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古人
孟古疼得不得动弹，浑身使不上力气，只得蜷缩在地上，拼命地睁着眼睛，要看清眼前的一切。 这是他在梦中也没有看到过的画面，因为在梦中每到了这个时候，他就会疼醒。而这次他不是在梦中，他有种感觉，这是他最后一次遇到这个场景，再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咔嚓、咔嚓”的声音不绝于耳，整个天地开始碎裂，巨大的裂纹遍布柳树外的大地，就连天空也被开出一道道惊心动魄的伤痕，露出漆黑一片。 远处的两个路人之间被划出漆黑间隔，好似不在一个世界，却毫无察觉，依旧欢笑。 这是什么地方，孟古心中的疑惑无限地放大，明明不是梦境，但又无法用常理解释。 “你等了这么多次，这次轮到我了。”唯一完好的柳树下，那女子的声音如涓涓泉水，沁人心脾，可此时，泉水中好似混进了无尽的泪滴，是那样的苦涩，凄痛。 孟古是缩在地上的，女子近在咫尺，他却看不见。他不顾身上的剧痛，想抬起头来，好好地看清楚女子的模样，然而，疼痛限制了所有细胞，他的身体已经不听使唤。 “这柳树是我们第一次相见的地方，你白衣而来，坐在树下弹琴，唱起一首古老的歌谣……”女声再次响起，说到情深处，开始抽泣。 “嗒”，泪滴打在孟古的脸上，孟古身上的疼痛如潮水般退去，他呆呆地抬起头来。 他看到女子背后的柳树燃烧起来，柳条冒出团团火叶，迎风而动，树下面，烈火冲破层层迷障，女子的样貌突显出来，她灵秀天成，宛如世间仅有的精灵，绘着柳树的白衣拢在身上，既不紧身也不松垮，恰到好处地显现出她的曼妙身姿，长发披于身后，用一青色发带轻轻挽着，火光映照之下，容色晶莹如玉，两行清泪划过绝美的脸颊，凄凉让人心碎。 “你会记得我吗？”女子抹去眼泪，微微一笑，迎上孟古的目光，她的笑容是那么灿烂，仿佛天上最亮的星。 孟古没见过她，可是刚退去疼痛的心中又生出一股更加难以忍受的悲伤，他不知道这股悲伤来自何处，也不知道是因为何故，他现在只想多看那女子一会，哪怕只是一眼。 但就在这一瞬，孟古和女子的距离飞速地拉伸，刹那之后就好似隔着千万米之远，那女子的身影变得只有米粒般大小，背后的柳树化为火球，久久不散，周围破碎的空间大片大片地变成虚无。 “啊！”一声惨呼从孟古口中传出，他捂着脸，泪水从指缝中流下，一股刺痛心魂的伤悲无尽地蔓延，撕裂心脏的剧痛在这种心伤之下都不值一提。 “青青。” …… “医生，医生。”王志见孟古醒来，连忙去叫值班室的医师。 孟古虚弱地睁开眼睛，望着病房纯白的温和色调，问道：“这是哪啊？” 病房中没人回答。 孟古再一看，旁边只有仰头大睡的刘畅。他笑了笑，回忆起刚才的场景。可是刚一触碰关于柳树燃烧以后的记忆，他的脑中就刺痛一番。 他痛哼一声，皱起眉头。身上的虚弱感也让孟古一惊，他没想到先前的剧痛竟然会给身体带来如此难以想象的负担，以至于他感觉自己整个身体都不属于自己了，好似一滩烂泥。 慢慢的，刚才的经历就像是一个梦境，醒来不久就渐渐模糊。 孟古忘记了很多，他只觉得心中的一颗大石头落了地，轻松了许多，最起码这一系列诡异的事情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了，从儿时起的梦今天也算是画上了一个句号。 “已经没有大碍了，收拾一下出院吧。”医生略加询问，见孟古没事便让孟古准备出院，毕竟医院的床位不富裕，还有重病号在等着。 “我怎么了？”，孟古想起刚才难以置信的经历，明明知道那就是真的，但还是抱着一丝希望问道，想从医生的嘴里得到科学的解释，哪怕说自己是出现了幻觉。 “长期作息和饮食不规律，再加上压力过大，导致的暂时性休克。除了心率较低各项指标都在正常范围之内，回家好好休养几天就没事了。”医生见惯了这种情况，经常有这个年龄段的孩子送到医院来，也都是差不多的症状，没什么大碍。 “心率过低吗？”孟古喃喃道，醒来之后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变得不一样，可是具体哪不一样了，他也说不上来。 听医生这么一说，孟古也不再询问。 “你看到那个黑影了吗？”