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中计.女王的失误
菲菲坐在副警长的肩膀上，率众一路狂奔，意欲尽早赶往目的地捉拿“罪犯”。跑了约莫五分钟，当警员们抵达银行门前的路口之时，恰好瞧见周元朴和温锦两人正手提钱袋，从大厅内破门而出。 菲菲眼看形势紧迫，当下也顾不得多想，立刻传令道：“马上封锁银行正门与附近的所有街道，绝不能放走任何一名抢匪！”呼喊、喧嚷声中，数十名警员就像猛虎出栅似的，“呼啦”一下子便将整座银行围了个水泄不通。 周、温二人乍见此情形，均知寡不敌众，遁走已然无望，所以，便又双双退了回去。对手们再一次成为瓮中之鳖，菲菲心里自然十分得意，随即信步走到银行前面的空地上，冲着大厅里高声喊道：“怎么样？你们今天是打算直接投降呢；还是让龙志出来，再给本女王编一个‘小游戏’玩玩？” 这时，银行内响起了邓峰的声音：“靠！大丈夫在世，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让我们不战而降，发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我可没什么耐性跟你们耗下去。”菲菲把嘴一撇，昂首叫道：“我数三声，如果你们还不束手就擒的话，我只好命人开始强攻了。” 邓峰在屋里怒吼道：“靠！打就打，谁怕谁呀？有本事你们就进来，看看本少爷是怎么处理垃圾的。” “玩游戏最忌冲动鲁莽，心浮气燥……哼哼，你已经输了！”菲菲径自嘀咕了一句，随后便扬声数道：“一……二……三！”三声喊毕，银行里仍然毫无动静，甚至连邓峰的喝骂声也完全消失了。 “为什么你们总是不肯面对现实呢？”菲菲无奈地摇摇头，正想命令手下的警员们硬闯进去，可谁知一瞥眼间，却忽然发现在银行的西北方高耸着一排白色的旗杆，她知道那是广场上悬挂彩旗用的。然而，就是这不经意的一瞥，令她心头微颤，暗暗警觉：“不对，我记得小镇上只有一个广场，而且还位于中心银行的西南面；可是眼下，那些旗杆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北面呢？” 正当她疑惑不解之际，银行大楼突然间由实转虚，继而更化为幻影，最后，则连同大厅里的所有人一起消失了。菲菲惊见此异状，还没来得及张嘴低呼，怎料脚下的十字路口也随之不见了，紧跟着，周围的许多建筑物和路人也全部归于虚无，就像他们从来都没有存在过一样，现场只留下近百名警员围拢的一块空旷平地。 “这是怎么回事？”错愕的念头刚刚闪过脑海，菲菲便立刻想通了一切：“该死，是何书永的异能在搞鬼！他一定是预先复制了整间银行和银行门前的十字路口，而且为了诱我上当，他还将银行四周的建筑与行人也‘照搬’了过来……想不到他为了营造一个假环境，居然已经做到近乎完美的地步！”言念及此，她忽然想起“今天”的追击时间的确比往日缩短了许多，心里遂忍不住悻悻道：“要不是因为广场面积太大，若按原样复制过来定会在距离上产生明显的破绽，恐怕直到现在，我还被他们蒙在鼓里呢。唉——真是太大意啦！” 忿忿之余，望着从脚下一直伸展向远方的孤单大道，菲菲的心头不禁又是一动，暗自寻思道：“倘若，何书永与蒋哥哥是想蒙骗另一组玩家和我，那他们绝不会使用如此愚蠢的方法。因为，一来他们没有足够的时间完成部署与伪造工作；二来，复制的银行无论放在哪一边，都只能拖延我们其中的一伙人。况且，凭他们俩的战力根本连银行警卫都打不过，怎么可能花心思在这种没有成效的事情上？