不需金刚境的阔尔库特俟斤出手。 直到两道劲风袭向此队突厥袭兵,阔尔库特面色一变,他听到了熟悉的刀锋声。 拦截的是燕唐庙街折冲府的两员悍将,金狼金一峰和陌刀营副尉独孤贱。 前日魔狼给唐军大营示警,后军总管裴玄圭不敢大意,死缠硬磨从右军借来庙街狼团一个大队,此刻果然派上用场。 两人衣不解甲守了两夜,不见动静,今夜正模糊眯着,就听到示警讯号,带队等在去粮草存储之所的必经之路,果然等来大鱼。 砍翻几个突厥兵,两人就看到了阔尔库特,两人均瞳孔一缩,对看一眼,均觉遇到劲敌。 阔尔库特也心底一沉,同狼团这几年拼杀数场,对庙街诸多悍将均了解一二。 庙街魔狼天星是大术师,三年前海兰泡出手葬送近八万突厥兵马,阔尔库特也被血雕冰龙一尾扫昏,此后出手很少。 魔狼的头号打手是玄境高手独孤神,出手也很少,但他知道骨都侯呼衍图里就死在人称死神的独孤神和一个叫独孤无命的手上。 庙街二号打手叫战狂,近年也一直在远东活跃,听说在驱度寐很有凶名。 其余金狼黑狼均声名赫赫,几个姓独孤的,什么独孤无命独孤残独孤贱独孤球球均是好手,两个月前海兰泡就是在他们的围攻之下败走,金刚境的阔尔库特很是郁闷。 不管怎样,今夜唐军粮草某是烧定了。 阔尔库特打起精神,舞动大戟与两名庙街悍将战成一团。 金一峰使一把大槊,挑出几条白线,独孤贱双手握住陌刀如门板劈向突厥金刚。 当啷几声脆响,金一峰和独孤贱双手发麻,金刚阔尔库特名不虚传,两人发狠,继续硬上,不管后路,只与阔尔库特缠斗。 阔尔库特心中一阵烦闷,对手的力量让他也很是顾忌。 来回几个照面,庙街双将落在下风,被逼退数步。 阔尔库特也战的心中血液开始沸腾,重戟如影随形,笼罩十步范围,庙街双将只得左支右绌,狼狈奔走。 阔尔库特战的兴起,浑身冒出白气,直觉近日来的郁闷正消散开去,好不痛快。 这边三人打得不亦乐乎,塔尔根现在也是四处人影绰绰,厮杀声乱成一锅粥。 打着打着,阔尔库特觉得不对劲了,怎么现在已到了塔尔根镇外? 阔尔库特急忙撇下对战两将,回奔塔尔根,没走多远,迎接他的是一阵箭雨,火光骤亮,一排铁骑挡住塔尔根进路。 阵前一金甲战士策马疾驰,平端大槊直刺而来,带着劲风,阔尔库特的须发战裙都被吹的飘荡。 此将正是平壤军都督盖苏离,高丽有数高手,阔尔库特眯起眼,立住脚步,不避不慌,等到十步之距,忽地举起重戟,直刺马首,马上将士也不约束胯下战马,腾空而起,槊尖直点突厥悍将的眉心。 好个阔尔库特,一撤步,左手重戟上扬,戟尖对槊尖,右手握拳对着马头砸去。 叮的一声是两将兵器相交,啊哦嘚嘚是马的悲鸣,接着高丽悍将盖苏离翻身被震飞,战马颓然后移一个身位翻身倒地。 阔尔库特大吼一声举戟正准备砸向倒地的盖苏离,身后两道劲风袭来,庙街双将赶来,盖苏离也翻身起来,打起精神,四将战成一团。 突厥悍将阔尔库特越战越惊,知今夜事已不谐,趁乱跳出站圈,仰天狂啸,似疯似癫,声震四野,音如狼啸。 乱入塔尔根的突厥兵听到声音急忙撤退,不一会,厮杀声逐渐移到塔尔根镇外。 杀入塔尔根的突厥兵已只剩一半五百余,阔尔库特重戟舞得密不透风,光团滚动,唐军避匿,接应到撤退属下,阔尔库特也不恋战,自己断后,退到密林。 唐军顾忌塔尔根是军资重地,再来逢林勿入是军中常训,也不追赶,缓缓退回塔尔根。 大唐书院历练生王江南已是征漠河行营仓曹参军事,近日攻塔河唐军屡无寸进,整个大营气氛凝重,一向活泼的京都大唐书院烈火女神也郁郁寡欢,今夜草草梳洗,躺在行军床上和两个好友,郑氏双姝,郑穗儿和郑秀儿,聊的不是私房话,却是军国大事。 “这都十来天了,怎么塔河还拿不下啊?” “两位大总管都不急,你个小娘子急什么?”郑秀儿再次翻看她的情郎,已是庙街商行主事之一的鹰眼小武给送来的小物事,一边幸福的憧憬着战事完结后的婚事。 “都看了十几遍了,还没看厌啊”王江南不满的嘟囔着。 “攻打塔河,行营是各军轮番上阵,大总管这是练兵呢,毕竟漠河才是主战场,让将士们在塔河熟悉战况有利于漠河大战”同为大唐书院女神的郑穗儿勤学好问,颇得同僚和行营各军总管的青睐,这不已是戌时仍捧着本书籍研习。 “哼哼,每日理事周遭都是郁闷的脸色,这种日子何时才是头啊?” “要不了多久了,这几日不是有些进展了嘛?几次都攻上城头了” “不是又被赶下来了,前军的薛坚大使还受伤昏迷了”王江南翻个身,托着香腮看着账内灯烛“那个魔狼天星还没回营吗?