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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三生不负 终是殊途

      “该结束了,该结束了。”莲仙像念咒语似得一遍遍给自己洗脑,似乎起了效果,决绝起身,走出长乐宫,向白氏郎所在方向走去,可下了决心是一回事,心痛又是另外一回事,双脚像拖了铁链,每走一步都觉得沉重不堪,明明一路畅通无阻,却觉得像是走在荆棘遍布的荒山里,走得无比辛苦。

      远远看到白氏郎立在凉亭里,凝视着他状似平静的面庞,竟有些不忍上前打扰,躲在假山后,微往外探着身子向斜对面看去。

      或许真的有心灵感应这回事,下一秒,白氏郎即侧过头往莲仙的方向看来,莲仙一时没忍住,泪水夺眶而出,白氏郎动了动容,转了个方向,面对着她,一开始以为莲仙只是恰巧路过,可看她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便明白她是有事而来了,这种时候她来找他,为的什么事不难想象。

      两人隔湖相望,都有些走神,总是不自觉的想起过往,总是不自觉的感伤。

      (以下歌词由刘珂矣百慕三石的《半壶纱》改编,个人认为十分符合当前意境,所以试着做了番改动,勿怪)

      回忆当初,十里桃源谷,青山绿水处,与君相熟。

      扰乱心湖,言三生不负,与君一路,黄泉莫殊途。

      十里桃花,待嫁的年华,不求得天下,惟只求他(她)。

      不朽神话,终成手中沙,逐爱天涯,将相思放下。

      倘若我心中的泪水,你眼中都看到,我便一步一莲花祈祷。

      怎知那浮生一片草,岁月催人老,风月花鸟,一笑尘缘了。

      十里桃花,待嫁的年华,不求得天下,惟只求他(她)。

      不朽神话,终成手中沙,逐爱天涯,将相思放下。

      倘若我心中的泪水,你眼中都看到,我便一步一莲花祈祷。

      怎知那浮生一片草,岁月催人老,风月花鸟,一笑尘缘了。

      倘若我心中的泪水,你眼中都看到,我便一步一莲花祈祷。

      怎知那浮生一片草,岁月催人老,风月花鸟,一笑尘缘了。

      莲仙还在游离状态,忽觉肩头一疼,一粒石子打在了她的后肩上,白氏郎看到她皱着眉头扑在假山上,心知有异,飞身过去,不安地问:“怎么了?”

      莲仙瞥了眼滚落在一旁的石子,石子打在她身上的力道不轻,显然是有人含愤为之,首先想到的就是联星,联星既然让她来劝说白氏郎,在背后监督也不足为奇,看到她失态,于是出手教训,事情一定是这样,莲仙看了看四周,并无联星的影子,好像她从未来过一样,不过除了她,莲仙想不出还有谁会这么做,如果真是联星,她一定还没离开,不想成为她仇视的对象,直截了当地对白氏郎道:“装心哥哥,你走吧,我们的分开对很多人来说是解脱,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如果有缘,我们还会再见的。”

      她的话刚中有柔,白氏郎几乎就要答应下来,到底还是没有这么做,缄默良久,才抬起隐隐透着一丝期待的目光看着某一处,“在走之前,我想亲口问你娘亲一句话,一直都想问的,又觉得答案摆在那,没必要问,可我现在不这么想了,我怕我就这么离去,会遗憾终身,这就是我坚持留下来的原因。”

      莲仙知道他想问她娘亲什么,给他泼了一盆冷水,绝了他的念想,“不用问了,且不说答案是肯定的,就算不是,又怎么样呢?不要再把心思放在不应该的人身上,好好对待你身边的那个人。”

      “她是不是找过你?是她让你来劝我的吧?”白氏郎猜测着问,心里十分不是滋味,莲仙一想到联星和她说的话,就悲从中来,红了眼眶,“你们既然已经做了真正的夫妻,你何必还吝惜一个名分呢?”

      一提起此事,白氏郎的心就好像被放在案板上,一刀一刀切割般难受,他还没缓过劲,莲仙又继续道:“一切既已成定局,长痛不如短痛,我们就此各走各的路吧。”

      说完,含泪转身,白氏郎本能地伸出手欲拉住她,可拉住她他还能说什么呢,说再多也改变不了他们的命运,手臂像断线的风筝一样无力垂了下去。

      “既不回头,何必不忘……”莲仙一边走一边又开始了念咒语模式,大抵只有这样,才能令她减轻一些痛苦,回到长乐宫的时候,小张太子正好从里面出来,该查清楚的都查清楚了,也就没必要让何仙姑一直昏迷下去,所以他刚给何仙姑解开了她身上所中法术,正要告诉莲仙,见她一脸泪痕,疑惑地问:“怎么了?”

