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五昼夜艰辛转战路
一见面,袁作州愤怒地质问王泰诚:“你们提前动手为啥不早给我通知?” 王泰诚道:“起义事情泄露了,我们不得已提前动手”。 王辛德对袁作州道:“这个时候了不要相互埋怨了。你们的损失大不大?” 袁作州道:“我听到城里响起枪声,估莫你们提前动手了,就赶紧集合队伍,还没出门,孙鹤年带人就把我们包围了。最后我们分三路突围,我们这一路只出来了二十几个,其他两路听说全被孙鹤年捉了,一个也没跑出来”。 两路人马汇合一起,王辛德道:“趁天没亮赶紧走,这里不可久留”。 袁作州在前面打头阵,王泰诚塾后,王辛德边走边清点,起义部队只剩下六十九人。 部队东行十几里路,来到吉河镇汉江边的山头上,东边已经露出了鱼肚白。王辛德对袁作州道:“让大家就地休息,我们研究一下下一步的行动”。 王泰诚道:“王肃斋肯定派人正在追我们,往哪里走?我们要统一一下,一但走散,我们到哪里集中?叫大家都要清楚”。 王辛德道:“我们当前最紧迫的任务,就是要把这69个人团结起来,坚定信心不管遇到任何困难,也要一条道走下去。我的意见是,按照我们的即定方案,立即宣布成立中国工农红军第三十军第一纵队,大家有什么意见?” 王泰诚道:“没意见,我们应当尽快摆脱后面的追击,到万源去跟红军大部队汇合”。 袁作州道:“好,我同意,因时间紧急,立即向大家宣布我们成立红军的决定,以坚定大家的信心”。 王泰诚把大家召集起来,站成一个方队道:“我们起义就是为了参加红军,现在请王辛德同志宣布决定”。 王辛德走前一步道:“经过军特支研究,现在我宣布:中国工农红军第三十军第一纵队现在成立了。袁作州同志任纵队长,我任政委,王泰诚同志任纵队游击总指挥,赵恩普任纵队参谋。我们目前的行动方向,是到川北万源,与红军大部队汇合。我们的口号是:打倒军阀官僚资产阶级,建立汉江流域苏维埃政府”。 袁作州道:“我们现在既然是红军了,身上这些国民党的标记还要它做啥,都扯下来”。把帽子上的帽徽和胸前的胸牌一把就扯下来,丢到地上。 王辛德道:“先不要扯下,这身衣裳在路上可能还得用它过关卡”。 袁作州从地上拣起帽徽和胸牌,装到口袋里,对大家说:“昨晚上走的匆忙,大家带的弹药可能不多,清点一下,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浪费了。这一路上可能还会遇到许多想不到的困难,,只要我们团结一心,一定会到达预定目标的,大家有信心吗?”树林里响起一个声音:“有”。 王辛德道:“我们往南走就是紫阳,紫阳过去就是万源了,在那里有红军的大部队,这一路上几百里地,全是大山,很不好走,驻紫阳的王耀宸部不会轻易放过我们,会在前面阻击,后面张鸿远也会派人追,我们以后这几天会很艰难。度过这道难关,我们就胜利了”。 王泰诚问赵恩普:“叫你当参谋,你怕不怕?”赵恩普道:“跟着你们,我心里踏实,你们都不怕,我有啥害怕的?”。 说话间,听到远处传来枪声,袁作州道:“他们撵来了,部队立即出发”。 王泰诚带头,袁作州断尾,部队立即转移。 王肃斋做梦怎么也没想到,张鸿远刚刚离开安康,就发生了兵变。 王肃斋接到张文彬的报告后,开始还不敢相信,正要派人到特务连去,就见三连四班长段远合急着跑来,报告了王泰诚把三连长杨嵘亭杀了,马上就要来攻打司令部的消息。