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鄂豫陕创建根据地
徐海东率红二十五军在九间房打跨刘云龙团后，打扫完战场，带领部队立即向西转移。途中与薛如兰团和景志勤团遭遇，经过激战，又消灭了敌人两个营，带领红二十五军趁着夜色，撤离战斗，往南急行军，甩开了柳彦彪一二六旅的追击。 徐海东带领部队太阳快落山时，又回到蔡玉窑。在镇里稍作休整，连夜出发，沿着大路继续向南开进，绕过柞水县，第二天天黑时分，从王家坪跨过乾佑河，前面已经望见远处的镇安县城灯火点点。 徐海东将部队带到一条山沟的村子住下，派手枪营侦察排长带一个班战士连夜到镇安县城打探情况。 半夜时，侦察排长押着一名俘虏回来，向徐海东报告：“城内原有警备第二旅的一个营，前几天已开拔到柞水去了，城内只有民团和保安大队，不足百人的武装，保安大队的枪支不多，战斗力很差。县城修在一条山沟的河边，没有城墙，很容易进城”。 俘虏押下去后，徐海东问警卫员：“省委的同志们跟上来没有？”。 警卫员道：“其他领导还好，就是徐书记年龄大了，走的太急，已经病倒了，被士兵们抬着跟上来了”。 徐海东来到一家院落，省委的几名领导各自靠在台阶上休息，徐宝珊躺在担架上，医生正在喂药。见徐海东到来，徐宝珊挣扎着坐起身问：“有情况么？” 徐海东道：“几位领导都在，我有个想法要向省委汇报”。 赵凌波、张明先、田宋尧、戴季英、张希才几人围了上来。 徐海东道：“前边就是镇安县城，我准备今夜组织偷袭县城”。 徐宝珊问：“有把握吗？” 徐海东道：“我已侦察过了，县城防务空虚，趁现在天还没亮，一举拿下县城没问题。请省委批准”。 徐宝珊征询了几位的意见后道：“好，省委同意夺取镇安县城，拿下县城后，立即成立苏维埃政权”。 赵凌波道：“我们要趁此机会，大造声势，扩大我党和红军在陕南的影响，发动广大群众起来与国民党当局斗争”。 徐海东见省委同意了攻打镇安县的计划，起身道：“时间紧促，我立即去安排”。 黎明时，223团和224团在叶光宏和陈廷贤带领下，分别从南北两头向镇安县发起进攻，守城的保安大队很快被解除了武装，县民团还在睡梦中，就被红军缴了械。 经审问，民团团总湛锦明昨天已离开县城回老家去了，保安大队长党幼楷听到枪响，趁乱逃出了县城。 三营营长韩先楚一拍脑袋：“嗨，叫这两个给溜了，实在可惜”。 攻下镇安县城，搜索完残敌，中午时分，手枪营护卫着省委和军部领导进入县城。 这是红二十五军进入陕西后攻占的第一座县城。 县城不大，顺河建在一条不太宽阔的山沟里。经过早晨的战斗，此时各家各户关门闭户，街上冷冷清清，没有一个行人，只有一队队红军士兵急匆匆地跑步而过。 徐海东一行转过街口，只见一名红军战士正在墙上用石灰水写标语：打倒土豪劣绅，苏维埃政府万岁。 来到县政府门前，一队战士正从里边往外搬运着物资。 徐海东皱着眉头问一名战士：“你们这是在干啥？” 战士答道：“军需处刘处长叫我们把县政府的东西都装箱运走”。 徐海东大声道：“胡闹，谁叫他自作主张的？把东西都给搬回去”。 徐海东随即叫警卫员：“去，把刘炳华给我叫来”。 不一会，军需处长刘炳华小跑着来到，向徐海东敬了个礼道：“军长，你找我？” 徐海东怒吼道：“你这是干什么？你是土匪打家劫舍吗？” 刘炳华小心地说道：“这些东西都是我们急需的，部队正用的着”。 徐海东道：“红军的政策你不是不知道，现在没时间跟你罗嗦，先给我搬回去，等候处理”。 徐海东转身对参谋长戴季英说：“立即传达命令，进城的所有部队一律严格执行红军的纪律，不得随便进出老百姓的住户，不准随便拿老百姓的东西，违者将严肃处理”。 