      莲仙不想说,因为即使是位高权重的他也帮不了她,小张太子却锲而不舍,“你说出来吧,能帮你的我绝不会推辞。”

      莲仙只是垂泪摇头,小张太子恍然间明白了,“是因为白氏郎?”

      莲仙黯然闭目,算是默认,小张太子陷入了深思,如果他现在说出实情,白氏郎和莲仙立刻就能破镜重圆了,可是这样一来,联星的命运会如何呢?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白氏郎并不爱联星,白氏郎又是个痴情的人,他会不会为了莲仙铤而走险悔婚?虽然吕洞宾还被关押在天庭,不过以白氏郎的能力要带他走绰绰有余,他会不会宁可过逃亡的生活也不愿娶联星?小张太子实不想看到这一天,更不想看到联星伤心欲绝的样子,他和联星一起长大,怎么也是他们之间的感情更深厚一些,他是怎么也做不出伤害联星的事来的,可是看着莲仙这么痛苦,又有些于心不忍,他在想,有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呢?思来想去,打定了主意,现在先不将白氏郎和莲仙不是兄妹的事透露出来,等到白氏郎和联星成亲后再说,届时他们已成夫妻,那就由不得白氏郎反悔了,之后再想方设法扶莲仙坐上西王母的位置,莲仙的西王母较联星的天后地位低一阶,料想联星不会介意,这样一来可就算是两全其美了,不过这一切都只是他的设想,现实却是联星根本容不下莲仙,西王母的位置联星早有人选,那就是她的亲meimei菱星,这都是后话,且说小张太子想清楚后,便温言宽慰莲仙:“你听我说,你是个好姑娘,老天不会亏待你的,你想要的终究会得到,相信我。”

      他没给莲仙一点暗示,他的安慰也就对莲仙一点也不起作用,莲仙泪水依旧没完没了地汹涌而出,小张太子真不知怎么好,一边以袖替她拭泪一边道:“你别这样,我说的句句是实话,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没有骗你。”

      就在此时,何仙姑清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往窗前走去,在看到院中的小张太子和莲仙时,惺忪的双目迅速睁大,一片惊恐之色,对小张太子厉喝一声“你在干什么”,随即闪电般窜出窗去,小张太子刚转过身,心口就挨了一掌,连退几步,撞在围栏上,才顿住身形,启唇吐了口鲜血。

      莲仙和刚来的欧阳怜齐皆惊得目瞪口呆,不明白何仙姑缘何下这么重的手,只有小张太子心里明镜似得,何仙姑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每次看到他和莲仙在一起,何仙姑就似乎恨不得扒了他的皮,以前他还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紧张,现在他是彻彻底底明白了。

      莲仙欲过去看小张太子伤得怎么样,被何仙姑一把拽住,小张太子为了让何仙姑放下戒心,坦诚道:“我和令嫒已经结拜,以后我们是一辈子的兄妹了。”

      “是啊。”莲仙急声接话,安抚地摩擦着何仙姑的手背,以期平复她暴怒的情绪,“仙儿知道娘亲不喜欢和神仙打交道,可小张哥哥和别的神仙不一样的,您昏迷的这几天,他想尽办法让您醒来,你就别对他心存偏见了。”

      “是么?”何仙姑神色一点也未放松,目光反比之前更加锋利地盯着小张太子,她不明白他在搞什么,按理说他已经怀疑莲仙的身世,必定对她们母女恨之入骨,还记得他回天庭之前语气尚且不善,才隔几天怎么就转性了,还与莲仙结拜为兄妹,简直太奇怪了,这很难不使她生疑,无法不怀疑他是另有所图,未雨绸缪地道:“你救了我,我很感激,凡有所求,必有所应,至于你和仙儿结拜的事未经过我的同意,不能算数,就此作罢,以后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如果你没什么事,就不要在我这小庙久留了,免得我招待不周,惹来灭顶之灾。”

      说完,强行拉着莲仙进屋,“嘭”一声将门紧锁。

      “她好像十分不待见你啊?”欧阳怜走近小张太子,兀自嘀咕道:“她不待见你,你若做了她的女婿,日子就难过了。”

      “你说什么?”小张太子像看怪物似得看着她,“我什么时候说要做她女婿了?”