王肃斋感到事情严重,立即命令司令部警卫排在大门口架起了机枪,又急忙给城外的孙鹤年打电话,命令他立即包围迫击炮营,解除叛军的武装。 刚布置完来到大门口街上,就见王泰诚带着特务一连和三连正往司令部而来,王肃斋二话不说,一声命令:“打”,终于把王泰诚压制在大街上。只等城外的孙鹤年前来增援。 王肃斋躲在屋内,叫报务员:“立刻给张司令发报,王泰诚,还有袁作州他们造反了”。 由于布置果断及时,司令部弹药充足,硬是没叫王泰诚攻上来。 到晚上,孙鹤年赶来增援时,王泰诚才撤出城。 王肃斋终于松了一口气,命令部队跟踪追击。 张鸿远接到安康哗变的消息后,顾不得汉阴沈寿柏的事,立即带着人马赶回安康,召开紧急军事会议,对王肃斋、孙鹤年大骂了一通。命令孙鹤年带人追击,务必将叛乱部队消灭在安康境内。 孙鹤年带了补充团的两个营,向西追去。张鸿远又命令回到安康的手枪连,在城内城外搜剿叛军残部,对参与叛乱的所有人,全部抓起来审问,务必弄清叛乱的人数和他们的目的。 张鸿远愤怒至极,他在想,这次兵变肯定有共 党份子从中插手,自己怎么一点消息都不知道呢?他想到王肃斋手下的情报部都他妈是群饭桶,叫共 党钻到自己的眼皮底下都不知道。张鸿远靠在宽大的椅子上,闭着眼睛在考虑,是否将兵变的事报告杨虎城。说吧,自己什么也说不清楚,肯定又要挨骂。不说吧,兵变这么大的事,咋能包的住?思考再三,先将兵变的事扑灭了再说。张鸿远又想到,王泰诚、袁作州一伙他们现在哪里?带走了多少人?他们要往哪里跑? 张鸿远起身喊了一声:“勤务后”,勤务兵快步跑进屋,张鸿远道:“把参谋长给我叫来”。 王肃斋来了,站在原地不敢讲话。张鸿远问:“孙鹤年他们追到哪里了?发现叛军没有?”王肃斋小心地回话:“目前还没有孙团长的报告”。“呼叫他们,一有情况立即向我报告”。王肃斋答应一声:“是”下去了。刚到门口,张鸿远又叫道:“回来,你亲自拟一份电报,立即向各县驻军发布战斗命令,凡遇见叛军,立刻就地解决,谁放走了他们,我要军法从事”。王肃斋答应一声:“是”下去了。 起义部队从吉河出发,沿着大路疾进,中午时分到达杜坝,这是汉江边的一个小镇子。走在前面的王泰诚远远见到镇子口,有一个卡子,几个民团在站岗。 王泰诚叫队伍停住,隐蔽在路边,向袁作州报告说:“前面有个卡子,我们绕开吧”。 袁作州来到前面,爬在土坡边远远望去,只见卡子前一个马角放在路中间,两三个背着枪的民团,懒散地在一起抽烟说话。 袁作州道:“从他们的神色看,可能还不知道兵变的事,为了赶时间,我们直接过卡子”。袁作州来到后边,叫大家把脖子上的红布条取掉,把帽微又戴上。带着起义部队大摇大摆地向卡子而来。 民团见来了一队国军,赶紧把马角挪开,站整齐。 袁作州带队上前,一人讨好地对袁作州说:“长官辛苦了,你们这是往哪去?”袁作州道:“奉命去流水镇”。那人还在问:“流水镇出事了吗?”袁作州道:“你小子问的太多了吧”。 民团规规矩矩地站在卡子边,眼看着部队从面前过去。袁作州等队伍过完,才随着队尾大步跟上。 上到坡顶,袁作州回头看了一眼卡子,只见又一队国军从后面来到卡子,袁作州判断肯定是孙鹤年的追兵,喊道:“大家快跟上,孙鹤年追上来了”。 几人一商量,第一个卡子算是闯过来了,后面不能再这样闯了,王辛德道:“大路不能再走了,我们上山,走大梁”。