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王辛德安康当记者
王辛德乘船来到安康，在七里沟码头下船后，步行进了城，找了家客栈住下。放下行李，在城内各处转了一遍，吃完饭，在街上遇到一个当兵的问：“请问这位老哥，去无线电报务队往哪走？”当兵的给王辛德指了方向。 来到无线电报务队门口，站岗的哨兵挡住王辛德问：“干啥的？”王辛德道：“我找你们梁布鲁梁台长”，哨兵见来人是个学生模样，放他进去了。 进入报务队，里面是个厅堂，王辛德问走过来的一人道：“请问梁台长在哪里？”只听屋内有人在问：“哪个找我？” 跟着出来一人，三十多岁，壮实得身材，戴着一副圆边眼镜，穿着军装，问：“是你找我吗？”王辛德问：“你是梁台长吗？”，对方答：“我是，找我啥事？” 王辛德道：“表哥叫我给你带了一样东西”。 梁布鲁问：“是给我带吃的，还是带喝的？” “是一件衣裳”。 “不知我穿尺寸合适不合适？” “不是大人穿的，是奶娃穿的”。 对上暗号，梁布鲁证实来人是上级派来的，赶紧请进屋，关上门道：“终于把你盼来了，路上还顺利吧？”王辛德道：“还好，安康的情况我不熟，以后还要请你们多费神”。 梁布鲁给王辛德倒了一杯茶，放到桌上道：“我给你介绍一下这里的情况。自从今年一月份，主持安康特委工作的电报局长李茂堂同志暴露后，他就被调回了西安，后来李子敬同志也被调回了西安，安康特委就被撤消，安康党的工作就停止了活动。现在省委派你来了，我们又可以继续开展工作了”。 王辛德道：“省委和陕南特委指示，要求我们尽快建立起中共安康绥靖军特别支部，由你任特支书记，我担任宣传委员，组织委员由你推荐一个”。 梁布鲁道：“好，组织委员我建议由袁作州同志担任，他现在已经是迫击炮营的副营长了，工作起来方便些”。 王辛德道：“行，你安排一个时间，我与大家见见面，把省委和特委的指示向大家传达一下，尽快把特别支部建立起来”，梁布鲁道：“好，这个我来安排”。 第二天，梁布鲁对外说自己过生日，向安康绥靖军司令张鸿远请了一天假，约了几个相好的弟兄，过了汉江，在虞王庙前找了块空地，铺开油布，大家席地而坐。袁作州把黄瓜、泡菜和买来的卤菜摆开，每人倒了一碗稠酒，说说笑笑，边喝边谈。 梁布鲁拍了拍巴掌道：“各位各位，听我说”，指着身边的王辛德道：“我现在正式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由汉中陕南特委派来的巡视员王辛德同志，他给我们带来了特委的指示，我们大家欢迎他”，几个人鼓起掌来。 梁布鲁接着道：“我给巡视员介绍一下在坐的各位”。指着一位留着板寸头、30多岁年龄的人道：“他叫袁作州，现在是迫击炮营的副营长，他是前年由省委派到安康来的老同志了”。 王辛德起身双手握住袁作州的手道：“你们辛苦了”。 梁布鲁指着一位瘦高个，浓眉大眼的人道：“他叫王泰诚，去年吸收入党的，今年刚提升为特务三连连附，他的兄长王泰吉是第十七路军骑兵团团长”。 王辛德举手致意：“辛苦了”。 梁布鲁指着其他几位一一介绍道：“这位是三连见习排长詹屏藩，这位是无线电七队练习生赵正璧，这位是军事训练班学员候炳仁，他们都是去年被吸收入党的”。 王辛德道：“大家辛苦了，李茂堂同志离开安康后，把安康同志们的工作情况向省委作了汇报。省委很挂念大家，指示陕南特委要关心和支持安康同志们的工作，我作为巡视员来到这里，今后一个时期，将与大家一起工作。以后，还需要得到大家的支持”。 梁布鲁道：“王辛德同志带来了陕南特委指示，请他给大家传达”。 王辛德道：“受中共陕南特委指派，奉命向大家宣布，中共安康绥靖军特别支部现在成立了。特委指示，军特支书记由梁布鲁同志担任，组织委员由袁作州同志担任，宣传委员由我来担任”。梁布鲁带头，大家一起鼓起掌来。 袁作州道：“安康军特支成立了，陕南特委对安康有啥指示，你尽管安排就是，我们一起来完成”。 王辛德道：“特委交给我的任务有三项，第一是立即组建安康绥靖军特别支部，全面领导安康党的工作，形成一个政治核心。第二，继续在安康，特别是在安康绥靖军中吸纳士兵加入我们党的组织，壮大我们的力量，扩大党在安康的影响。