徐海东找到徐宝珊，军医刘思根正在拿脉，徐海东问：“徐书记好些了么？”刘思根拿完脉道：“徐书记今天好多了，没大碍”。 军长程子华对徐海山道：“这次进镇安县城，估计呆的时间不会很长，叫赶紧多找些药，伤员太多”。 徐宝珊坐起身道：“把省委的同志们叫来，我们开个会，商量一下下步的工作”。 几个同志到齐了，徐宝珊道：“这是我们进陕后打下的第一座县城，要抓紧时间开展党的工作，做好宣传，发动群众，扩大党和红军的影响”。 徐海东道：“我已向各部队下达了严格遵守红军纪律的命令。现在任务是立即帖出安民告示，安定人心，宣传红军政策，打击土豪劣绅，号召商铺恢复营业”。 徐宝珊道：“好，立即按老徐的意思办。各部队派人去大街上挨家挨户做群众的工作，请他们出门来，该做什么做什么。要广泛宣传红军的政策，号召市民起来清算土豪劣绅的罪行。军政治部抓紧时间召开一次群众大会，将苏维埃政权的牌子公开挂起来，请广大群众协助我们追查县长、民团团总和保安队长，对主动放下武器的保安队和团丁，红军一律不予追究，愿意参加红军的，我们欢迎。总之，要让群众明白我们红军是为穷苦百姓打天下的队伍”。 徐海东道：“好，我这就安排人去办”。 徐宝珊对坐在傍边的政治部主任郑位三道：“我还要麻烦我们的秀才同志起草一份告示，把我们的主张告诉全县每一位民众，怎么样？”郑位三起身敬礼道：“是，我这就去办”。 到后半天，镇安县城里的商铺渐渐开张，街上有了行人。 攻克镇安县城的当天晚上，鄂豫陕省委召开会议，决定立即开展苏维埃政府的筹建工作，派出十支工作队，到镇安县城周边乡镇进行社会调查，打击土豪劣绅，查抄地主的浮财和田地分给穷苦百姓，号召人民群众起来跟地主老财作斗争。 不几天时间，调查完毕，工作队集中在四个乡镇召开了群众大会，镇压了几个罪大恶极的地主，将查抄的一批土豪劣绅的地契和借据以及乡、镇保障所里的捐税帐本一把火给烧了，按户将土地分给了穷人。拿到土地的百姓奔走相告：红军是我们穷人的大救星。当地百姓欢心鼓舞，城镇乡村到处洋溢着翻身做主人的喜气。拿到土地证的穷人见人就说：“要不是红军来了，我家啥时间才能有自己的土地哟”。 偏远地带的土豪劣绅闻听后逃的逃，躲的躲。 吃过晚饭，徐海东把二二三团三营七连班长白明峻叫到军部，对其交待道：“群众现在是发动起来了，但还不够，我们还要动员更多的人参加我们的队伍。现在有个任务，需要你去完成”。 白明峻道：“什么任务？请军长安排吧”。 徐海东道：“你是上个月才参加我们队伍的镇安县当地人吧？” 白明峻道：“是的，我是本县两河毛街人，对当地情况熟，有啥需要我去办的，尽管吩咐就是”。 徐海东道：“据我了解，在镇安县境内有几支农民自发组织起来的武装，他们原先就跟县政府对着干，抗捐抗粮，这些人都是我们穷苦百姓，给你的任务就是去把他们叫下山来，参加我们的队伍”。 白明峻一听，高兴地说到：“这个没问题。我知道，在我们镇安县，有两支大的农民武装，一支是由米粮乡人毛仪彬组织的大刀会，手下聚集了七八十人，一支是由阮士春领导的抗捐军，手下也有四五十人，他们在山上活动了一年多了，都是一些不愿受县政府压榨的穷苦百姓，红军来了，正好给他们撑腰，我今天就去，一定能够把他们叫下山来的”。 到第二天天快黑时，白明峻带着毛仪彬和阮士春回到了县城，带回来一百多大刀会和抗捐军的青年。 不到三天，镇安县境内又有两支农民抗捐军主动下山来，协助红军开展土地清查。 中共鄂豫陕省委经过简短筹备，中共镇安县委员会和镇安县苏维埃人民政府终于成立了。白明峻被任命为县委书记，毛仪彬被任命为苏维埃政府主席，阮士春为副主席。 