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化妖修
徐文山是在一棵树上醒来的，他一翻身，差点掉下去。 他转头四望，周围空气清新，鸟声啁啾，绿叶层层叠叠，从缝隙中还是透出一道道阳光。 他拍了自己一巴掌，很疼，自己没有在做梦。 看来自己确实是到了一片树林里。 徐文山小心翼翼地从树上爬下来。才没脚踝的浅草上有些绒绒的露水，踩到地面后，徐文山才发现自己鞋子不翼而飞，衣服也变成了布条条。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看着自己被撕成布条的衣服，徐文山有些不寒而栗。 徐文山仔细回忆，但是记忆从自己劝说完庙娘后，就被拦腰斩断。 正在他站在草地上彷徨之际，密林深处，一个小小的身影走了过来，手中提着一只山鸡。 这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稚气未脱的脸蛋光滑细腻，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她身上居然没有穿衣服，而是披着藤条、树叶加上兽皮做成的裙子。 “你醒了？”那女孩走到徐文山跟前，把山鸡放在地上。似乎跟徐文山很熟的样子。 可是，徐文山却不记得自己认识这样的小孩。 “是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的吗？请问你叫什么？你的爸爸mama呢？”徐文山一迭声问道。 小女孩抬头看了徐文山一眼，道：“我是鹿泽啊。” “哈？” …… 道士求天道，吸收天地灵气来修炼，以求长生。 而妖修与天道无缘，他们在修炼之途上，却开辟了另外的道路。 妖修的修炼之法，就是掠夺。 道士掠夺天地灵气，妖修直接掠夺妖怪的道行。 只要强迫妖怪献出本命精血，就能收妖怪成为自己的驭从。 主人对驭从的掌控是全方位的，主人只要心念一动，就能随意抽取驭从的妖力为己用，也可以施展妖怪才会的法术。 但是人妖殊途，人的身体自然承受不了妖力的侵袭。于是妖修研究出了锻炼阴骨之法，将自己的骨头淬炼成妖物，再将妖力纳入骨中。这个过程非常痛苦，也非常煎熬。 而有些人的骨头，天生就与妖甚是亲和，他们修行起妖术来，不仅跳过了最难熬的环节，修炼起妖术来也是事倍功半。 上古有个大妖修季禺，传说收了三千妖怪为驭从，号称疫鬼，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但自从三千年前“正邪大战”之后，妖修就从这片大陆上绝迹了，妖修的修炼法门也失传了，只有一些上古大妖才对妖修略知一二。 鹿泽刚好从一个大妖那里听到了妖修的修炼法门。 现在若要保住徐文山的性命，就只有成为徐文山的驭从，成为他的驭从后，主从一体，徐文山无论怎么吸取阴气，都不会带来生命危险。 “所以，就这样吧。”鹿泽想。“从今后，我便是你的驭从了。虽然这不是鹿泽想看到的结局，但可以接受。” 浓烈的阴气席卷两人，浓得如同墨汁的阴气再次散开时，徐文山的脸色已经一片苍白，而鹿泽躺在他怀中，已经变成了七八岁小女孩儿般大小。 徐文山体内的阴气过重，要化开这些阴气，让鹿泽的道体濒临崩溃边缘，所以她不得不缩小身体，让自己能更好地控制道体。 妖修化后的徐文山陷入了长达三天的昏迷。为了防止他被人发现，鹿泽便抱着徐文山，逃到了鹿鹤沟周围的一片林中。所以徐文山才会从树上醒来。 …… 听完了鹿泽的故事，徐文山心中凄惨，无人可以言说。 自己果然还是没有逃过命运的玩弄。 成为妖修，比成为妖怪还要糟糕。 道士不会特地去为难妖怪，但他们会追杀妖修至死。 徐文山的确很想有点金手指什么的，但不是妖修这种已经淹没在历史长河中的种类。 现在几乎没有任何关于妖修的记载，因为妖修已经在三千年前的大战中灭绝了。但是还是可以从历史的字里行间看出一丝端倪。 传说千年前道门有个制度，每到一个日子，道门都会全体出动，遍搜妖魔。徐文山曾经对这个制度很疑惑，妖魔鬼怪从来无法威胁到道门一丝一毫，他们也从不主动斩妖除魔，为何他们要搜妖？ 现在他才明白，搜妖并不是搜妖怪，而是搜妖修。 寻找民间潜伏着的妖修，进行有组织的屠杀。 如今，随着妖修的彻底灭绝，这个制度已经变成了一个传统节日，只有节日时抬出来展览的沾满黑色血垢的刑台提示着发生过的屠杀。 成为妖修，就意味着，没有组织，没有后援，还与全天下道门为敌。 徐文山花了两刻钟，才接受自己成为妖修这个现实。 后来他想通了，自己原先的敌人是那些农民和割据势力，现在自己的敌人不过是多了一个天下道门而已。 被农民乱刀砍死也是死，被道士一剑灭杀也是死，没什么区别。 凡事要朝好的地方想，比如，自己由于成为妖修时狂吸阴气，身体经过阴气的浸润，自己已经自动晋升一级，成为了锻体期的妖修，修为相当于练气期的修士。 妖怪无法学习法术，它们会的法术都是天生就在血脉中的。每次晋升一个境界，它们就会自动领悟一个法术，所以，徐文山能无师自通土行妖怪的初级法术“石肤术”。 徐文山捏了捏拳头，他能感受到从鹿泽那里传来的妖力，在体内奔涌。和鹿泽缔结主从关系后，自己就和她冥冥之中产生了联系，两人不管离得多远，都能相互输送妖力，并可以进行类似于千里传音一般的交流。 妖力带来的好处不止这些。他很明显地感受到自己的体能正在全方位地蹿升，现在的世界在他眼前纤毫毕现，他能清楚地数清千米外一棵树上的鸟毛有几根，曾经读过的书，上辈子的记忆，好像分门别类都乖乖排成了队，只要他心意所至，可以随意回忆起南北朝各朝代的年代以及地球上两百个国家的国旗分别是什么图案。 他毫不怀疑，他一拳出去可以打死两头牛。 这就是妖怪的力量。 要存活下去，必须用好这股力量。 在山中，徐文山没有急着回家，而是专心学习如何修炼。 妖修的修炼方式和修士有所不同，修士需要吸取天地灵气，而妖修的修炼需要吸取阴气。 阴气这东西比灵气好寻多了，井底，乱葬岗上，甚至风水不好的地方，都会聚集大量阴气，唯一麻烦的地方在于，妖修毕竟是rou体凡躯，无法直接吸取阴气，而需要让妖怪代为吸取阴气，等妖怪将阴气炼成精纯的妖力后，再由妖修直接从妖怪那里吸取妖力。 驭从就相当于妖修的天线，或者说是电饭锅，帮妖修接收阴气，把阴气煮成一锅好饭，再端给妖修直接吃。 修士对邪魔外道有许多克制手段，而且还有法宝，各种法术手段。在同等级情况下，妖修是绝对打不过修士的。但是妖修的优势在于修炼速度，和规模效应。收一个妖怪打不过修士，那么就收两个，收十个，收一百个。 一百个妖怪能将妖修的修炼速度提升到一个惊人的层次，同时一百个妖怪，意味着几百个法术。一个发育良好的妖修，和修士是有一战之力的。 如果说修士是神族，妖修就是虫族。 据说上古时期的妖修，在收集到五十个妖怪之前，都不会出山。 然而，真的应该这样吗？徐文山自问。 此时，鹿泽正在他面前施展石肤术，看着一片片凝结在鹿泽体表的石片，徐文山忽然诞生了新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