第三是动员市民罢工和引导反抗国民党当局的一切力量开展游击战争，在适当条件下，组织士兵的革命哗变。这就是陕南特委给我们安康军特支的三项基本工作任务”。 梁布鲁道：“辛德同志的到来，给我们带来了上级的指示，叫我们看到了今后工作的方向，我表示坚决拥护，同时也希望大家按上级的指示做好自己的工作，我们共同努力，把安康党的工作开展好”。 王泰诚道：“我坚决拥护上级的任命，这没啥说的，今后特支有啥安排，我王泰诚第一个往上冲”。 袁作州道：“对吸收新党员加入党组织，我认为即要广泛开展，也要谨慎进行。李茂堂离开安康后，把培养黎营长入党的任务交给了我，我向特支汇报一下对黎营长的培养情况。几个月来，我已与黎营长交谈多次，他对党的认识是纯洁的，表现的很坚定，在去年底标语事件和营救李茂堂等工作中，他做了很多工作，我认为他条件已经成熟，可以讨论他加入到党的组织中来”。 梁布鲁给王辛德介绍说：“他说的黎营长叫黎民觉，原名叫黎善述，汉中略阳人，迫击炮营营长。原安康特委书记陈子敬1931年在西安被国民党逮捕，曾和黎民觉关在一个牢房里，陈子敬曾介绍说黎民觉牢房里表现不错。另外，袁作舟同志与黎民觉原是军官学校的同学，知道他的为人和表现。袁作舟同志被任命为迫击炮营营附，就是黎营长向张飞生保荐的。李茂堂同志在离开安康时，就叫我们对他进行重点培养”。 王辛德道：“对这样表现突出的同志应当尽快吸收他加入到组织里来。他是营长，便于开展工作，我们还可以利用他的身份，作安绥军上层的工作”。 梁布鲁问大家：“对黎民觉的入党问题，大家还有啥看法没有？”在坐的齐口答道：“没啥问题”，“可以发展”。 梁布鲁道：“好，大家意见一致，我来安排时间，由袁作州同志作他的入党介绍人。这是我们军特支成立后发展的第一个党员”。 王辛德道：“詹屏藩同志，赵正璧同志，候炳仁同志，在你们接触的群众中，也要注意发现和培养思想进步的同志，让更多的同志加入到党组织中来”。几位党员同声答道：“好”。 回到城里，梁布鲁将王辛德安排到一名同志家中住下，临走，对王辛德道：“我已经向袁营附交待过了，尽快给你找一份职业，以便掩护你的身份”。 第二天，梁布鲁来到客栈找到王辛德，高兴地说：“给你谋了个差事，不知合不合你的意？”王辛德问：“是干啥？” 梁布鲁道：“今天凑巧，我给张司令送一份电报，正好《民知时报》社长董胖子也来向张司令汇报工作，我便借机向董胖子说，有一个亲戚从洋县来，想在报社谋个事做。董胖子经常到我这里来发报，我们很熟。他当即满口答应下来，说他们前几天刚开消了两个记者，正缺跑工商文教的记者，我给你应承下来”。 王辛德道：“我在汉中学校里搞*时，办过杂志，有这方面的经验”。 梁布鲁介绍道：“这个《民知时报》是安康军方的报纸，兼顾社会新闻报导”。 王辛德道：“这样安排好，我们的任务就是在军队里开展兵运，这样更方便我在军队中开展工作”。 梁布鲁又说：“当时张司令还在旁边开玩笑，说我给自己的亲戚谋下了职业，叫我请客呢。我想，在适当时间，你与张司令见见面，对以后的工作有好处”。 王辛德在汉中时，曾经主办过汉中第五中学学生会的刊物《第一线》，宣传新文化、新思潮。后回到洋县，创办并主编了中共洋县县委机关刊物《春雷》，文笔自然不在话下。 第二天，王辛德在《民知时报》不远处，租了一间房子，把行李搬来，就去上班了。 来到《民知时报》，按照报社安排，王辛德很快写出几篇报导，送董社长审阅，很得社长的欢心。 这天，董社长把王辛德叫到办公室，道：“你的文章我看过了，文风清新，文笔犀利，没有了其他人的八股酸臭气，我很欣赏，好好干”，好好夸奖了一番。 王辛德为了了解情况，每天早上出门采访，晚上归来伏案写稿，到外县有时一住就是七八天。两个多月时间，跑完了安康十个县，出入各部队，摸清了各地的情况，接触了大量的人员，《民知时报》上每天都有王辛德的文章上稿。 这一天，王辛德从紫阳采访完回到安康时，已是后半夜，他接着赶稿，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写完稿子，送交给社长后，已过了中午吃饭点，便出门准备找一家饭馆吃饭。 一上街，平常热闹的大街上，今天却显得静悄悄地，只有三三两的行人匆匆而过。王辛德找了几家饭馆都是大门紧闭。 