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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家术法

      翌日,休沐,几人闲来无事就在湖边的凉亭弈棋,亭名临风。

      “承让了。”闵子澈看了一眼棋盘上无处可落的黑子,语气中不乏调笑。

      慕无忧放下手中黑子,懒懒的倚在一旁的栏杆上。

      “子澈在棋道之上果然是鬼才。文清你输得不怨。”慕无忧自己输了也不忘挖苦一下颜文清,据说颜文清与闵子澈结识,就是因为闵子澈初到学宫之时破了他的布下的一局珍珑残局,当时学宫之中的学子皆是束手无策,唯有闵子澈,一炷香就将其解开,自此颜文清才算是认识了闵子澈,随后二人结为好友。

      颜文清依旧是那样,坐在一旁自动过滤这些废话。

      “文清能和我平分秋色,至于无忧嘛……”

      闵思捻着手中的白子,笑的一脸大有深意。

      对于这话,慕无忧也学颜文清自动过滤,自己的棋艺委实不差,只是这两个人实在是得天独厚,棋道终究是需要天赋的。

      “子澈不用和他废话。”颜文清对着慕无忧永远没有好脸色,都说颜文清温润谦和,着实是君子,但是于慕无忧确实半点没看出来。

      闵子澈莞尔,丢下手中棋子,站起身来,长发顺势散落几缕。顺手捋了捋长发,懒懒的深深吐了一口浊气。说不出的慵懒,阴阳家的人举手投足间总是不经意的带着几分缱倦,

      其实闵子澈和自己很像,同为家族嫡系却要到外门求学。不过闵子澈是为其兄长让路。

      闵子澈,姓闵,名思,字子澈,行二,在岷州提及闵家二郎谁人不知,相比之下兄长即便不错却也是萤火之光。要是若只是这样还好,阴阳家并没有传长不传幼的说法,实力为尊,谁的阴阳术高超谁就是家主,但是其母偏爱长子,于是闵子澈就被赶到了儒家。念及此,这闵家倒有几分放逐的意味了。儒家各大家族,不是没有异言,只是碍于先贤定下的规矩不好说话罢了。

      “无忧本可以胜我的,只是无忧舍子太过干脆,行棋偏爱险招,委实太过偏颇。”

      闵澈倒是中肯。

      慕无忧依旧倚在栏杆上,望着不远处的杏林。

      “你们说儒家既然有教无类那为何还要区分学宫杏林。”

      这话在儒家说并不合适,只是此处只有三人却也不必担心。

      “天行有常,儒法不入世俗便是为了维护这个常。”

      说话的是颜文清,儒风道术修炼至深有移山填海之能,故而不能流入世俗。

      慕无忧闻言轻笑。

      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

      真真是心怀天下。

      “几日后是杏林收徒的大典,你们可有兴趣?”

      慕无忧转过身来,学宫弟子轻易不允许去杏林学坛,所以这次无疑是要偷偷的去。

      颜文清放下手中的书,不太赞成的看着慕无忧。

      “文清肯定要训我了。”

      慕无忧无奈看着闵子澈,闵子澈亦只是笑看热闹,表示自己并没有参与的想法。

      “真的不去?那算了”见颜文清不再搭理自己,慕无忧只得放弃把颜文清带上做挡箭牌的心思,不过其他人嘛还是可以考虑的。

      翌日刚下早课,就听说穷奇被人杀死在岷山之巅,等安城江家的人赶过去只是只剩下了一具尸体。

      穷奇?

      慕无忧心头一跳,穷奇乃是上古奇兽,记载于上古奇书《山海经注》之中,各大世家都不会去击杀,怕有伤天和,累及自家气运,但是除了世家谁还会有能力击杀穷奇?

