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七章 绝强.攻与防的完美
第二天清晨，龙志在游泳池中屏气练功完毕，便信步走到别墅东侧的小草坪上闲游、散心。其时，已近初冬季节，天气渐渐转冷，冰凉的寒风迎面刮来，立刻教人倦意全消，精神为之一振。 龙志负手立于草地边缘，一面四下踱步，一面举目望向蜿蜒曲折的盘山公路，心里暗忖道：“不知儒云那边进展如何？会不会有麻烦？” 嬴政轻笑几声，缓缓地说：“小鬼，少安毋躁！凭儒云的本事，一定能马到成功。”这两句话虽然言辞连贯，中途并未停顿，但第二句的语调却明显透着古怪，似乎是话外有音，另有所指。 龙志和嬴政相处已久，对他的了解宛如掌上观纹，此刻听到对方这样讲，不禁苦笑：“怎么……你还在怀疑儒云？” 嬴政答道：“朕也不愿怀疑你的朋友，只不过他……”话未讲完，龙志猛觉背后恶风袭体，大惊之下，急忙侧身避开，同时转头回望，恰好瞧见儒云的右掌正从自己眼前掠过。 “你……”龙志倒退三步，刚想质问好友为何要偷袭自己，但转念一想，马上就猜透了他的心思，因此高声道：“儒云，你的耐性也未免太差了吧？” “我早料到刚才那一掌劈不中你。”儒云撤招站定，又变回往常那副斯文的模样，平静地道：“但我说过，这一架是你躲不了的。而且，你今天就得跟我打！” 龙志剑眉一抖，好笑道：“为什么？” 儒云嘿嘿一乐，左手突然举起一个文件夹，得意道：“因为我手里有你最想要的东西。” 龙志陡见此物，立即瞪大了双眼，欣喜道：“那里面是关于朱标的资料？” 儒云点点头，左臂猛然一甩，将文件夹远远向后抛出，“啪”地一声扔到草坪之外，接着，摆开架式道：“来吧！今天你不跟我较量较量，就别想看到那份调查资料。” 龙志虽然急于查阅朱标的档案，但眼见此情形，也深知今日一战在所难免，故而昂首应道：“既然如此，你出招吧！” 儒云闻听这番话，双目顿时精芒大盛，亢奋道：“好！这次赢地一定是我。”言罢，右臂内弯，左掌向外虚探，一招“恶莽出洞”狠向对手的胸膛扑去。 这时，龙志早已凝神戒备，眼瞧儒云直逼过来，心中不禁暗叫：“来得好！且看看你的武功进境如何？”想罢，力随念动，拳出如风，正面迎上了儒云的蛇手。就在双方快要硬碰硬的时候，儒云忽然化刚为柔，左臂如鞭似绳般地扭转，并且沿着龙志的臂腕疾缠而上。 “七蛇散手！”龙志万没想到他一出招便是“杀手锏”，脑海里登时浮现出，大赛当天尚四方惨被绞断臂肘的一幕，惊呼之下，慌忙抽拳后跃，左脚脚尖同时弹地而起，斜踢对方的左腕，意图将其逼退。 可是，儒云非但不闪不让，反而朗声大笑道：“哈哈，你不记得我的异能了吗？”言语间，身体陡然向左倾斜，以右肩背硬接龙志的腿攻。龙志这一脚用上了七成的力道，足以开碑裂石，但踢在对方的后肩上，却如踏中浮冰一样，未及踩实，便已滑开。龙志的腿招用力过猛，一旦落空，身子立时向后仰倒，任谁都能看出：他已经失去了平衡！ 儒云极具格斗经验，又岂会放过此等良机？只见他双臂交错翻腾，手腕闪电般递出，直扣向对方高高翘起的左脚脚踝，用地正是一招“贪蛇吞天”。 这一招反攻擒拿使得既快且狠，一出手便将对方小腿以下的各部位，尽数笼罩在指风当中，威力之强与一年前相比，根本不可同日而语。眼看此招即将得手，胜利的笑容几乎已经从儒云的嘴角边浮现出来，可偏偏就在这时，龙志突然双手撑地，腰间顺势发劲，也不知他如何扭转身形，竟于千钧一发之际，险险抽回左腿。 儒云本以为胜券在握，可是攻击目标却忽然消失无踪，惊奇之下，他手上的动作亦不禁慢了半拍。说时迟，那时快。