起义部队离开大路,往山上树林里钻去。 走了一天,水米未进,摆脱了后面的追兵,天将傍晚时分,来到白腊树垭子。这是两座山间的一个垭口,翻过垭口,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小镇子。 袁作州对王辛德道:“跑了一天,大家一口水都没顾得喝,太累了,进村子去弄点吃的,叫大家在树林里休息一下”。 王辛德道:“好,派几个人先进村子侦察一下情况”。王泰诚带着赵恩普和其他两个战士,下山了。其他人横七竖八地躺卧在草地上休息。 王辛德靠坐在一棵大树上,对袁作州说:“我们今天虽说绕路多走了二十几里的路,但总还算平平安安的,照这样走,我们可能要多走几天的路,才能到万源”。 袁作州道:“从安康走的匆忙,连口粮都没来得及带,我看等到下一个村子,要多筹些粮食带上,不然——”,话没说完,听到前边村子方面响起了枪声。 袁作州翻身爬起来高喊:“不好,有情况。赶紧起来转移”。躺在地上的战士一翻身都坐了起来,袁作州带着大家又往对面的山林里钻去。 村子方向响了一阵枪声后就停了。袁作州带队走了不远,天黑了下来,就隐蔽在树林里,一直等到后半夜,王泰诚才带着三人找到大部队。 袁作州问:“前面村子啥情况?”,王泰诚道:“我们刚到村口,就遇见了民团,他们已经知道我们往这里来了,见到我们就开枪。后来村里又出来了不少的人,还有穿军装的”。 袁作州道:“我们的行踪已经暴露,看来不能再进村了,趁现在月亮还没落坡,赶紧走”。起义部队又消失在茫茫群山中。 第二天,袁作州带着队伍进行在人迹罕见的大山里,见到有村子就绕开。走了一天,来到一个沟里,发现一块洋芋地,叫战士们挖了一些洋芋,生着吃了,叫把剩下的都带上。 走了一天的路,又饥又渴,赵恩普毕竟年纪小,实在走不动了,听到继续前进的命令,刚爬起来就摔倒了。王泰诚看赵恩普身体单薄,拿过他的枪,叫另一个战士把赵恩普扶起来走。 月亮下山了,四周漆黑一片,部队摸黑走了十几里路,有几人从悬岩上滚了下去。袁作州叫大家抓紧时间睡一觉,等天亮后再走。 躺在地上,王辛德问袁作州:“我们现在到哪里了?”袁作州拿出地图,借着火把看了一阵道:“我也不晓得这是哪里,可能到岚皋地界了吧”。王辛德道:“我们的方向是往紫阳走,现在却绕到岚皋来了?”袁作州道:“地图上标的这里是两县交界的地方,前面应该是晓道河,这里有驻军,明天还要绕更远的路”。 天刚亮,部队又出发了,走了两个时辰,来到一个大梁上,这里有一户人家。袁作州派一个战士前去,一会,战士回来说:“屋里只有老两口,他同意给我们做饭”。 来到农家,老人正在点火做饭。王辛德问:“老人家,这里离晓道河还有多远?”老人木纳地道:“我们这里是紫阳的洞河,你们要去岚皋的晓道河,路还远呢”。王辛德又问:“你这里这几天镇上来军队没有?”老人边洗锅边说:“昨天来了十几个民团的人,说是有叛军”。王辛德不敢说实话,对老人说:“我们就是来追叛军的”。 锅里的水烧开了,老人从一个大木桶里舀了几勺浆粑放进去,熬了一会,浆粑熟了,舀到水桶里说:“我只有两个碗,你们轮着喝”。 来到屋外,王辛德对袁作州道:“这里不可久留,大家吃完了马上就走”。