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半块饼
耳边传来一个女人撕心裂肺地的哭声，苏瑶觉得头痛欲裂！ 不对，她不是死了变成阿飘了吗？怎么还能感觉到痛？ 苏瑶出自农村，她的亲生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双双故去，刚好堂伯一家没有女儿，于是在长辈们的要求下，她成了堂伯的女儿。 对于堂伯一家，她感恩，虽然他们从没拿她当回事，两个堂哥也可以随意地欺负她，但至少他们让她有屋可住，有衣可穿，没有让她自生自灭地流落街头是他们对她最大的恩惠。 所以，苏瑶在很小的时候发誓要做人上人，睥睨天下，俯视众生不敢说，但至少也得有能力让爸爸mama老了可以衣食无忧。 事实上，她也做到了，二十八岁的她成了全国最年轻的女企业家，最年轻的人大代表，身价大于一百个亿，无数身居要职的高官在她面前都得恭恭敬敬地称一声“苏总”。 可是，她没有想到，在鲜花掌声的背后杀机也如约而至。 她也是做了阿飘后才知道，那场车祸出自她唤了二十多年的父母之手，自她发达后，她抱着感激的心态将她那老实巴交的爸爸mama接到了城里，住进了大房子，请了保姆买了豪车配了司机让二老安心享清福。 没想到外面的花花世界晃花了他们的眼，他们认为这一切都应该属于他们的儿子，她不是他们亲生的，现在还能念着他们的好，可她始终会是别人家的人，如果让她将这一切都带到别人家去，那她还不如死了干脆。 因为她死了，未婚的她名下全部财产都由把她养大的他们继承，而他们可以随意地将这些财产分给他的两个儿子。 更可笑的是，苏瑶的车子在高速公路上因刹车失灵而追尾出车祸，灵魂飘离身体的第一想法不是为自己短暂的人生感到可惜，而是想着她的爸爸mama收到这个消息会是怎么的悲痛欲绝。 可是，飘到家里，看到的是自己的爸爸mama和两个堂哥正在举杯庆祝....... 原来，她的感恩，在他们眼里只是一个笑话。 悲、痛、悔、恨交加，眼前那四张布满喜悦的脸也渐渐模糊...... 难道是她不甘心自己的一切努力都被他人摘桃，所以又复活了？ “娘，媳妇求求你，给媳妇几个大钱，让媳妇去镇上找个好一点儿的大夫替瑶儿瞧瞧。”一个女人可怜巴巴哀求的声音在苏瑶耳边响起。 “瞧啥瞧，都断气好些天了，再好的大夫还能瞧活不成？她就是个讨债鬼，可惜了那二十两银子。”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大嗓门没好气地训诉道，顿了顿，又开口：“小孩家家的死了也不能进苏家祖坟，随便找个犄角旮旯埋了吧。” 苏瑶觉得自己又被人紧紧地搂抱住，有温湿的液体滴落在自己的脸上，先前说话的那个女人又开口了：“娘，我的瑶儿没有死，您瞧，她的身体还热乎着。” “老大媳妇，你魔障了？这丫头都死了两日了！”哐当一声巨响，那个大嗓门的主人好像是摔门而出，隔着一面墙，她的声音又传了进来：“老二家的，你去找块破布，让你当家的把那丫头裹了送到南山去，留在家里尽惹晦气！” 周围的哭声又响起了，有大人的小孩的。虽然她们的称呼和说话都很奇怪，但苏瑶还是努力地想让自己睁开眼，她还活着，真让人把她用破布裹着埋了那才恐怖呢。 终于，苏瑶的眼睛缓缓睁开了，撩入眼帘的果然是陌生的环境：灰扑扑的泥巴墙，整根木头的房梁，茅草盖着的屋顶，还有身子下方的土炕..... 虽然在没睁开眼睛之前苏瑶就有了心理准备，可看到眼前的一切她还是大吃了一惊！ 老天爷，她真的是借尸还魂了！ 苏瑶突然睁开眼，让旁边那个哭得稀里哗啦地女人立时顿住了，接着她又惊又喜地在苏瑶的脸上亲了又亲，又哭又笑语无伦次：“呵，瑶儿，你醒来了，太好了，娘就知道娘的瑶儿不会那么狠心丢下娘走的。” “meimei，你又活了，太好了。”两个小脑袋也挤了过来，两个小男孩看上去都是七八岁的模样，或许更大，只是因为营养不良才会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 meimei？这两小屁孩才多大？叫她meimei，那她又有多小？ 老天，您老要玩人也不带这样玩的吧！ “meimei，你饿不饿，这是暮食我藏起来的饼，给你吃。”大一点的小男孩不知从哪里摸出一块硬板板烙饼，此时正努力地往苏瑶嘴巴边送。 “meimei，二哥肚子也饿，所以没给你藏饼。”小一点的男孩看着躺在炕上的苏瑶和自家大哥手里干巴巴的烙饼，满脸内疚，好似没有藏下一块饼是犯了多大的罪。 苏瑶的眼睛缓缓聚焦，在哭得眼睛红肿的女人、掰碎了烙饼要往她嘴里送的大哥、内疚低下了头的二哥身上一一划过，如果再出来一个自称是她爹的男人，那这一家子和她以前的家庭成员多相似啊！ 苏瑶的睁开的眼又轻轻地闭上，脑海中又浮现出唤了二十多年父母和两个哥哥在得知她死后的那喜悦的笑脸，上辈了的教训还不够，为什么她魂穿到别人身上，她还要有两个哥哥？ “meimei，你说说话啊，你莫生二哥气，二哥答应你，以后奶给我糖吃，我都给你留着。”小一点的男孩见苏瑶睁开眼只呆呆傻傻地望了众人一眼后又闭上了，他以为苏瑶还在怪他没藏烙饼，连忙保证。 “瑶儿，你看看娘，你莫吓娘啊！”那个女人又开始抽泣了。 看着这一家小的小，弱的弱，苏瑶睁开眼睛想说话，然而嘴巴刚蠕动，头上就传来一阵巨痛，小小的身子被这阵巨痛袭击差点又晕了过去。 不会是借尸还魂到一个病秧子身上吧？ 见此情形那个抽泣的女人大概也知道了小女儿不是不想说话而是不能说话，擦了擦脸颊上的泪，将苏瑶身上盖着的蓝色粗布被子掖了掖，转身对两小萝卜头道：“大郎二郎你们先出去，meimei身子弱要先休息。” 大郎望了望炕上的meimei，又看了看手上那半块烙饼，道：“娘，暮食你都未出来吃，奶也未给你留，你先把这饼吃了，我和二郎出去找点别的东西，等meimei醒来再吃。” 秦氏叹了叹息，这个时节，外面哪里还能找得到吃食？“娘不饿，你和二郎分着吃吧。”自己婆婆自己知道，这每次吃饭做多少吃食都是有定数，每人能吃多少也是在开饭前就分好的，自己没出去，自然也是没自己的份，大郎二郎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次也是食不果腹，真是难为他还能藏下半块饼了。 母子三人正谦让着，房门又被推开，一个男人的声音传了进来：“大嫂，瑶儿那丫头死都死了，娘让我把她弄出去埋了，我家菲儿可是要成凤的，别让一个死丫头挡了好运兆！” 男人一口一个死让秦氏沉下了脸，道：“他二叔，我家瑶儿没死，她醒了。” 男人走近炕边一看，见苏瑶正瞪着圆溜溜地大眼睛，顿时将手中那块要来裹她的破布往地上一扔，欢喜道：“嘿！这丫头真没死，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