龙志的双腿立即连环踹出，每一脚皆隐含分江断流之威，全都踢向对手的“上三路”要害。此刻，由于他用双手代足，身子倒转而立，所以，双脚能够凌空齐摆，运转如轮，攻击速度之迅捷，竟丝毫不输于手臂。 儒云一招落空，未及回气，便被对方踢了个手忙脚乱，节节后退，但他心里却忍不住大声喝彩：“龙志，你可真厉害！此种异想天开的腿攻，也只有你能想得出来。”这一句称赞之语龙志自然没有听见，可即便是听见了，他也断不会给对手半点喘息的机会。 腿招甫毕，龙志又马上一个筋斗翻起，双脚刚刚踏地，左拳已随后轰出，平实无华地直奔儒云面门打去，嘴里还说道：“我怎么会忘记你的‘绝对光滑’防御呢？只不过今天，那两片‘光滑表面’恐怕要不够用喽！” 儒云哼笑两声，举臂滑开对方的拳头，接着一连反攻了三招，毫不示弱地叫道：“你先别高兴地太早，这段日子我也没有闲着。鹿死谁手，还未可知！”话音刚落，“呼呼呼”又是连出七记蛇手，分取龙志的咽喉、双目和锁骨等要害部位。 龙志眼看好友来势凶猛，拳脚收放之间顺畅自然，心里顿时暗赞：“好！儒云的‘幽蛇幻决’果然大有长进，威力比之从前至少提升了三成。”当下亦不敢怠慢、轻视，遂运起“杀神”心法，以迅疾无比的速度在他的攻击缝隙中纵横趋逼，闪躲来招。 突然间，龙志看准对方的一个破绽，身形急晃数下，双手立刻抢上，以“怪爪”反扑过去。而这一下前扑又是一记怪招，只见他左爪外翻横扫，五指劲力迸发，牢牢锁定了儒云的肩头、咽喉和软肋三处；右爪则向下猛挥，指腕所及，儒云的心口、小腹和****等要害也均难逃掌握。这一招“爪法”巧妙、高明，既无一定目标可攻，却又无一处目标不可攻，拳路飘忽莫测，似变未变，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清楚它究竟要抓向哪里。但是，假如对手运劲防御任何一处，龙志只需稍加偏移腕肘，马上就能转攻其他要害，绝对令人防不胜防，也无从防起。 儒云早知对方武艺高强，也曾亲眼见识过“怪招”的威力，此刻突然身陷其中，哪里还敢大意，急忙舞动臂膀，使了一招“贪蛇吞天”，双手向外分展、横拿，妄图截住龙志的攻势。岂料，就在儒云的蛇手快要碰到对方臂腕的时候，龙志猛然一抖双肩，竟于间不容发之际迅速变招，左爪改为猛攻他的小腹，右爪则转而直取他的咽喉，招式运用之精，犹如行云流水，浑然天成。 “幽蛇幻决”虽然狠辣刁钻，杀力无穷，但是因为劲走极端，出手时往往不留余地，所以自身也难免破绽大露，给敌人以可乘之机。儒云这一招拦截就是由于攻地太猛，一旦被对方闪过，并且欺近门户，自己的蛇手便反挡在外，立时全然无用了。龙志出“怪爪”终将对方的双臂引开，当下二话不说，手劲陡然暴增三成，挟着罡风狠抓下去，正中儒云的小腹和咽喉。然而，他的手指还没来得及抓实儒云的身体，一股滑不着力的感觉便沿着指腕传递过来。 眼看此招又要被“玄武异能”滑开，龙志心中却不怒反喜：“哼哼，你的手臂已无法回防，两块‘玄武龟甲’也全都用上了，我倒要看看你怎么接住这一腿！”就在此念头闪过脑海的一刹那，他同时拔地弹起，右膝贯足全身劲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撞向对方的心窝。这一记“膝撞”力发如山，角度诡奇莫测，事先亦毫无预兆，虽然有几分“虎王夺命腿”的威势，却又不尽相同；若然直接命中，儒云就算不死，恐怕也要当场重伤。 可是电光火石间，儒云非但不闪不避，嘴角边反而扬起一丝得意的笑容，正面迎上了龙志的重腿。