结果很明显……那两组玩家肯定达成了某种协议，而且，他们的联合行动也已经开始啦！” 想到这儿，菲菲不由得愣了一下，随后便“咯咯咯”地娇笑起来：“太好玩了，太好玩了！现在你们配合地越默契，翻脸的时候就有意思……我已经等不及想看看你们一败涂地时的表情了。”想罢，她猛地一挥手，高声喊道：“撤！” 一名副警长见此情形，忙上前问道：“女王，我们‘今天’就这样结束了？要不要属下带人去追……” 话未讲完，菲菲已摆手笑道：“不必麻烦了。尽快结束‘今天’吧，因为真正的游戏才刚刚开始！” 几乎与此同时，龙志他们却已经顺利得手，从真正的银行内抢出了全部现金，一行人在虚假现场的掩护下，正拔足飞奔，向着小镇边缘的树林急驰而去。途中，何书永、儒云和龙志三个人跑在最前面，紧随其后的是手提钱袋的温锦，以及另一位体格消瘦的年轻人。 此人头发略带点灰褐色，皮肤呈暗黄，双目微陷，颇有几分大病初愈的模样，他正是何书永多次提到的同伴——蒋军。 至于邓、周二人则不慌不忙地跟在温锦和蒋军身后，一边小心防备着警察的追击，一边又牢牢盯住同伴手里的钱袋，大有一股掌控全局的架式。他们马不停蹄地跑了十几分钟，眼见背后仍然没有警察的踪影，这才敢稍稍地放慢脚步，以便暂作歇息。 此时，何书永、温锦和蒋军三个人由于体能太差，早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浑身大汗淋漓，活像刚从水中捞出来的一样。 连续数个深呼吸以后，何书永终于能气喘吁吁地讲话了：“其……其实，咱们完全不需要这么狼狈。我复制出来的东西虽……虽然名为‘复制体’，但是它们与本体……之间压根就没有差别，即使菲菲也分不出真假。”说着，他又猛吸两口气道：“所以，只要假的布景没有消失，菲菲是绝不可能追上来的。关于这一点，你们大可放心。” “不管怎样，还是小心为妙。快走吧！”龙志生怕何书永掉队，抓起他的臂腕便向前疾行，接着低声问道：“你的异能不是只有当左手碰到物体以后，右手才能完成复制吗？为何刚才你又可以凭空‘变’出一间银行来？” 何书永瞧瞧对方，浅笑道：“你的心思果然细密！没错，我是说过自己异能的特点，但那仅限于真实的世界当中。然而在菲菲的领域里，作为限制异能发动次数的补偿，她同时准许了我可以复制任何一样自己曾经触摸过的实体。” 龙志与儒云听到这儿，皆不由得微微颔首，异口同声道：“原来如此。” 何书永斜眼望着对方攥住自己的那只手掌，突然沉声苦笑道：“不过，说出‘任何’这个词，还真点儿惭愧……因为我实在想不通，为什么我的异能复制不了你！” 龙志听得悄然一乐，随即讲道：“或许，你还不太了解我。如果说异能者是人类中的特例，那我就是异能者中的特例！”话一说完，他自己也习惯性地哼笑了两声，可是笑声中却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无奈之情。 原来，“今天”游戏一开始，两组玩家便在银行西南面的广场上碰了头。紧跟着，众人按照龙志事先想好的策略，利用何书永的异能在警察局通往银行的必经之路上，伪造了一个虚假的抢劫现场。 随后，为了避免对方私下搞鬼，龙志又提出使用“复制人”充当诱饵，意图将这批潜在的战力与它们的“拥有者”彻底分开。可谁曾想：在进行复制的过程中，“copy异能”竟然对龙志全无作用；而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亦着实令大伙儿吃惊不小。 在不知不觉间，众人已经到达了小镇边缘的树林旁。