      欧阳怜抱怨道:“还不是伯邑考,他说第一莲仙什么时候有归宿他就什么时候带我离开这,我呀,现在改行做红娘了,我觉得你是做第一莲仙夫君的最佳人选……”

      “打住!”小张太子转身就走,欧阳怜紧追不舍,“我不管你有什么理由,如果你不就昨天的事对第一莲仙负责任,我就把事情告诉何仙姑去,看你还赖不赖得了。”

      乐小倩正好从拐角处走来,闻言顿住了脚步,不知道欧阳怜在说什么,只知道她说的事非同寻常,竖耳倾听。

      “你敢!”忽听小张太子恼羞成怒地喝了一句,吓了乐小倩一跳,不明白欧阳怜为什么要逼他对莲仙负责任,但听小张太子语气缓和了下去,又道:“第一莲仙是留给白氏郎的,我怎么能夺人所爱呢?”

      听到这,乐小倩已经有所疑惑了,难道小张太子还不知道白氏郎和莲仙是兄妹么,接下来听到欧阳怜的话,更是让她大吃一惊,欧阳怜不知隔墙有耳,张口就道:“你不是说莲仙不是龙女么,那她和白氏郎不还是兄妹?怎么能……”

      意识到不对,惊呼道:“你之前撒谎了,对不对?”

      人果然是不能撒谎的,撒一个谎就要用一百个谎来圆,小张太子有些头晕脑胀地澄清道:“一时嘴快,说错了,你要为第一姑娘牵线我拦不住你,你爱折腾尽管折腾,不过别考虑我,我真的不合适。”

      说完,急匆匆闪身跑了,欧阳怜想拦他已是不及,乐小倩一肚子的疑问,急走两步过去,一扯欧阳怜的衣衫,将她带离当场。

      长乐宫里,莲仙自窗口看到小张太子安然无恙离去,舒了口气,转身看着一言不发来回踱步面色沉重的何仙姑,人心如锁,只有找对了钥匙,才能打开这把锁,可惜她不是何仙姑的钥匙,解不开她的心结,只能尽力开解她道:“娘亲,您别总是这样焦虑不安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顺其自然吧。”

      何仙姑双手撑着桌子,真有种将之一分为二的冲动,不想吓着莲仙,硬生生将这股怒意压了下去,愠怒地道:“树欲静而风不止,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们呢?”

      莲仙趁机道:“别的人我不知道,不过小张太子一定不会害我们的,他为救醒您费尽心思,这是有目共睹的,可是您一醒来就伤了他,实在……”

      身为人子,是不能责备父母的,把意思说明白了,便及时打住,何仙姑理解莲仙的心情,刚才她是太过火了一点,不过换作任何人面对当时那种情况都无法淡定,她的苦衷没有办法明说,只能软硬兼施地对莲仙道:“我就是不喜欢你和这些神仙打交道,一看到这种情况我的情绪就控制不住,为了避免伤及无辜,以后你就不要和他接触了。”

      莲仙还想说什么,门外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原来白氏郎和莲仙谈过之后,心烦意乱,不知不觉走到了长乐宫这里,听到里面传来何仙姑的声音,随即上前敲门。

      莲仙开了门,两人百味杂陈地对视了一眼,莲仙别过了头,言不由衷地问:“你怎么还没走?”

      “你知道我不问清楚我是不会死心的。”说完,深吸了口气,目光转向何仙姑,既含期待又含紧张地问:“有件事困在我心里很多年了,这件事只有您可以给我一个确切答案,请您如实告诉晚辈,仙儿是不是我父亲的女儿?”

      白氏郎既然问了,莲仙自然也极是期待何仙姑的回答,何仙姑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内心充满怜惜,她想,要不就告诉他们实情算了,以后的事又有谁意料得到呢,让这对受苦了这么多年的小儿女开心一天也好,只是念头刚刚冒起,忽听“啪”的一声,摆放在窗前的一个花瓶忽然无缘无故掉落在地,碎成几片。

      三人围过去查看,白氏郎注意力完全在刚才那件事上,对此不以为意地道:“宫中可有养猫?许是被它撞倒了。”

      何仙姑总觉得周围弥漫着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很快她的猜测得到了证实,玄光一闪,联星出现在三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