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阙下一战
阙下,两军对峙,天空中乌云密布,没有风,只有几声闷雷,远望山脉,似乎已经在nongnong的云霭中,只有旷野,是那样的静寂和惆怅。两边的汉军将士一样的军装、一样的旗帜、一样的茫然,周靖已经命令己方士兵都缠上灰布条,以便分辨。 张奂看出两边的主力都属于北军五营,自己这边军队的人数比窦武那边还少一点,不免有点担心,安排董卓带领五百精兵在后面压住阵脚,以防北军五营的军临阵士倒戈;张奂自己率五百精兵突前,周靖以缇骑和大戟士护住中军,全军布置成一个方阵,静等着对方进攻。 窦武一声命令,窦绍挥舞长刀,率先出击,身后战马狂嘶,三军蜂拥向前,顿时拉开了战幕,都亭下转眼刀光剑影;昨日的战友,今日的死敌,两边的将士挥舞着兵器,拼死厮杀,随着鲜血的流溢,杀戮之心替代了袍泽之义。一次,两次,三次,张奂硬是靠着自己的威望和带来的一千护匈奴精兵,有效地压制着场面,一上午击退了窦武的五次进攻,突前的五百精兵也战死一百多人。 可是天平渐渐开始倾斜,对峙到下午,城中五营的士兵陆续赶到,可惜都是投奔张奂一方的,张奂望着手下军士逐渐增多,最后竟然达到万人规模,一时竟不知是喜是悲;远远的,观望的士子、百姓也到了不少,但是在一群群劫楼豪客的阻拦之下,只能叹息地观看。王甫眼看胜券在握,顿时精神大振,让随从对窦武之军喊道:“窦武造反,你们禁兵应当保卫宫省,为什么跟着窦武反叛先投降的有赏!“ 窦武身边的步兵营并不想放下手中的武器,可是面对着张奂和他手下的精兵,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这批人看人的眼睛就和京中五营的袍泽不同,那是种狼见了猎物的神情;五轮厮杀,要不是窦府的死士奋不顾身,步兵营早就溃不成军了。所有人的眼光都望向了窦武,等待着他做最后的决定,窦武却无声的笑了。 直到此刻,窦武才知道自己在张奂面前是多么的不堪一击,对自己轻视张奂大军的决定深深地后悔;窦武的笑意未完,却见对面竹竿上挑起一颗人头,竟是陈蕃的人头,不由得肝胆俱裂。窦武深呼吸一口气,对四周剩下的将士说:“窦某连累了各位,今日胜负已分,王甫既然这么说,大伙自行去吧。” 众将士愕然,看窦武不似作假,心中松了口气,纷纷放下兵器散去;围在四周的士兵和劫楼好手自动让出几条通道,让这些人逃命而去。周靖松了口气,不禁摇头道:“窦武名将之后,也不过如此。”周靖是有感而发,窦武是东汉开国名将安丰戴侯窦融玄孙,先祖何等英雄,窦武竟如此窝囊。 却听见身边张奂大喝一声:“决生。”护匈奴军并声呐喊,瞬间顶到了最前面,如同楔子的尖角,死死地站住位置。周靖才发现窦武带着三百多死士趁军队散动的时候,已经扑到近前。窦武披风完全涨开,家传的大阖刀法,一刀紧接着一刀,如滚滚黄沙,让四周空气一下子干涸,数名护匈奴军士卒卷入刀风,立时毙命;张奂明白窦武是根本不准备走了,就是想找人拼命,稳步走到窦武的面前,掌中长剑不敢懈怠,化出漫天绵网。 两人激战了五十余招,窦武的钢刀终于撕开了张奂的剑网,激荡的破空声直劈向张奂的左肩;可是就差那么一点点,张奂像鱼一样地滑开了,手中长剑刺在窦武的肋下。窦武一声大吼,竟然伸手握住长剑,跟上一步,再砍一刀;但刀砍空了,张奂竟然弃剑而退,董卓换位封住了窦武前进的道路,窦武顿时愣住了,不信地问:“你怎么能弃剑呢?” 张奂淡淡地说:“我为什么不能弃剑,身为主将,三军为上,岂能为自己一点虚名贻误战机。你现在手下尽亡,我又何必与你拼命,大将军,弃刀投降吧。”窦武转眼四顾,才发现窦府众人只剩自己,仰天长啸:“悔不听陈蕃劝告,若是我不顾虚名,早就铲除阉党,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场。”说完回手一刀,自刎身亡,血溅得周靖一身。 窦武一死,窦家子弟和宾客随即不是战死就是自杀,只有西乡侯窦靖等少数几个人被擒;王甫下令将窦武的头颅示众,将已经生擒的窦靖等人全部斩首。王甫刚刚松了一口气,负责清点尸体的周靖突然脸色大变找来,对王甫悄悄道:“出事了,在混乱中自杀的雩侯窦绍是个替身,激战一夜,替身满脸血迹一时看不出来,想必先前士兵逃散的时候,窦绍混在里面逃走了。” 王甫不由得脸色大变,窦绍少年是个浪荡子,一开始任虎贲中郎将时,性情疏懒奢侈,后来被窦武撤职教训后,窦绍便象变了个人,遵守节制,事情不论大小,凡是非法的,都不敢做,被认为是窦家下一代最有潜力的一个人。一旦放虎归山,现在窦太后还在,窦家在国内的势力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乱子。 王甫急忙下令搜捕,自己和张奂匆匆赶回洛阳城中,得知窦武之子渭阳侯窦机等人也先后落网,已经被杀掉,只有窦武的孙子窦辅下落不明。王甫才喘了口气,周靖放出侦骑也有了回应,发现一队骑兵曾经在都亭以东三十里处集合,现在已奔虎牢关而去。 张奂一声令下,集中二百骑追了下来,王甫急忙让周靖尽起五营骑兵协助;张奂的大军一直穿过虎牢关才看见战场,虎牢关的守军还在死死缠着对方十几骑,只是仅仅是缠住,厮杀得并不激烈。周靖认出为首的一人正是青州徐从事,张奂一问才知道徐从事手持令符,所以顺利出关,等发现窦绍在其中,官军才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