而这时，龙志突然转身叫道：“阿锦，你先拿着钱袋回去。记住：要等我们全部返回‘时钟之屋’以后，才能把现金倒入‘储存箱’中，明白吗？” 温锦向四周偷偷地扫了一眼，进而，腼腆地应承道：“哦——我知道了。”说完，迈步即走。 经过昨日一役，邓峰虽然不再看轻龙志，但他心里却仍对何、蒋二人暗中捣乱一事耿耿于怀；故而，此刻听到温锦之言，便立刻自告奋勇道：“路上可能还会有别的危险，让我送他回去吧！”话毕，也不管龙志和儒云是否答应，前脚一抬，当即就跟了上去。 目送他俩离开以后，周元朴方才开口问道：“小伙子，你让大家都停在这儿，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说？” 龙志点头道：“没错。我希望大家能仔细地回忆一下，看看咱们在今天的行动当中有没有疏漏之处？而且，我们还得好好想想明天，也就是‘最后一天’的作战计划。”言罢，他长长地戏了一口气，进而又轻声道：“成败便在此一举了！” 周元朴听完龙志的话，禁不住轻笑道：“小伙子，你不觉得自己有些过于谨慎了吗？咱们这次的抢劫行动绝对堪称‘完美’，只要明天继续利用‘复制体’混淆视听，再拿他个一亿两千万，又有何难？” “世上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完美’的东西！”龙志略一停顿，正容道：“况且，菲菲也不是愚鲁之徒……在她面前，相同的计策绝不可能成功两次。我想：她现在或许已经猜到咱们彼此联手了！” 周元朴笑笑说：“猜到又怎么样？她今天还不是连你、我的人影都没见着？” 话音甫毕，儒云亦出言赞同道：“龙志，老周说得有道理。咱们之所以在游戏初期落于下风，完全是因为中了菲菲的圈套，才会被她牵着鼻子走。但现在，既然大家都清醒了、明白了，她的花招也就不管用了。” 龙志刚想开口再讲，一个冷沉的声音却突然自身旁响起：“你们太小看菲菲啦！她的游戏绝不会这么简单，我甚至敢断言：她一定还有后招在等着我们！” 众人循声望去，赫然发现说话之人正是那位才相识不久，而又一直沉默寡言的蒋军。周元朴听到这儿，马上反问道：“你的推断有何凭据？” 蒋军双眉一抖，伸手指着何书永道：“凭据？我们两个还能活生生地站在你面前，就是最好的凭据！” 龙志听得心头一动，马上追问道：“蒋军，你好像话中有话呀？” 蒋军抬眼看看何书永，待瞧见同伴轻轻点头以后，方才回应说：“事到如今，我们也就不再隐瞒了。其实，我跟小何被困于此，已经有一段日子啦。” 周元朴听着好奇，立刻问道：“在菲菲的游戏世界里，不是没有‘时间观念’的吗？既然连时间都无法测算，那你们的‘这一段日子’又是从何说起呀？” 蒋军侧目瞄向他道：“外面具体过了多久……我不知道。但我很清楚：类似这样的游戏我们俩至少已经玩了五、六个！” “什么？五、六个游戏！”龙志神情一凛，急忙询问道：“菲菲不是说：只要我们能完成任务，就可以安然离开这里吗？” 何书永在一边闭着嘴巴，从鼻腔里发出几声低沉的哼笑，然后才开口说：“哎呀呀！真想不到，我居然会栽在你们这群天真的家伙手中。” 儒云双眸微瞪，轻叱道：“你讲这话是什么意思？” 何书永微笑道：“我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蒋军神情冷峻地接过话棒道：“或许你们还不太了解，菲菲对于游戏的狂热与偏执，已经达到恐怖的程度。甚至可以说：她的生命中除了游戏以外，根本容不下别的东西，而‘玩游戏’也就成为她活着的唯一动力和证明！” 