战事这么紧,他倒好,不知道哪儿逍遥去了?就不怕大总管责罚?” “呵呵,你倒挺关心哪个庙街都尉的啊?”郑秀儿调笑道。 “谁关心了,只是最近胃口不好,想去弄点吃食,有他在,吃食的花样必不少” “可能他也遇到麻烦了吧?前日不是派了个人来送信,说周遭密林有突厥兵活动” “大总管都说他是危言耸听,突厥探子活动不是正常吗?” “我说你们两个,每晚谈论怎么都离不开那个魔狼天星啊?那个轻浮子有什么好的?是不是想拿他做情郎啊?”郑秀儿还在记恨庙街大术师嘲笑她不学无术呢,要不古人有言千万得罪女人,即使这个女人是部属的未婚妻,她也会时不时给你抹黑的。 王江南在郑秀儿的嬉笑眼神中败退“什么呀?什么呀?” 郑穗儿也默然掩卷,“秀儿姐,我跟你不同,你可以自己挑选心仪郎君,我们的婚事还得家族长辈做主,天星都尉是我们的朋友,以后就不要拿这事说笑了” 王江南也无语,不知以后家中会给自己许配到什么样的人家?魔狼天星?不过边陲小县的折冲都尉而已,虽是大术师,可在京都无根无蒂,自己都看不上眼,醉心仕途的父兄恐怕连瞧都不会瞧吧? 这是怎么了?怎么想到这些事?一定是近日战事焦灼想的太多了吧? “什么声音?”突然郑穗儿立起,快步走到帐幕口,掀开幕布,只见行营东方星火四起,杀声隐约传来。 “有人闯营,快穿好衣裳”郑秀儿急忙吩咐王江南。 遇到急事,女人穿衣的速度并不比男人慢,等三位小娘子穿戴整齐,周遭才警声大作,她们的上司,录事参军杜维已提横刀四处召集一众部属。 “你们三个跟着我,不要乱闯,”杜维参军也是老行伍,知道此时此景千万要稳住阵脚。 “什么事?什么事?”到处有人叫着。 “闭嘴,大家不要乱跑,各部主事收拢部属,不要慌张”杜维大声喝道。 “杜参军,你带着人往呼玛河边走,那边有浮桥,见机行事,事有不谐,就投右军,李献诚认得你们”这时副大总管单思敬也提刀带着护卫前来。 “单总管,怎么回事?”王江南仗着自己是单副大总管的外甥女,出口问道。 单副大总管眉头一皱,再看是自家外甥女,只得高声叫道“没事,几个突厥兵闯营,大总管已前往处理,大家不要慌,跟着大部队走” 杜维参军也不拖拉,带头往呼玛河奔去,三位小娘子急忙跟上,一路闹哄哄的,行营大帐与中军合处,最里圈是行营各曹值事与安东大都护府的护卫,周遭是中军右威卫各部。 一接到示警,大都护府的护卫都涌到大总管身边,各曹人员也被勒令离开,还算秩序井然,只是到了右威卫禁军驻地,才发现今夜事情不小。 “鬼啊”不少将士乱窜,还口中胡乱大叫。 杜维参军脸色铁青,命护卫举盾开路,有挡路的乱兵直接撞开,一路直奔呼玛河。 等单思敬副大总管找到独孤大总管,已经弄清楚来袭是何事物了,正是漠河突厥最神秘的战士--熊兵。 阿尔丹更北,终年冰雪不断,环境恶劣比寂静雪原不遑多让,普通人根本无法生存,但里面并不是毫无生机,熊和狼就是里面的生物链顶级存在,里面也有强人活动,传闻有个族群就生活其中,只是这个叫因纽特人的族群大多身材矮小,后来出现所谓人熊的物种,传闻为因纽特人与熊的杂交品种,此事自不可信,但确实有一个高大凶猛的族群不断出现在世人眼中。 突厥人不知道用什么途径接触到这个族群,搜罗了不少人熊战兵,却称之为熊人。 漠河现有一千余熊人战兵,此次袭营,塔河俟斤阔尔沃特就带走五百,全部投放到袭击征漠河唐军行营大帐序列中。 独孤大总管在护卫簇拥下皱眉看着不远处的乱像,行营东部sao乱如浪潮般向大帐袭来,很明显自己就是他们的终极目标。 “袭营不可怕,就怕炸营啊?”赶过来的单副大总管喃喃道。 独孤大总管哼了一声,接过老护卫邱斌递过来的大氅,披上。 “某就在这等着,看这熊兵究竟是何方妖魔?” “前日魔狼天星示警,某已吩咐右威卫警惕,怎么还是乱成这样?”单思敬皱眉。 “最近他们都把心思放在攻打塔河城了,也疲乏了”独孤大总管总还是对京都有些感情的,言不由衷的替他们开脱“也怪我,没重视此事” “怎怪大总管?大总管也是怕真的风声鹤唳,安抚军心还是必要的,只是两军交战,如何警惕都是应该的,禁军还是太年轻了” 独孤大总管静默不语了。 离第一声警示,不过盏茶功夫,熊兵出现在征漠河行营两位大总管视野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