孟古等医生离开之后，才开口问道。 “黑影？什么黑影？我就看见你大喊一声抢劫，然后飞疯地跑，跑了一会还要伸手抓什么东西，然后就倒地不起，满头大汗，全身痉挛不止。”王志疑惑地看着孟古一本正经的表情，心想是不是这孩子脑子真的出了什么问题。 “哈哈，看把你吓的，我就逗逗你。”孟古眉毛一挑，转而一笑，暗暗做了一个决定，这件事情以后不能再轻易对别人提起，一是此时太过诡异，说出去也没人信，二也是孟古隐隐感觉此事非同小可，说出去纯属有害无益。 “孟古，这下你可火了，你可不知道我去背你的时候，有多少人看着你，估计等你回学校的时候你就成了学校的名人了。”刘畅正好也睡醒了，插嘴道。 “医生怎么没提医药费的事情？”孟古不想再谈这个话题，便将话题往别的地方转。 “哦，谢衍都弄好了，弄完看你也没啥大事就走了，他在这家医院好像有人，医药费也不知道咋弄的，反正你也不用管了，说回去请他吃顿饭就行。”众人今天可是对谢衍刮目想看，没想到这小子平时神神秘秘不怎么说话，办起事来还真不含糊。 “孟古也没什么大事，收拾收拾赶快回家吧，在这地方真憋得慌。”刘畅刚一睡醒就吵着要离开，他就是这种人，不找点事干就浑身不自在。 孟古身上也恢复了一些力气，几人开始办理出院手续，准备回宿舍。 然而不仅是王志，事情发生的当时所有在场的学生都没有看到，一个黑影呆呆地站在原地，微微地颤抖着，泪不住地流下，而后蹲下，双手抱着自己，嚎啕大哭。 孟古的煎饼就扔在地上，黑影一点也没吃。 转眼间，三天已过。孟古恢复得格外快，不到一天时间就基本复原了，如今竟然比以前更有精神，浑身的力气如同用不完一般。 唯一异常的就是他的脉搏了，可以说一天比一天慢，到了三天后的早晨，孟古把着手腕半天都感觉不到脉搏动一次，让他一度认为自己已经死了。还没有丝毫不适，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这次孟古也没再告诉别人。 在这之前，几人就准备出去走走。孟古出了这事，为了放松心情就把旅游的日程提前了。相商之后最终目的地定在了秦陵，一是恰好碰到机票打折，二是隐藏的阔少爷谢衍说他在陕西也有产业，包吃包住包完，几人一拍即合，立马收拾行李轻装上阵。 西安。 “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小子势力遍布天下啊！”刘畅抬头望着气势恢宏的高级酒店，沉浸在第一次坐飞机的刺激和兴奋之后没缓过神的他再次一惊，呆呆地说道。 “就是，这酒店一晚上光住宿费都得上千吧。”一旁的王志也仰着头，脸上略显呆滞表情都一模一样。 “别傻站着了，快进去吧。”谢衍微微一笑，一拉身边一样发呆的孟古，迈步而入。 “咋啦？”孟古被谢衍一拉，还不知发生了什么，问道。 这也不怪孟古，从下飞机以后，孟古就有点精神恍惚，耳旁总出现一声声轻语，说什么也听不清楚，不过应该是个男性的声音。他还以为是后遗症了，就没当回事。 可刚才在酒店之前，孟古透过玻璃看见大厅之中竟然站着一个身穿黑色龙袍之人，他古风阵阵，帝王风范十足，只是平常地站着就给人一种天然的压迫感，他仿佛一个天生的上位者，一个天地的宠儿，理应万人顶礼膜拜。 这明显不是当代人，而且在古代也不会是一个普通人。 孟古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抢煎饼的那个黑影，不过仔细一想又不是，此人距离较远，面相模糊，但大体还是能看出是一个脸如刀削面如冠玉之人，他身穿黑袍，绘着的龙形图案栩栩如生，仿佛一条活龙，盘于其上。 而那黑影根本就没有脸，全身上下都是一片漆黑，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立体的影子。 孟古正疑惑地打量着那龙袍男子，这时候正好谢衍一拉他，才有了先前的一幕。 而等孟古再次望去，黑袍男子已经消失不见，大厅之内人数不少，可是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在他们的中间出现过一个“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