省委扩大会议后，徐宝珊把白明峻、毛仪彬、阮士春召集到屋子里，交待说：“中共镇安县委和镇安县苏维埃人民政府是鄂豫陕省委建立的第一个基层组织，标志着鄂豫陕省委在陕南有了第一块自己的革命根据地了。今后，我们还将不断扩大，建立更多的根据地。省委对你们寄予了厚望。你们三位都是本地人，对开展今后的工作具有得天独后的条件，希望你们紧紧依靠人民群众，发动更多的人加入我们的队伍。我们的工作任务，一是巩固和发展根据地，在全县各乡普遍建立起苏维埃政府。二是开展土地革命，把地主老财的土地分给全县每一位农民。三是镇压和打击国民党县保安队和民团，防止他们趁机捣乱和破坏。四是发动贫苦群众参加抗捐军，保卫我们的胜利果实”。 白明峻道：“徐书记，我参军时间不长，对党的工作又不熟悉，恐怕搞不下来”。毛仪彬和阮士春也接口道：“是呀，我连苏维埃还没有搞懂，就叫我们当苏维埃政府主席，这官咋个当嘛”。 徐海东接口道：“你们不要担心，我们将从红军中抽调一批有能力的同志协助你们工作”。 徐宝珊道：“我们建立了人民政府，国民党当局是不会等闲视之的，今后的工作将是困难而艰巨的，要做好在艰苦环境下开展工作的心想准备。我相信，只要我们在党的领导下同心同德，紧紧依靠广大人民群众和红军，我们这块红色根据地一定会兴旺发达起来的”。 毛仪彬道：“现在我们镇安老百姓是站在我们一边的，大不了我还是上山去，没啥了不得的”。 徐海东道：“根据省委的指示，我们将把红枪会和抗捐军组织起来，建立咱们苏维埃自己的武装，配合红军与国民党反动派进行武装斗争，保卫红色根据地”。 毛仪彬道：“太好了，有了红军的领导，今后我们的抗捐军和红枪会更有干头了” 徐宝珊道：“为了更好地发动群众，区别于过去的红枪会和抗捐军，这支武装我们将以红军游击队的名义开展活动，省委决定在镇安县在你们原先队伍的基础上，首先建立两支红军游击队，任命毛仪彬同志为红军第一游击大队大队长，派二二三团白明峻同志任政治委员，任命阮士春同志为第二游击大队大队长，派二二三团张祖祥同志任政治委员。今后你们的武装斗争由大队长负责，政治工作和人事安排由政治委员负责，希望你们认真执行党和红军的方针政策，有事商量着办，把这支队伍带好”。 毛仪彬道：“是，一定按省委的指示来办，有了红军的支持，有了政治委员给我们掌舵，我的信心更足了，请放心吧”。 阮士春接着道：“放心放心，过去我们抗捐军跟县长对着干我都不怕，现在有红军给我们撑腰，我的胆更正了。我这一腔血就交给红军了”。 县政府门前，锣鼓掀天，一阵鞭炮响过后，“镇安县苏维埃人民政府”的牌子挂了出来，引来群众的围观。 白明峻站在大门口，对围观的群众高声道：“乡亲们，红军是我们穷人自己的队伍，现在赶跑了县老爷，成立了我们自己的苏维埃人民政府，我们当家做主了”。 有人在问：“苏维埃是什么呀？”一名站岗的战士解释道：“苏维埃就是共产党，就是红军，就是老百姓的政府”。 白明峻道：“对，苏维埃就是穷苦人的政府，你们每个人，都是政府的一员，人民政府一律平等，苏维埃人民政府将没收压榨我们的地主老财的家产和土地，分给每一个人，叫人人有地种，有饱饭吃，今后我们再也不受当官的欺压了。过去保安大队长党幼楷和民团团总湛锦明他们这伙人派捐派粮派夫的日子再也不会出现了，苏维埃人民政府还将组建自己的红军游击队，保卫我们的胜利果实，决不能叫湛锦明和党幼楷他们再欺压咱们穷人了，希望你们踊跃参加红军游击队”。 有人在喊：“我们自己的政府我们当然要把他保护好，我参加红军你们要吗？”白明峻道：“只要是穷人，我们都要，欢迎你们参加红军，我就是本县两河毛街人，你们看我不就当了红军吗？”。 当场就有七八个年轻人要求当红军。 