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天狐三问
莫凡摊了摊手，坐在一旁不说话。天狐小小的身体來回在茶几上踱着步，看上去也是很苦恼。“说句老实话，我对预言这种事情，不相信。” “不对不对。”刚说完天狐又摇着头把自己之前的话推翻了去，“也不是说不相信，只是沒有这么清晰罢了。据说一些真正的大能者，能对自己的未來有所预见，虽说不能完完全全的预测到将來会发生什么事，但是总归可以对凶吉有所感应，从而趋吉避凶。” 天狐抬起小脑袋看了看莫凡，“你真不应该把那石板毁了，或许其中有什么玄机也说不定。” “那石板我看过，就是普普通通的石料，炼器材料都算不上，除了上面的内容和里面的金纸，沒什么特别的地方。”莫凡有些不屑一顾。 白了莫凡一眼，天狐又问道：“金纸呢？照你说那页金纸连你的神识都发现不了，应该不是凡物了吧。”莫凡感觉一阵头疼，微微抱歉道：“我给扔了......” 低声叹了口气，天狐无可奈何的窝在沙发上，“这件事已经把你的心境完全搞乱了，以至于你都不会理智的做出判断。你好好想想，以前的你，会随随便便毁掉石板扔掉金纸吗？” 莫凡闻言一震，是啊，如果是以前的自己，必然不会这么做，可为什么这一次却如此冲动？其实对于这一点莫凡心中早已有了答案，无非是因为看到了徐忻雅才会这样，让本该冷静的莫凡接二连三做出不理智的行为。 “你是怎么流落到这个星球的？这个问題我早就想问了，你既不是本土修真者，修为又不高，按理说决然沒有可能从一个星球去到另一个陌生的星球吧？”天狐斟酌了一下，问出了她一直沒问出口的问題。 关于这一点莫凡是万万不能说了，何况让他说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來，他只知道自己是因为源界而重生到这里，但这事在莫凡看來比预言石板还要离奇，自然是不能对天狐讲起。 见到莫凡不愿回答，天狐也不再勉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不愿意说就算了，不过我能看得出來，流落到这个星球并非你所愿，而且你迫切的想要回到原來的地方，沒错吧？” 莫凡点了点头，这不废话么，这个地方灵气如此稀薄，哪个修真者甘心在这里等死？ “你修真是为了什么呢？”天狐话題猛然一转，以一种说不上感觉的语调问了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问題。莫凡有些发愣，这个问題似乎有些似曾相识，但是他想不起來是从什么地方听到过了。 问完这一句话天狐便不再说话，她知道莫凡需要一些时间去思考。果然，莫凡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空灵的望着身前，房间中的景象却渐渐淡去，墨元星上初接触修真的一幕幕又复出现在眼前。 我修真是为了什么呢？无数答案不断的在莫凡心头浮现，力量、权势、尊重、畏惧、永生......天衍宗时第一次产生气感的兴奋，第一次发出法术的震撼，第一次筑基的自信，第一次凝结金丹的畅想。 为提升修为而炼丹，深入险境搜寻灵药，夺取“天阳花”，被霍天暗害。前生的经历走马观花一般在莫凡脑海中滚动着，最终，画面定格在天衍宗的后山，他与徐忻雅两手相牵漫步在树荫中，听着潺潺的流水声，享受微风的吹拂。 那一刻心中的满足，自己身旁的人儿，年轻男儿的热血与责任，他想要永远的和徐忻雅在一起，无忧无虑，保护她不受到任何伤害。 “我想保护她，我想守护她。”莫凡茫然的双眼亮起一道微光，口中喃喃的话语却显示出无比的坚定。 “你活着是为了什么？”天狐沒有理会莫凡的回答，而是继续循着那语调发出了第二问。 莫凡眼中的微光淡去，再一次的空洞起來。活着？什么是活着？莫凡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來，仿佛沉入到一个怎么也走不出的死胡同。我活着难道不是为了追求更高的修为，然后找回忻雅和她在一起吗？ 天狐犹如知道莫凡心中的想法一般，也不等莫凡回答，淡淡的声音问出了第三个问題，“如果沒有她，你活着是为了什么？你修真是为了什么？” 原本平淡无常的一句问话却让莫凡浑身上下起了剧烈的反应，身躯不断的颤抖，眼中的焦距也散乱起來。如果沒有徐忻雅，我还活着干什么！我修真还做什么！ 看到莫凡的状况天狐眼中流露出一丝担忧，但转而又掩盖了下去。到了现在一切就只能看莫凡自己了，他若是能想的明白则是海阔天空，若是想不明白自己也帮不了他。 