龙志无意中瞥见对方有恃无恐的样子，心里随即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之感，刚想收力、撤招，但一切都已经太晚了！他的膝盖尚未触及儒云的胸口，便像撞上冰山一样，眨眼间就被滑飞开来，身体也跟着丧失了平衡，急向右侧倾斜、歪倒。 儒云看准机会，双臂仿似两条饥饿、酗血的毒蟒一样，立时自外而内地反扣折回，闪电般“咬”向好友的背脊。龙志的三式强招接连落空，又陡觉背后恶风压来，惊诧之余，急忙向下沉身，就地翻滚出一丈多远，方才挺立而起。 “怎么会这样？”龙志瞪大双眼，上下打量着好友，心里暗自琢磨：“我明明已经调开了两片‘光滑表面’，为何还是无法击中他？” 儒云眼见龙志面带疑惑，似乎非常不理解刚才的情形，当下朗笑道：“你以为我是在‘须弥市’里度假吗？”话毕，异能全开，左肩上立刻浮现出了蛇头龟身的玄武影像。 虽然依外表所见，玄武的模样并没有多大变化，但是只要定睛细望，却也不难发现：它背上的龟壳表面竟已有半数的龟甲在隐隐发亮，比起一年前的确更加耀眼了。 这时，久未开口的嬴政突然说道：“识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小鬼，看来儒云的进境早已远远超出了你的想象啊！” 龙志听得微微颔首，心中顿时恍然大悟道：“是呀！他不但武功突飞猛进，就连异能也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想当初，玄武的后背上有两片龟甲发光，他就可以使用两块‘光滑表面’；而现如今，玄武的背上有一半龟甲在闪闪放亮，这不就表明：他的异能已经可以同时覆盖住半边身子了吗？难怪适才那一腿伤不了他！” 正自思量之时，儒云已抬手指向肩头的玄武虚影，大声道：“龙志，我承认你的武功比我厉害，但是你别忘了，我还有它！”话音甫落，他却紧接着轻叹了一声，方才继续道：“尽管那些‘捕快’经常来找茬，的确有点烦人；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才造就了我今天的‘玄武异能’！”这番话的音调高亢而振奋，可语气中却总是隐约透出一股悲怆和无奈之感。 龙志闻听此言，心头不由得一怔，脑海里几乎同时勾勒出了一副好友被逼入绝地，在死亡边缘奋力挣扎，进而提升异能的凶险画面：“原来如此。我还记得你曾经说过：当异能者的精神遭受沉重打击，或者生命遇到威胁之时，他本身的能力就极有可能产生异变！” 儒云“嗯”了一声，连连晃动蛇手道：“不要再浪费时间了，刚才咱们不是打地正开心嘛！来来来，接着来呀！”言罢，他陡然催动异能，上体表面随即浮出一层墨绿色的“龟纹外壳”，其状若有若无，似真还假，就像一件“软铠”贴身而穿，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对方既然已经摆开架式，龙志自然也不能示弱，当即双臂一抖，“怪爪”凌空虚探道：“好啊！我龙志今天就舍命陪君子，跟你拼到底了。” 而就在此时，嬴政忽然从旁提醒道：“小鬼，既然儒云敢将‘光滑平面’清楚地显现出来，这不仅说明他的实力已今非昔比，而且，还表明他有绝胜的把握和信心。你可要多加留意啊！” 龙志点了点头，心里暗想：“你就放心吧！‘玄武’虽然厉害，但是也只能用作防御；只要我封住他的‘幽蛇幻诀’，便可稳立不败之地。” 正当二人凭脑波交谈之时，儒云在旁边已等地极不耐烦，忽听他猛然一声断喝，蛇手宛如流星赶月似地迅速挥出，直向对方的周身要害狠击过去。