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擅入者死
承诺,有时候是一把标尺,能够衡量一个人的本性,更能证明一个人是否可交,一个无法信守承诺的人,是不值得当做朋友而肝胆相照的。一诺千金,也正是证实了承诺的重要性,一个把承诺当儿戏的人,是不会有朋友的,不管这个承诺是来源于何人。 “我在听你的解释。”慕容千鹤颤动着嘴角,盯着无心的眼睛说道。他原本不想和无心成为敌人,不是因为无心的实力可能连他都没有信心可以应对,而是因为他在乎这个嫉恶如仇,几次三番有恩于他的朋友,可是慕容百里的死使得他不得不这么做,他没得选。 无心叹了一口气,缓缓的说道:“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而且他杀了我最重要的朋友,换做是你,你会如何?”他希望慕容千鹤能够明白自己的苦心,更希望慕容千鹤能善恶分明。 “就算他是红羽的杀手,你完全可以制服之后交给我处理,哪怕让我亲手杀了他也好,可是你没有给我机会。”慕容千鹤沉声说道,情绪有点激动,虽然他也知道自己的儿子做了不该做的事,但是死在外人的手里终归有点不甘心。 无心苦笑了一下,淡淡的说道:“我宁愿你恨我,也不愿你亲自去面对他的生死。”他了解慕容千鹤也是一个视红羽如死敌的人,如果知道自己唯一的儿子是红羽的杀手,而且是罪行累累的七大杀手之一,那对慕容千鹤来说未免太过残忍。 慕容千鹤听到无心的话,愣了一下,紧紧地咬着牙,突然变得沉默。说实话,就像无心说的那样,如果是自己亲自面对已沦为红羽爪牙的儿子,他不知道自己会如何选择,也许根本就下不去手。 “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之后,我会亲自到慕容堂拜见,到时候随你处置,我绝无二话。”无心看着慕容千鹤的眼睛,诚恳的说道。 慕容千鹤迟疑了,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无心的话,更不知道到底该不该与无心决裂,因为他的内心深处是知道的,无心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他做的没错,错的只是那个已死的人是自己唯一的儿子。 迟疑了很久,慕容千鹤突然转身向外走去,边走边说道:“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要伤害我的女儿,她只是因为太在乎她的哥哥,否则我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杀了你。” 他知道自己的女儿无法接受大哥的惨死,一定会找无心报仇。自从慕容百里死了之后慕容雪就消失了,慕容千鹤派人一直在找,可是始终没有找到。 “你放心,她永远是我的朋友,不会是我的敌人。”无心肯定的说道,他说的没错,也确实是这么做的,因为慕容雪上一次就差点杀了他,而他根本没有躲,就是因为他的刀只对付敌人,不会对付朋友。 眼看着慕容千鹤带着人就要走出酒楼,无心突然又开口说道:“如果一个月之后我没有出现,那你也不必再等了,也不必再找我,因为那时候我已经死了。”无心知道,此去风月谷凶吉难料,几乎是九死一生。 原本一只脚已经踏出酒楼的慕容千鹤听到无心的话,愣了一下,停下了脚步,扭头看着无心,疑惑的问道:“你要去哪儿?”无心刚才已经说了,要去办一件事,所以才要求一个月的期限,但是他不知道无心到底要去做什么。 “风月谷。”无心淡淡的说道,嘴角带着一丝坦然的笑意,即使是谈论着自己的生死,也能谈笑风生,也许这就是慕容千鹤为什么珍惜他这个朋友的原因。 听到“风月谷”三个字,慕容千鹤皱了皱眉头,他知道风月谷,也听说过二十多年前风月谷的威名,只不过那时的他还只是一个初出江湖的江湖后辈,慕容堂也没有现在这般庞大。 迟疑了一会,冷笑了一声,继续抬腿向外走去,嘴里淡淡的说道:“血刀无心不是任人宰割的草包。”话音未落,已经带着手下离开了。他相信无心,知道无心一个月之后一定会出现在慕容堂,又或者他心底其实希望无心不要去,只是不想承认罢了。 看着慕容千鹤离去的背影,无心笑了。虽然慕容千鹤的话听起来不那么顺耳,可是无形中却点醒了那个永不服输,天不怕地不怕的自己,慕容千鹤说的没错,自己从来就不是任人宰割的,哪一次不是九死一生,可现在不还是好端端的坐在这里,不管是风月谷还是什么阴曹地府,自己一定要活着回来,活着救出在远方苦苦等待的人。 一座陡峭崎岖的山峰伫立在天边的晚霞之下,高耸入云的山顶看不到尽头,看起来是那么的宏伟壮观。漫山遍野尽是茂密的树林,几乎让人喘不上气来。 一条早已荒废了许久的小路从山脚一直延伸到了看不到尽头的山顶,大概是许多年前上山打猎和砍柴的农户完全靠着双脚踩出来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荒废。道路俩旁的树枝已经逐渐延伸了出来,掩盖着曾经留下的痕迹,如果不仔细看,也许真的发现不了。 一个人影正站在山脚下,小路的入口处,看着没有尽头的小路,高耸入云的山顶望而兴叹。 