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抉择
“樊城冕下，您如此执着于那风闻雨，是为所何？” 立于钢铁战舰上，周玉清看着身旁的云樊城，语气假作随意，如是问道。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云樊城却不怎么买他的账，随意一句，便堵了他的念头。 说话间，云樊城的视线并未投往周玉清，即便后者是苍雪国的最有力的继承人之一，对他而言，也不过尔尔。 见云樊城不想告诉他，周玉清也识趣地闭了嘴，他很清楚前者到底有多么可怕，不再提有关问羽的事，转过话题，道：“此间事了，您可得履行承诺，助我在最短时间内登上皇位。” “我云樊城说话算话。”云樊城淡声道，仿佛助周玉清登位之事不过翻手之间。 “如此，玉清就放心了。”听到云樊城的保证，周玉清松了口气，而后目光看往前方远海，抬手轻触了触裹着绷带的半脸，眉间透着森冷寒意。 “风闻雨，本皇子倒是想看看，你要如何逃出我的手掌心。” —————— “看样子，这艘船上应该是有周玉清的暗哨了。” 问羽站起身，扭了扭有些发潮的衣角，微皱着眉自语道。 外舱门打开，船老大打着哈欠，从里边走了出来，见问羽的表情有异，当即大咧咧地走过来，关心道：“小兄弟，怎么了，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 “大叔，你醒了啊。正好，我有事情要找你商量。”看着船老大，问羽神色微缓，道，“麻烦你帮我召集下，船上所有的船员。” “现在？”船老大浓眉一挑，有些讶异。毕竟这个点，船员们大多都在休息当中。 “嗯，现在。”问羽点头。 “好。” 见问羽坚持，船老大也不问了，伸手从脑子里边掏出一个长哨，放到嘴边，深吸一口气后，吹出响亮的哨声来。 这是船员们的紧急集合哨，吹响之后，不管他们正在做什么，都要立马出来集合。 哨声响起之后，船舱里边很快就有了动静，连检修人员也包括在内，所有船员都来到了甲板上，列队集合完毕。 “小兄弟，所有的人都在这里了，你有什么指示？”船老大清点了一下人数，而后走到队伍前方，冲问羽道。 “事发突然，我就简明扼要地说了。我们，被追踪了。”问羽点点头，目光在众船员身上一一在扫过，轻吸一口气，声音有些凛然，接着道：“所以，谁是内应，自己站出来吧。谎言在我面前，是起不了作用的。” “追踪？内应？……”包括船老大在内，众船员都被震惊了一把，脸色纷纷露出难以置信之色，交头接耳起来。 “小兄弟，在这里的都是追随我多年的兄弟，他们不可能是内应啊。”缓过来之后，船老大走近来，对问羽道。 问羽摇摇头，没有回答，掌心一转，两把冰刃凝现，浑身气势尽展，给予众船员莫大的压力。道：“我只给你十秒，自己走出来，我只毁发信器，如若不然……” “那么…… 十， 九， …… 三， 二， 一！” “哒哒。” 在问羽数到‘一’之时，沉闷的脚步声突然响起，竟真有一道身影从人群中走出来。 问羽抬眸望去，看着走出来的人。这是一名头裹毛巾的中年男子，平时沉默寡言，看上去挺忠厚老实，是这艘货船的维修技工。 “是我……”中年男子走到问羽面前，手中紧拽着一个铁制的仪器，低着头沉默不语。 “老望，你站出来做什么？不可能！你怎么可能是内应？”还不待问羽做出反应，旁边的船老大便率先跳了出来，抓着中年男子的肩膀，大吼着道。 也不怪船老大无法接受，这位名为老望的中年男子，已经在他身边工作了整整十年，十年相处，两人的情感是颇为深厚的。 然而老望却无法回答船老大的问话，只是将头埋得更低了。 这般情形，船老大纵使再无法相信，也必须相信了。他看向问羽，目光中充满恳求，期望后者能够从轻发落。毕竟，这是他相交十年的兄弟啊。 “你有苦衷的吧，可以告诉我么。”问羽轻叹了声，走到老望面前，直视着后者的双眼，如是道。 “三皇子用我的女儿女婿的性命相要挟，我不想失去他们啊！” 老望扬起头望向天空，半浑浊的眼泪汩汩淌下，紧握着手头的仪器，话音坚定，冲问羽道：“我手头的东西，是唯一能够保住他们的筹码。所以，在身死之前，我不会松手。人是自私的，我也是，比起你，我的女儿和女婿对我更加重要。所以，对不起……” “真是符合周玉清的作风呢。” 默默地听完老望的讲述，问羽脸颊上掀起一抹苦涩的笑容，道，“也就是说，我将你手头的仪器毁掉，就相当于将你的女儿女婿杀掉，么？” 老望再度埋首，沉默不语。 “还真是不适合我这种人来做的抉择啊。”问羽揉揉眉心，摇头苦笑。 “小兄弟……” 看着问羽，船老大欲言又止，不知晓这会儿应该说些什么，一众船员也在注目在前者身上，等着他的回应。 “大叔，麻烦你再把海图拿来给我看一下。”最终，问羽却是洒然一笑，转头冲船老大说道。 “海图？”船老大愕然。 问羽抿抿嘴，微笑道：“我们需要重新拟定航线了。” 问羽的目光再度在众船员身上一一扫过，神色微正，说道，“接下来的路线，会变得更远也更危险，你们，怕么？” “不怕！” 众船员齐声应道，比起开始时候的强烈反对，这次，接受得有些欣然。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们好好和后边的那些人玩玩吧。” 问羽放下画笔，站在船尾举目远眺，眸中灵光点点，明亮如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