而龙志眼看好友气势汹汹地冲杀上来，又瞥见他手臂表层上虚浮着的“绝对光滑平面”，心知此招不可硬接；于是，他立刻变爪为掌，双臂向前斜摆，只听“啪、啪”两声连响，正好拍中儒云的臂腕。 这一式“掌击”速度奇快，但劲道甚轻，不仅没有令龙志失去平衡，而且还巧借这“蹭撞”之力，将儒云的“光滑”蛇手拨荡开来。儒云不料对方竟会用此种手法破解他的异能攻击，惊喜之余，双臂陡然翻腾飞舞，“幽蛇幻决”的诸般招式立刻接踵而出，仿如狂风骤雨似的笼罩向对手。 “幽蛇幻决”虽然重攻轻守，招走极端，常常因力量去地太尽，以致自身破绽大露，予敌人以可乘之机；但是此刻，儒云身负“玄武奇能”，各处要害均在“绝对光滑表面”的保护之下，已全然不必顾虑防御一事，蛇手反而可以毫无保留地奋力进取，彻底激发出拳招中的狂野杀性。 至于龙志，他眼看着儒云将武功和异能完美地搭配起来，从而达到攻守合一的境界，心里不由得既羡慕、又佩服。但与此同时，他也非常明白：面对这种怪异玄奇，无法把握的攻击形式，扣、擒、锁、挡等招数全都变得笨拙而无力；所以，他只能催动“诛邪”心法，凭借着冷静如恒的头脑和快疾无比的身手，在好友的拳风臂影中纵横趋闪，制造防守空隙，刺机反攻。 然而，尽管龙志身形迅捷，还能巧妙地运用手掌荡开来招，迫使对方暴露弱点；但是儒云的“绝对光滑表面”也早已今非昔比，偌大的覆盖面积只需稍加挪移，便能尽挡敌招，防范、守卫之严密，绝对堪称“完美”！ 两人厮斗数十合，龙志好几次看准机会，狠下重手突袭，却全都无功而返，而且还险些自乱阵脚，惨败当场。不过，幸好他头脑敏捷，反应奇快，总能在最后关头，及时抽身撤离险境，转危为安；再加上，他的武艺确实高过对手，奇招、怪拳又层出不穷，常常令儒云进退维谷，头大如斗，即使用尽浑身解数，也未能占到半点便宜。 又斗片刻，龙、儒二人以快打快，以强战强，直拆了近三百招，可他们俩却仍旧奈何不了对方。儒云凭借异能之妙，无惧任何刁钻招数；而龙志则倚仗拳法之精，尽封对手所有攻击，两人一路硬拼下来，激斗愈演愈烈，始终难分胜负。 突然间，儒云蛇手交错横扫，一招“肆无忌惮”挟着凛冽罡风，猛然戳向对方的腰间软肋。龙志左脚蹬地，身形随即向后飘退，同时双掌轻出，斜拍好友的臂肘。 谁知：儒云此举只是虚晃一招，待见龙志抽身后退，他也立刻收掌站定，大声叫道：“不打了，不打了！” 龙志闻言一愣，好奇地反问：“儒云，刚才执意要打的是你，现在说不打的又是你，你究竟想搞什么鬼？” 儒云长叹一声，满心不忿地说道：“一年前，我的‘玄武灵魂’刚刚觉醒，便能与你斗个旗鼓相当；可是今天，我的异能已经趋近完善，却仍然无法打败你……既然再战下去也是徒劳，不如就此罢手！” 龙志微微一笑，平声道：“没错！你赢不了我，我亦胜不了你，再打下去也没意思。这一场就算平局吧！” “不对！”儒云闻听此言，忽然抬头望向龙志，苦笑道：“我用异能跟你的武功比拼，本就占了天大的便宜；但饶是如此，在三百招以内仍旧取你不下，这场较量其实是我输了，而且输地一败涂地。” 龙志听到好友这番话，不禁哈哈一笑，随即摇手反驳道：“武功和异能都是你力量的一部分，怎么可以分开来看呢？假如你不使用异能作战，就等于不肯尽全力和我比试，那我岂非交错了朋友！”心里则暗忖：“想当初，儒云在与敌动手之时，满脑子都是比拼、厮杀；不分胜负，决不罢休。可是现在，他却已经能理智地分析战况，并且作出最恰当的选择……看来，无论是‘技’、还是‘心’，他都成长了许多！” 而嬴政见状，却从旁沉声道：“不过，他对胜利的执着却始终未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