      难道是……

      慕无忧脑海中暮然浮现出一个女子的身影。

      只是以一己之力击杀穷奇,未免太过……如果那个女子真的可以单独杀死上古异兽,那么鬼道之能委实太过可怕。

      正这般想着,忽然课室一阵安静。

      荀邙

      荀家的族老,但是更是现任荀家家主的叔叔,乃是儒家掌门的师兄,故而在学宫中地位超然,为人更是刚正不阿,就连掌门的面子都不会给。

      所以荀邙也就成了学宫弟子最头疼的老师。

      慕无忧转头看了看荀亦,不由得感叹真是祖孙两个,那副脾气真是一模一样。

      好在荀邙只是进来看了一眼就走了,不多时学宫弟子就三三两两的散去。

      回到住处,慕无忧依旧在想着穷奇被杀一事,终究是想不出个头绪,只得先放下。

      回头便看到架子上的梅花断,月色如水,剑鞘泛着微微的白,伸手握上剑柄,身前之中的剑身透出微弱的青光,正宗的道家术法!

      目光一凝,猛然拔出梅花断!

      剑身青光隐隐,流转涌动。

      慢慢松开手,双手掐道家手印,双手不断变换和法诀,梅花断就那样静静的浮在空中,一闪一闪的光似乎在诉说什么,或是当年叱咤风云的荣光,或是束之高阁的孤寂。

      忽然掐诀的双手微微颤动,慕无忧身形一矮,倒退几步,捂住左脸。

      梅花断失去了灵力的支持,呛啷一声掉在地上。

      良久,慕无忧走过去,捡起梅花断,目光落向窗外不知名的远处,那里是慕家所在的方向。

      本该是少年不知愁的年岁。

      反手将剑插入剑鞘,青光不在,似乎从未存在过。

      转身走向案几,明日还有文章要交,慕无忧理了理身上的儒裾,提笔,落字。

      齐贤堂

      颜卿与孟修明相对而坐,室内并无太多陈设,一案,案上放着文房四宝,同一个天青色梅瓶,罗汉床上放着棋盘并一个矮脚青铜香炉,不远处的床榻只是挂着一个半新不旧的青色帷帐,窗前一架古琴,微微泛着光,再多却是没有的了。

      一门之主,中州二门其一的掌门竟然住在这般的陋室之中。

      只是见两人神色泰然自若,各自执子,只是见两人的气度,便是身在山野也多半会被人当成世外高人,而非山野村夫。

      “我认输。”

      颜卿放下手中白子,自己输了。虽是中局认输,但是便是下到最后自己亦会同孟修明有半子之差,大势已定。

      “掌门有心事。”

      孟修明收拾着棋盘上的棋子,笑道。

      颜卿摇了摇头,缓道“你可还记得,当年的雨师妾国。”

      闻言,孟修明似乎也是想起什么,声音中略带惋惜,“当年鬼道与雨师妾国联合,几乎使中州血流成河,若非慕家嫡支以血为媒,动用了慕家禁术,不然也就不会有这二十载的安宁了。”

      孟修明见过慕无忧的父亲,当年一人一剑,名动中州,当真是个芝兰玉树的人物。只是……

      就连长子慕英也是早逝,只留下一双年幼的子女慕玄和慕鸢,自此慕家一落千丈,再不复当年荣光,慕家为中州付出了几乎灭族的代价,但是如今在道门却陷入孤立无援,怎能不令人唏嘘。

      “我知你当年十分敬佩慕清泉,所以你修书像慕家请求收慕玄为徒我并未阻止。”

      当年慕清泉之名谁人不知,故而就算慕清泉比这二人小了一辈,但依旧是平辈论教。

      “多谢掌门。”

      孟修明作揖,颜卿伸手扶住,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受不得。

      “我也曾想过要收慕无忧,只是我终究不合适,你能这样做我也很赞同,说到底我儒门也是中州门派,当年我们也是受益于慕家,况且……。”颜淮说了一半似乎想起什么自己都不愿意想起的事便停了嘴。

      孟修明双眼微眯似乎又想起一些陈年往事。

      “孟老,英如今还是慕家继承人,若是拜在孟老名下,只会让孟老徒惹非议,英不能污了孟老名节。”少年一顿,而后深深一礼,“若是英日后有何不测,还望孟老多多照拂舍弟舍妹。”

      孟修明看着眼前俯首的少年,年纪虽轻,但是论眼界修为,怕是连颜淮都要略逊色些,这样的人才是慕清泉的儿子。

      “只可惜世人忘恩,慕英那孩子却是无辜,当年我曾想过要将慕英收为弟子。”孟修明有些后悔自己当年终究是顾虑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