儒云略一思量，随即发问道：“那照你的说法，即便我们能在游戏中取胜，也仍然逃不出菲菲的世界？” 何书永负手而立，平声道：“逃脱的可能性倒不是没有，只不过近乎于零而已。” 龙志虎目骤亮，立即问道：“此话怎讲？” 何书永回答：“菲菲的确说过：只要能完成任务，便可以安全离开‘游戏世界’；但她并未答应要‘放’玩家们出去呀？” 龙志的头脑何等灵光，眼珠一转，便明白了话中的含义：“你是说：菲菲在玩‘文字游戏’。她一面答应玩家获胜后可以自由离开，另一面却又闭口不提出路之事，反而让玩家们自己去寻找。” 蒋军颔首道：“众所周知，‘领域化’异能诡秘莫测，所谓的‘出口’又变幻无穷；再加上，菲菲的心性喜怒无常，难以捉摸……寻求脱逃之法，犹如大海捞针，谈何容易啊！” 龙志等人早就听周元朴说起过“出口”一事，但由于当时他们只想着如何打通游戏，便没有将此节放在心上。可眼下，从另一组玩家口中获悉菲菲的真实想法，他们三个终于察觉到事态严重，心里更暗暗生出一丝无力与失落之感。 何书永抬脚踱了两步，接着又说道：“况且，菲菲若想玩地尽兴，就必须要有几个实力相当的对手。因此，只要有玩家能顺利‘过关’，她就一定会想尽办法将其困住，以便陪自己一直玩下去，又怎么肯轻易放我们走呢？” 儒云闻言，不由得怒火中烧道：“背弃信诺，出尔反尔，我儒云生平最恨的就是这种小人！”或许是“玩”地太过投入，亦或是菲菲在游戏中表现地过于稳重，他显然已经忘记了对方还只是个六岁大的小丫头。 何书永嘿嘿一笑，耸肩道：“菲菲当然算不上什么小人，但她的的确确是个小孩子，同样有食言和耍赖的‘特权’。” 蒋军听到这里，忍不住沉声道：“我反而觉得小孩子比小人更难对付。因为他们做起事来，完全不知道轻重、利害，也没有丝毫的顾忌，只要能玩地高兴，便什么都不在乎！” 话音刚落，忽听龙志发问道：“如此说来，你们俩虽然连续赢了五、六场，但却始终都没有办法离开这儿？” 何书永轻吁一口气，默默点头道：“说起来真惭愧！每次菲菲设计的游戏完结之后，她都会给获胜的玩家三十分钟时间，让他们自己去寻找‘世界的出口’……而我们俩就整整失败了六次。” 言语甫毕，沉吟半晌的周元朴突然提高嗓音，一脸凝重地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咱们的麻烦可就大了！因为‘出口’的选定完全取决于异能者自身的喜好，根本没有半点规则可言，而我们对菲菲的背景和脾性又一无所知，若真想在半小时内找出答案，成功的机率恐怕只有千万分之一。” 龙志略微想了想，问何书永道：“你们与菲菲周旋了那么久，又有六次寻找‘出口’的经验，不知是否能从中瞧出些端倪来？” 何书永朝蒋军瞥了一眼，进而扬声道：“这些事情等咱们‘过关’以后再说吧。” 蒋军亦颔首应道：“没错！只要咱们明天能顺利完成任务，我们一定会把菲菲的身世和背景全部说出来，供大家仔细参详。” 龙志听得眼前一亮，立时暗喜道：“我早就觉得菲菲似乎总是在刻意关照这两个人，现在看来，他们之间果然大有文章！” 这时，久未开口的嬴政突然提醒他道：“小鬼，此二人言语间避重就轻，诸多推搪，显然是想敷衍我们。你可要多加提防，小心他们过河拆桥啊！” 龙志心里暗暗应承，回答道：“嗯，我会留意他们的。”想到这儿，嘴上却不动声色地微笑道：“好啊！那咱们就一言为定了。” 何书永与蒋军双双点头，异口同声地说：“好，一言为定！明天老地方见。”话毕，两人已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