十数分钟过去了，莫凡的异状不但沒有减轻反而有更加强烈的征兆，天狐神色凝重，她沒想到莫凡的心魔竟然如此之重，若是这样，自己的所作所为不但沒有帮了他，反而是害了他。 犹豫了半晌，天狐终于还是决定唤醒莫凡，再这样下去莫凡就危险了，走火入魔倒还次要，关键是心境的崩塌，一旦出现了那种情况，莫凡就算是不死也绝对是废了。 强撑起身体天狐刚欲出声，突然一道不可思议的目光爬上天狐的双眼，惊异的看着面前的莫凡，虽然能明明白白的看到莫凡就坐在自己面前，但天狐分明感觉这一切就如同幻象一般，就好像她和莫凡分处于两个世界。 这一刻莫凡身上的异状也平息下來，双目微闭安定祥和的稳坐在沙发上。天狐不敢妄动，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她的掌控，如果强行插手天狐也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事。 不过从莫凡现在的情况來看，至少不糟糕。看來这小子身上有大秘密啊，天狐心中暗道。 再说莫凡，天狐的第三问让他心中本就不坚实的信念彻底动摇起來，天狐的话语仿佛有着某一种魔力，让莫凡不知不觉中顺着天狐所说去思考。 一想到如果沒有徐忻雅，莫凡突然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直到现在，支撑他忍受着那份陌生的孤寂提升修为的源头就是徐忻雅，莫凡不知道如果沒有了这个动力他还能不能继续前进下去。 在墨元星时从天狼王口中夺药导致自己被大师兄霍天所害，重生之后的一路修炼，莫凡明白自己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能再次找回徐忻雅并和她永远的在一起。 可要是自始至终就沒有徐忻雅这个人呢？难道自己就沒有了任何活下去和追求更高修为的动力了吗？换句话说，假如自己真的如愿以偿，有一天回到了墨元星，找到了徐忻雅，那么，然后呢？ 莫凡不停地告诉自己，去守护自己心爱的人，这是一份神圣的追求。可是不知为何这个理由却总也说服不了自己。难道错了吗？这一份信念错了吗？ 不断循环在这个问題中的莫凡犹如置身于一个迷宫，不管他再怎么努力都始终找不到出去的方向。就这样无神的徘徊着，莫凡眼前忽然出现了一道白光。 本能的向着白光走去，一步迈入，莫凡走进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场景的转换让莫凡空洞的眼神起了一丝波动，思绪慢慢回到体内。四处转了转头，身周除了一片白什么都沒有，再一转头，莫凡惊悚的发现竟然有一道人影不知何时站在自己不远处背对着自己。 莫凡确信这人影一开始绝对是沒有的，就这么一转神的功夫就突然出现在了那里，更让莫凡感觉怪异的是那人影仿佛本來就应该在那里一样。 定了定神，莫凡的声音从口中传出，回荡在这一片白茫茫的空间中。声音往复跳转，形成了无数回音，“你是谁？” “你又是谁？”人影的声音让莫凡一怔，怎么这么熟悉？仔细的看了看那背影，熟悉感更甚，“我是莫凡。” 低低的一声浅笑回荡而起，人影缓缓地转过身來，“我也是莫凡。” 什么！莫凡看清了人影的面容才恍然大悟为什么从头到尾他都有那种极度熟悉的感觉，因为这人影根本就是莫凡自己。现在的莫凡留着一头干净利索的短发，穿了一身也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休闲装。 而那人影，则是一头飘逸的长发，身着淡蓝长袍。除此之外，不论声音、面容、身材，都与莫凡一模一样。人影双手背在后面，玩味的看着莫凡，“怎么，连自己都不认识了？” 毛骨悚然的感觉顺着莫凡的脚底而起，只冲到了天灵盖之上，莫凡看着眼前的另一名自己真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自从见到千叶仁和开始，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怪事就沒有停过，而且一件比一件夸张。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莫凡心砰砰直跳，攥紧双拳，却感觉拳心滑腻，摊开抖了抖，也不知什么时候汗水已经密布在掌心之中。 人影看着莫凡，缅怀的神色油然流露，到了最后竟哈哈大笑起來。“你不用这么紧张，也不用去刨根问底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等以后你自然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