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世无万全法
水谢亭内，众人散去，各自被安排到雅苑休息。 离去前，叶婉将定心玥与一封书信交由纪易，说是昔年老神皇留下的箴语。 “这是巫神族的古语？” 雅苑内，纪易仔细端详，以他的眼界竟都看不懂此信是何意。 “巫神族没有这样的文字” 巫秋身姿曳曳，轻步走来，一双白皙如玉的手中提着酒盏，香味醉人。 沧澜族的酒可是能与雨族比肩的灵酿，既来这里，自然少不了品尝几番。 “喝吗” 巫秋脸上浮现红晕，轻靠椅边，将一壶美酒递去。 “你醉了” 纪易蹙眉，将那书信拿回，继续研究。 一路过来，难得有此闲暇时，难怪巫秋会多贪几杯，不过也正因此，纪易才发现这巫秋的酒量还真不行。 只是数杯就已不省人事。 “少君”边上女子喃喃，眯着的双眼，进入了梦乡。 “沧澜族，蓝星河，不归湖...” 纪易将前因后果一一理顺，并在脑中不断推演，设想许多情况。 甚至，他在模拟当日老巫神前来沧澜族，以寅虚子午鼎断河湖之连的场景。 可结果依旧一无所获。 这封书信用的一种非常罕见的文字，这说明老巫神知晓以沧澜族的能力，绝对破解不了字文，不清楚其中的内容。 因此才会这么放心的将信封一直留在这里。 可这一留，何止一会儿？ 数百年来，老巫神都没有要回这封书，而是一直放在这里。 这个原因，纪易一直想不明白，除非是能知晓信中的文字究竟写了什么。 长夜漫漫，月光皎洁，静谧无声。 巫秋轻声一嘤，揉了揉双眼，渐渐醒来。 她看到身上的绒毯，脸上绽出一抹绝美的笑容，甜蜜而欢喜。 “梵古侔阑的语言” 巫秋将信笺打开，一双眸子中构筑出无数条丝线，相互交织，晶莹曦亮。 她刚才贪杯入醉，不过并非没有看到信中的字文，只是这梵古卆阑的古字她的确不知。 但不知是不知，不是说没有破解的方法。 “观物，析字，看来我族的巫女还有许多事情瞒在心中” 纪易从屋外回来，淡淡一笑。 “少君好雅兴，深夜出门，多半又去祸害良家妇女了吧”巫秋鄙夷，一声轻哼。 “沧澜族除却美酒，还有一物同样是一大美味” 纪易将阁门打开，在小院中，有篝火燃着，还有几只小野味。 “草兔？” “不错” “少君就不怕沧澜圣女找你拼命？听说这绿油油的兔可是这位圣女独爱的美食” 巫秋不顾形象，快步出门，抄起一只被烤熟的兔子就啃。 雨族灵酿醉人寰，沧澜草兔香人心，莽山中若能得两物并尝，绝对是一件令人欲罢不能，快慰一生的事情。 此刻虽无雨族酿，可这沧澜族的酒也不逊色多少，配上月夜篝火，当是难得的良辰美景。 “沧澜圣女可没你这么小气”纪易埋汰道。 “呦，少君这是喜欢上那位了？” 巫秋噎着声，红唇一抿，露出别有意味的笑容。 “说正经的”纪易白了一眼，随后道：“这是梵古侔阑语？先古遗民的文字？” 他很好奇，巫秋是如何做到的，这种语言即便是三千界中，知晓的不过五指之数。 且梵古侔阑语的文字十分复杂，懂了一些，不代表能认识其他，这也就是纪易看了半天未曾认出的原因所在。 “幼时老巫神曾让我写过几字，但没有学会” 巫秋一脸困惑，先前她不过一试，可没想到还真将这种语文的字文解析出来，化成了巫神族的语言。 一页信笺，洋洋洒洒，其实不过寥寥几句。 纪易看到里面内容之后，先是震惊，随后轻轻一叹。 “就说让你不要去了吧？”巫秋丢了一只兔子过来。 “你明日用那辆古车回一趟雨族” 纪易接来，啃了几口，随后进屋提笔，写了一封书信交由巫秋。 “牧阑神明？” “雨族智者，想必他应该知晓如何做”纪易点头，脸色凝重。 莽山的风雨要到了，时间愈发紧迫，原先他还打算去一趟三泽河图，可按计划不如变化，这里多半就是最后的一站。 “少君选择留在这里，是还打算入那蓝星河？” 巫秋不解，这是一条不归路，就如老巫神信中所言的一句话，后来者，勿寻鼎，自当归去。 “若是不知这寅虚子午鼎倒也罢了，可既已知晓，此行无论多大危险，都必须一试” 纪易坚决，告知巫秋自己有万全之策，何况沧澜族要解决隐患，必会全力助他。 退一万步讲，纵然没有成功，也能安全返回。 “烎图族的几人要如何安置？”巫秋问道。 对于少君的决定，她可以无条件服从，但有的事情却不得不过问。 烎图族一族皆灭，背后有禁区的影子，如今巫神族应对圣山等各族都已自顾不暇，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替他们复仇，与禁区作对。 “留在沧澜族吧”纪易说道。 两人随后商定了一些事宜，第二日清晨，巫秋驾驭古车，从一处山间小道离去。 “公子可曾做好准备？” 蓝星河边，沧澜族的几位高层出面，与巫神族的新巫主寒暄。 沧澜圣女安静的立在一边，如一抹亮丽的风景。 她白衣绝世，眉目青黛，身姿玲珑而高挑，一双澄澈而晶莹的美眸闪烁，慧光隐隐。 “蓝星河，千里水路，迷途曲道，圣女这是要我如何回来？” 纪易看着手中的图纸，这是昨夜该族的高层连夜赶制出一幅地形图。 此图珍贵不言而喻，乃历代沧澜族用生命堆砌出来的成果。 可谁人能想到，看似美丽的蓝星河，危险同样不少，好几处都标有红圈，甚至河底有疑似兽王级别的生灵存在。 “公子智慧与胆色都冠绝莽山，自然难不倒你”叶婉轻笑。 “圣女高看我了”纪易摇头。 千里河上，迷途不归，蓝星水月，幽船婆娑，若非为了寅虚子午鼎，他决然不会孤身涉险。 这条河，既为不归湖的一支，或许从他踏入驶进的瞬间，就到了另一处世界，有很大的可能寻不到归来的路。 “世无万全法，公子却无双” 沧澜圣女一拜，脸色肃然。 她以沧澜大礼恳求，毕恭毕敬，忽然间，周边的族人如浪潮般一波接一波的行此大礼。 “世无万全法，公子却无双” ... 声音如潮，亦如歌，泣人心神。 纪易感觉到一股力量，在这浩浩的声音中，在这所有人的一拜间，不断地涌入他体内的五秘境内。 紫薇，贪狼，天府，天机，武曲，五道旋涡间出现了五尊各不相同的虚影，明灭不定，但却在不断的凝实。 “这，便是信愿之力吗” 纪易心中震惊，第一次感知到如此妙力，身体轻灵，五感空明，有一种羽化飞仙的错觉。 难怪昔年的一些大教不断普及教义，传播道统，收集愿力。 “愿有好坏，度人善，引人恶，感人心，涕人泪，至善至诚之念，对道心的洗礼超乎寻常古药” 纪易微微一怔，将沧澜族的念纳入体内，对道心上的戮气进行洗涤，让本我空灵澄澈，不会轻易受到邪念动摇。 一叶扁舟，一把竹篙，一衣白衫，于河上远去。 “公子” 叶婉向远方最后一鞠，久久无言。 事实上，她从未想到这位会答应的这么干脆。 在他的身上，背负的东西，可不仅仅只是自己的性命... 还有巫神族，还有雨族，还有其他各族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