一身黑色的斗篷,随着晚风在轻轻摇曳,时而被风吹开的帽檐下,一张苍白的脸忽隐忽现,可是握在他手里的那把刀却异常稳固,好像面对突如其来的晚风丝毫不为所动,带着一点点寒意,似乎在宣示着将要披荆斩棘,开辟一条道路。但它并非砍柴的刀,而是用来杀人的。 这个人,正是无心。他已经不知道赶了几天的路,不过好在终于到达了自己的目的地,风月谷就隐藏在这座山峰的某一处。看着面前这条望不到尽头的小路,迟疑了一会儿,迈开步子,向着未知的山峰走去。 小路很崎岖,很蜿蜒,一路上并没有听到有什么野兽的叫声,按理说这时候应该是各路野兽频繁出没的时候,也许是早就被人捕杀殆尽了吧,又或者是因为这里早已不是山下农户可以自由出入的地盘,也许这就是这条小路如今为何荒废的原因。 走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一块足有俩人之高的石碑出现在小路的一旁,静静的立在杂乱的草丛之中,好像是被人特意搬到这里的。什么人竟然能够移动如此之大的巨石,而且竟然还在石碑之上用利器刻上了四个大字,四个触目惊心的大字:擅入者死。也许,这才是脚下的这条小路荒废的真正原因。 无心看着面前这块巨大的石碑,长舒了一口气,这应该就是风月谷的人所立,终于到了,也终于要面对接下来这场恶战了。看着石碑周围茂盛的草丛,并没有发现有人行走的痕迹,看来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望了望还有不知道多长的小路尽头,无心想了想,抬腿向石碑的另一侧走去,他猜想风月谷应该不会在小路的尽头,也许就在这附近的哪个半山腰的地方,于是打算边向树林深处,边向山顶的方向打探,也许能找到一些痕迹。 走着走着,无心缓缓的皱起了眉头,脚步也没有一开始那么坚定,总觉得自己是在原地转圈,重复着之前走过的地方,他迷路了。 在这茂盛的几乎看不到天的深山老林里,不迷路才是怪事。可是他不能停下来,天马上就要黑了,如果天黑之前还走不出去,那就真的出不去了,谁知道入夜之后这密林之中有什么不可预知的危险。 就这样一直走着,直到太阳的余光已经渐渐淡去,眼前的光线逐渐变得昏暗,无心还是没有走出去,心中忍不住有一丝无奈。 在无奈之余,无心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也许风月谷并不是在这个方向,自己从一开始就走错了方向,因为走了这么久却丝毫没有发现有人的迹象,连个暗哨都没有。 如果这里真的是风月谷的所在,怎么可能不安插放哨的人,难道对谷中的实力就那么自信吗?无心有点后悔刚才的冲动了,也许自己进来的就是一个永远都走不出去的谜林。 正在无心拖着疲惫的身躯渐渐有点想放弃的时候,突然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一丝喊杀之声,从密林深处远远的传了过来。听到这丝声音,无心一愣,顿时来了精神,迈开俩条腿,快速的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移动,生怕这丝声音消失。 密林深处的一块略显开阔的草坪上,站着七八个人,六个身穿血红色衣服的蒙面人,手中都拿着双剑,正在冷冷的凝视着站在对面的一名已近中年的妇人。 妇人的手里握着一把剑,身上已经满是鲜血,看样子已经身受重伤,正在气喘吁吁的盯着对面的几名红衣大汉。在她的身后,还站着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正惊慌的躲在妇人的身后,紧咬着嘴唇,浑身哆嗦,看样子已经被吓坏了。 在妇人身边的空地上,有几个身穿黑衣的人倒在血泊里,已经死去多时了。看样子这里刚才发生了一场恶斗,胜负已经逐渐明了。 “你们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知不知道你们已经犯了死罪?”妇人喘息着,冷冷的看着对面的几个红衣大汉说道,原本洁白的长衫此时已经快被自己的鲜血染红,看起来跟对面敌人所穿的红衣没什么俩样。 红衣人没有说话,好像并没有搭话的意思,只是冷冷的盯着妇人,缓缓向前靠近,虽然人数占着绝对的优势,但却丝毫不敢大意,看样子对面的妇人并没有外表看起来那般柔弱,手中的那把剑同样让人忌惮。 “如果你们现在离开,风月谷可以当做你们没有来过,否则你们不可能活着离开风月谷!”妇人还在努力劝说着对面的红衣人回头是岸,一只手紧紧的抓着身后那个孩子,担忧之情不言而喻,很显然那个孩子对她来说很重要,至少比躺在地上的那几名黑衣人重要。 可是红衣人用行动回答了妇人,只见六个红衣人几乎是在同时冲向了妇人,手中的双剑纷纷向妇人身上刺去,六个人,十二把剑,汇聚成一道剑影,狠狠的迎向了已经满是伤痕的妇人! 妇人大喊了一声,像是向什么人预警,又像是为自己壮胆,听起来有点声嘶力竭,紧接着一把推开身后的小孩,闪电般冲向了红衣人群,不顾防守,狠狠的刺出了手中的剑! 又一场恶战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