正说话间，徐宝珊、程子华、徐海东带着十几个人从县政府里走出来，看到大家踊跃参军，徐海东对大家说：“乡亲们，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经省委批准，镇安县苏维埃游击大队正式成立了”，徐海东把毛仪彬和阮士春推到前边来，告诉大家说：“这两位你们可能认识，这位叫毛仪彬，这位叫阮士春，他们两位是我们镇安县第一游击大队和第二游击大队的大队长，你们要参军的找他报名去”。 毛仪彬高声喊道：“要参军的跟我来”，一群年轻人跟着毛仪彬和阮士春进县政府报名去了。 县政府门前，一名红军战士刚将一份告示张帖在墙上，就引来一群民众围观。 有人小声问：“这上面讲的是什么呀？”一位老者看了看告示道：“这上面写的是：中国工农红军第二十五军为占领镇安县告群众书。这是红军的安民告示，大军来了后，都要帖告示的”。 有人对老人讲：“你给我们念念吧”。 老者念道：“镇安县的工人农民劳动的群众们：赶快团结起来啊！红军已占领了镇安县城，把压迫剥削咱们穷人的国民党镇安县政府打倒了，把屠杀摧残咱们的豪绅地主的大本营推翻了！过去大人老爷们把穷人当马牛的世界现在快完了，目前已经是咱们穷人当家做主，走上了光明大路。大家赶快起来，创造我们穷人的世界啊！第一、不要听土豪劣绅的谣言！第二、赶快回来生产乐业！红军公买公卖。第三、赶快到红军中来报告土豪劣绅反动首领！第四、立刻带红军去活捉压迫穷人的保安大队长党幼楷和民团团总湛锦明！第五、马上叫穷人都回来分土豪劣绅的田地种！第六、立刻组织穷人自己的政府革命委员会！第七、建立穷人自卫的武装——抗捐军！我们非常热烈的欢迎你们赶快回来，同我们建立穷人自己的政府，造成工农贫民自己的镇安县！穷人解放万岁！中国工农红军第二十五军政治部一九三五年一月九日” 有人听了后道：“上面说什么，好象我听你念的是要给穷人分田地种？有这样的好事？” 老人道：“这上面都讲的清清楚楚，红军公买公卖，给穷人分田地，还要成立抗捐军”。 “你是说要成立抗捐军？我前几天就听说，在山阳那边，也来了一队红军，穿的跟这些人一样，也是灰布军装，帽子上有一个红五星。一到那边，就打了几个大户，把田地收了分给了穷人，这是真的哟。我还听说当地的山大王阮英臣已经参加红军了，他们就叫的是抗捐军”，一名山民模样的中年人附和着说。 有人小声说：“这些地哪个敢要哟，他们一走，民团一回来要着家火的”。 一个小伙子高声道：“怕个球，要给我分田地，我就敢要，逼急了我也当红军去”。 在告示边站岗的红军战士听到山民说山阳那边也有红军，上前问山民道：“你说是在山阳那边也来红军了，你听哪个说的？”。 山民道：“我舅老倌就是山阳的，昨天他到我家来，亲口给我讲的，这还有假？”。 哨兵转身进县政府，正碰上出门的军政治部组织科长*，立刻喊道：“刘科长，向你报告个事情”。 *立住脚问：“什么事？” 哨兵指着告示前的山民道：“那个人刚说是在山阳县那边也出现红军了”。 *一听说：“是吗？” 上前问山民：“你是说山阳县那边也有红军？有多少人？” 山民答：“还是听我舅老倌说的，致于来了好多人我就不晓得了”。 *感到这个消息很重要，立即回到军部，向徐海东报告。 徐海东一听，兴奋地说道：“我估计陈先瑞他们已安全到达山阳县了，并开展了工作”。 徐宝珊听到陈先瑞率部已到达山阳县，并收编了一支抗捐军的消息后，立即决定派人到山阳与陈先瑞取得联系，传达省委下一步的工作部署。 第二天一早，省委常委李隆贵带领一个排的红军离开镇安向山阳县进发，寻找陈先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