袁作州展开地图道:“我察看了这一带的地形,前面就是洞河街,我们得绕开洞河,从边上的那条沟插进去,翻过梁十几里就到苗河,再往前就是深磨,走到这里,紫阳的地面就走了一半了,估计再有一天多的路程就能到万源”。王泰诚道:“趁现在吃饱了,赶紧走”。 大家分着吃了浆粑,王辛德给老人留下两个大洋,带着队伍又出发了。 部队绕开洞河街,刚进一条山沟,只听后面响起了枪声。 袁作州对王泰诚道:“我带一些人在后面掩护,你们赶快走”。 王泰诚道:“你是纵队长,你带人先走,我来掩护”。 王辛德道:“不要争了,泰诚,你带几个枪法好的断后,时间差不多了就快跟上来”。 王泰诚带了几个人往后去了。一会后边响起了断断续续的枪声。 王泰诚很快跟了上来,袁作州叫队伍加快前进速度。到晚上,终于摆脱追击,后面安静了下来。 前面探路的回来报告说:“前面有一个空寨子”。 袁作州把队伍带到寨子里住下,问探路的战士:“这是啥地方?”战士说:“我们现在的地方叫高桥,这个寨子叫龙凤寨”。 王泰诚道:“好呀,又是龙又是凤,是个好地名”。 袁作州道:“跑了三天,我看到有的战士实在走不动了,又没得吃的,有人在说牢sao话了”。王辛德道:“给大家再鼓鼓劲,坚持一下,最多到后天我们就能到万源地界,到了万源就好了”。袁作州道:“叫大家先休息,我带人去找些吃的来”。 龙凤寨下有个村子,村子不大,只有六七户人家,袁作州带着三名战士,悄悄来到一户人家,买了两袋红苕和一萝框包谷,背着回到龙凤寨,给大家分着吃了。 白天只顾赶路,出了一身的汗,到了晚上,山里又彻骨的寒冷。虽然几天来大家又饥又渴又累,这时却冻得睡不着,都东倒西歪地围在火堆边烤火。 王辛德昨天脚上就打起了水泡,水泡又磨破了,钻心的痛,血水把鞋子都浸透了。他一边揉着脚板,一边在想,还有两天的路程,大家能不能坚持住?他想到要给战士们鼓鼓劲,把袁作州和王泰诚叫来,商量道:“在这个时候,大家的气一定不能泄,我们分头给大家做做工作,叫大家一定坚持住”。几个人分别到战士们中间去了。 袁作州到村子买红苕的这户人家姓谢,兄弟两人,土匪出身,见袁作州几人带着枪,便打起了“提枪”的主意。袁作州离开村子后,谢家兄弟纠集了村上的几个人,悄悄来到龙凤寨,等到后半夜,见哨兵睡着了,就摸上来准备抢枪。 王泰诚查夜走到寨墙边,见几个黑影正向上爬,王泰诚问:“什么人?”黑影见有人发现,拔腿就跑,王泰诚拔出手枪,对着黑影“砰”的一枪,枪声将大家惊醒。 袁作州赶过来问:“咋回事?”王泰诚道:“有人偷袭来了”。袁作州问:“来了多少人?”王泰诚道:“天黑看不清”。赶过来的王辛德道:“不管啥情况,我们暴露了,得赶紧转移”。 起义部队又连夜离开了龙凤寨,消失在茫茫黑夜里。 天黑路滑,到天亮时,队伍才翻过两座大山。经过三天的转战,有的战士一瘸一拐地仍在坚持往前走,但行军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高山上的雪已结成冰,一走一滑,行军的速度更慢。 走了一天,来到一座破庙,只见庙门上一块匾,上面依稀写着铁佛寺三个大字。走了三天,大家又饥又累,不等王泰诚开口,十几个战士齐展展地就躺在了雪地里。 袁作州把昨天剩下的红苕切开,每人分了一小块吃了,短暂休息一下。 欲与作者探讨本小说,请加扣扣:2724414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