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的草
爆炸发生不久，偏僻村子的一片菜园里，一个身穿麻衣的慈蔼老者正蹲在背光的角落里，斜斜的阴影盖住他大半个身子，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园子中央的一株小草，气嘟嘟地喃喃自语：“我就不信逮不到你。” 院子中央，老者盯着的小草病怏怏的，只有寥寥的三片叶子，而这三片叶子也是枯黄，枯黄一直延伸到茎干处，三片叶子簇拥之中，有一个刚抽出的绿芽，但也显得萎靡不振，垂着脑袋。 “嗡”细小的振翅声传来，一只通体金黄的蝗虫从院外飞来。入院之后，它便开始小心翼翼地靠近着那病怏怏的小草，翅子均匀地轻轻拍着，尽量不发出刺耳的声音。 蹲在角落的老人双目一厉，心中一喜，起身就要去抓这把小草残害成如此凄惨模样的罪魁祸首。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黄衣，面目威严的老者推门而入，焦急地喊着：“老姜，老姜，出事了。” 蝗虫警惕性十足，不然也不可能这么久都没被发现，听到“吱呀”的开门声，身体一转化作一条金线，刹那间便飞出院子，消失不见。麻衣老者身如雷劈，僵在了原地。 黄衣老者一看园中没人，挠了挠头，往院子中央走去，正走着，突然听到角落里传来一声非人的恐怖吼声，心态千锤百炼的他也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一哆嗦，还没落下的左脚狠狠地踩在了地上，一声清脆的“啪”声从其脚下传出。 “哎呀，老姜你咋躲在那了，出事了。”黄衣老者询声望去，正好看见一个熟悉的苍老身影蹲在角落以手捂眼，松了一口气，刚落下左脚后撤了一步。 就在黄衣老者左脚撤下的土地上，一颗奄奄一息的小草显露了出来，它本就生机缺乏，此时被老者这么一踩，茎干直接从根部断掉，躯体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管是仅有的三片叶子还是新芽都呈现出一种几近稀巴烂的状态，绿色的汁液留了一地，在阳光下闪着晶莹剔透的美丽光芒。 麻衣老者的心在滴血，他在黄衣老者踩在小草上的前一刻捂住了双眼，他真的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那小草再受摧残。此时，他透过指尖的空隙往院子中央望去，只瞄了一眼便连忙收回目光，嘴里嘟囔着什么，而后又望了一眼，顿时勃然大怒，站起身冲着黄衣老者跑了过去，边跑还边喊：“你还我的草。” “奇牙的封印破了，时间比预想的早了不少。”黄衣老者没反应过来，依旧说着他觉得十分重要的事情。 “你还我的草！”麻衣老者好似什么也没听到一般，脸对着脸和黄衣老者对视，两者年纪都挺大了，稍微有些佝偻，身高也算相当。 “天地封印也已经松动，再加上奇牙暴动，无疑是一场阴谋，万一再出什么变故，天地就要大开了。”黄衣不知所谓，本来麻衣老者就疯疯癫癫的，也就没放在心上，而且在他的心中，还有什么事情可以与此等大事相提并论那，便继续地说道。 “你还我的草”麻衣老者见黄衣老者一点也不在乎，怒气更盛，据理力争。 “老姜，这不就是一株茶草嘛，至于生这么大的气吗，再说这茶草难道还能和天地封印相比。”黄衣男子满脸疑惑，大世将起，这可是大事，他随意地扫了一眼被他踩得稀巴烂的小草，说道。 “不就是一株茶草吗？你知道我为了这株茶草付出了多少心血吗？你知道这茶泡出来多好喝吗？你知道我已经喝不下去别的茶了吗？你知道我后半生就指望这茶草活着了吗？在这蹲了一天就为了逮个虫子，这倒好虫子没逮到，茶草还被你一脚踩扁了。”老者越说越激动，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竟然带着哭腔吼出了一声惊雷般的叫声：“你还我的草！” 黄衣老者被这一吼彻底镇住了，缓了好久的神，伸出手掌，另一只手的手指在掌心一划，一颗血珠出现，飘向稀碎的茶草。 …… 如此同时，李策以最快的速度联系上了九州，因为九州也在找他。 “这关系到整个人类的存亡，你一定要毫无隐瞒地告诉我们你所了解的。”中年男子稳稳坐着，面无表情，语气不但没有因为李策的全盘告知而变得柔和，反而有些咄咄逼人。 “陈队，这件事我已经解释了好几遍了，我丢失了一段记忆，知道的都已经告知于你，而且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我遭遇了什么，而是怎么阻止那被放出来的奇牙。”李策焦急万分也疑惑不已，他说了好多遍都没有让陈队相信，只得再一次地重复道。 “好，时间紧迫，我暂且相信你说的是实话，那么我问你，你口中的小白到底是什么生灵。”陈队沉吟片刻，他作为整个九州的首脑，承载着极重的责任，稍有不慎，满盘皆输，而且他也刚接到自己最骄傲的儿子身死的消息，让他的心中更乱，总有一股怒气止不住地冒出来。 “小白是封印奇牙的大阵阵灵，因为上古神兽白泽留下的烙印影响，变成了一匹头生独角，身负双翼的白马模样。他在核弹引爆的前一刻把我转移到了此处。”李策脱口而出。 “那你看看这个。”陈队阴沉着脸，一本档案被他甩到了李策的桌前。这档案被妥善地保存在一个透明的档案袋中，即便是这样，也显得很有年头了，档案袋上写着几个字——北极七色光柱事件。 李策看着档案上的字样，一时间愣住了，他没想到陈队手里竟然还留着当时的资料。 陈队扫了一眼李策的表情，说道：“档案中记载，当时的北极出现了一件极其诡异的事件，在北极的中央位置毫无征兆地出现了赤橙黄绿青蓝紫七根不同颜色的巨大光柱，光柱之间还形成了一层透明的光幕，而在光幕之内竟然还有一个巨大的黑影，想要挣开光幕，这个诡异的现象持续时间不长便消失不见，但引起了九州的极大关注，所以九州决定派一支考察队前往北极寻找真相，那支队伍的队长叫做李峰。这个李峰，你认识吗？” 李策愣住的表情之上又添一抹惊讶，因为他知道这个李峰就是他的爷爷——李民兴。 “当我们再次派人去北极秘密基地的时候，已经没有了任何生命的迹象，所有的队员都牺牲，却唯独没有找你爷爷的尸首，不过，自此以后，你爷爷销声匿迹，此事尘封不再提起。谁知你爷爷换了名字，一直就生活在中国，还有了家庭。”陈队看着李策的表情，嘴角浮现起一丝微笑，接着说到。 “你到底想怎么样，我把我所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了，况且我爷爷年岁已高，又没有犯什么过错，你到底想对老人家怎样。”李策听出了陈队话语中的不善，大声说道。 陈队其实也没有十足的把握确定当时的李峰就是现在的李民兴，毕竟事情匪夷所思，时间也长，很多证据无法查实，只得试试李策的反应，不过现在看来情况不假，说道：“不想怎样，我只是想向老人家讨要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我爷爷能有什么东西。”李策问道。他的心中生出些不祥的预感，看着陈队的表情，他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可是他实在想不出是什么东西引起了九州的如此关注。 “七色寒冰髓！”陈队眼中精光一闪，火候已到，他不再多说。这是九州最后的机会，他收到了情报，奇牙破开封印之后，开始大肆破坏，将沿途的一切化为灰烬，此时已经到了俄罗斯境内，而且速度依旧不减，这样下去不用多久，灾难就会蔓延到中国境内。更加让人绝望的是，人类所有的武器对奇牙都造不成伤害，就在这时，吕老出了一个主意，只要陈队寻回一小块七色寒冰髓，他就能止住奇牙。而那块仅剩的寒冰髓就在此时的李民兴手中。 “我们要是不给那？”李策现在才明白过来，陈队早就知道了事情的经过，他想要的只不过是自己的亲口承认。 “不是我威胁你，你也看到了我们这个组织的实力，可就算是以我们的实力依然无法抵挡那怪物的毁灭性攻击，如果没有七色寒冰髓的压制，不仅是你我，全人类都得灭亡，若你不给，人类将再无天日。”陈队缓缓说着，语气平淡，但仔细听去满是杀气。人类遭遇危机，他放在儿子的所有希望和荣耀都也因为奇牙破灭，于公于私，他都恨不得马上把奇牙置于死地。 “我要回家，回去跟老人家商量一下。”李策站起身来，其实陈队说的一点也没错，不阻止这怪物，人类再无天日，李策心里明白，但是李策不能就这样决定，因为这还关系着李民兴的生死。 “行，正好我也去看望一下老人家。”陈队不是一个无情的人，他也知道拿了这块七色寒冰髓，对李民兴意味着什么，李策一答应，语气便缓和了不少，说道。 李策深深地看了陈队一眼，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