王辛德感到奇怪，今天怎么了？回到报社，从包里翻出半块锅盔，就着凉水简单吃了几口，就出门了。 王辛德来到特务三连，没找见王泰诚。又到迫击炮营，哨兵说营长和营附都被通知去司令部开会去了。 王辛德问哨兵：“你们书记官在吗？”哨兵说：“他在，我给你叫去”。王辛德道：“不用了，我进去找他”。 炮营书记官李克用，是今年新发展的党员。一见面，王辛德问：“今天什么情况，到处找不见人？” 李克用道：“你可能还不知道，安康全城的商店、客栈都罢市了，听说省立七中几座学校的学生今天还要上街游行。张司令把长官都叫去开会，准备镇压学生”。 王辛德问：“你知道市民为啥罢市吗？”李克用道：“听说今年摊派的捐税太重，前几天为收捐税还打死了人，引起了众怒，都罢市三天了，死人现在还在县政府门前街上摆着”。 王辛德回到报社，带上采访本就往省立第七师范而去。 第七师范在安康新城内。 安康城外的这座城池，名为新城，其实也有二百多年的历史，比老城规模略小。建在安康老城南边两里地远的高地上，城墙已残破不堪。 王辛德来到新城北门时，城周围已布满了军警，王泰诚正带领弟兄们在城门口检查进出城的人。见到王辛德，王泰诚迎上前来，小声道：“这次终于把学生姓发动起来了”。 王辛德道：“给大家交待了没？不可对学生采用强制手段，一定要保护好学生会领导和共青团员”。 王泰诚道：“我已安排过了”。 王辛德进城后，来到师范学校。 学校cao场上聚满了高呼口号的学生，有的举着标语，有的打着横幅，群情激昂。 安康县长正带着警察堵在大路口中间，高声在喊着什么，他的声音被学生的口号所淹没。同学们正一步一步往前靠，只听有人喊了一声：“同学们，冲出去”，学生象潮水一样冲出校门。街上的市民也加入到学生当中，组成浩浩荡荡的人流，往新城北门口而来。 王泰诚见学生涌来，对弟兄们喊道：“快把城门关了，没有命令，绝对不可向学生开枪”。 只见一名学生走上前来，质问王泰诚：“为什么不叫我们出城？反对贪官污吏，反对苛捐杂税有什么错？校长公然聚赌被学生当场捉住，县长为啥不处理？学校贪污学生伙食费为什么不给我们解决？”一片声的质问着。 王泰诚喊道：“政府的事，你们学生懂什么？我只奉命在这里把你们拦住，有什么话给长官说去”。 有人问：“你不叫我们出城，我们跟哪个说去？” 有人在喊：“打倒军阀”，后面有人在喊：“跟他讲不清楚，冲出去”。学生一涌而上，把王泰诚和守门士兵挤到一边。打开城门，举着横幅，喊着口号，浩浩荡荡向老城而来。 安康城门大门紧闭，城墙上到处都是当兵的严阵以待。 南门城楼上，安康绥靖军司令张鸿远看着渐渐走来的学生，问副司令陈硕儒：“都准备好了吗？” 陈硕儒道：“手枪连、骑兵连还有炮营都在城上集结，只等司令你下令”。 张鸿远道：“好，作好准备，学生担敢冲击城门，就开枪，决不能手软”。 陈硕儒道：“是”，一溜烟跑下城楼去了。 张鸿远望着渐渐走近的学生，对手枪连长喊道：“作好准备，一旦学生冲城，就给我开枪，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旁边的参谋长王肃斋听到后，凑上前来道：“司令，要谨慎，万万不可开枪”。 张鸿远不霄地问道“为何不能开枪？” 王肃斋道：“去年春天，西安学生娃驱逐戴季陶的时候，驻军就开枪了。结果下令开枪的长官受到查办，万万不可开枪”。 张鸿远道：“难道就这样叫他们胡闹？”王肃斋道：“学生嘛，他们意气用事，无非是看校长不顺眼，闹一闹也就过去了。应当答应他的要求，把校长撤了就没事了，不过——”，张鸿远问：“不过啥？有话直说”。 王肃斋道：“我估摸着在学生背后一定有人在捣乱，事后要好好查一查”。 张鸿远道：“你说的这个嘛，靠谱。好，眼前的这一摊子事，你来处置，好好安抚他们，什么要求都暂时答应下。过后，由情报部和县党务指导委员会追查是不是有共 在背后活动”。 陈硕儒下城墙布置去了。 张鸿远回到司令部，心中一直在想，难道在安康城里真有共 份子？联想到红军标语和兵站被烧的事，张鸿远心中始终是个疙瘩。 欲与作者探讨本小说，请加扣扣：2724414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