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二章 高处不胜寒
嬴政沉然道：“杀人魔出现未及数日，你便恰好来到儒家，面对这样的巧合，他们为了自身的安全，不第一个怀疑你，还能怀疑谁呢？” “不可能，这太荒谬了嘛！”龙志急得手掌一紧，差点把衬衣撕破，心里叫道：“可我并没有异能啊？这些儒云是知道的！” 嬴政轻轻点头道：“这个朕当然清楚。但是，就怕儒云肯为你辩解，其他四人也未必相信！” 龙志听完嬴政的分析，猛地恍然大悟，立刻接口道：“不对！这一个月来，杀人魔四处犯案，而我却一直待在别墅里，哪儿都没去！如果说你的猜测是正确的话，那么，我也敢断言：儒云之所以要推迟会面的日期，一来是为了派遣同伴暗中调查凶案；二来，则是要借助案发时间，向其余四个异能者证明我的清白！”心念及此，他终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好像能为朋友辩白冤屈，比为自己洗脱嫌疑还要开心、愉快地多。 “小鬼，你怎么还不明白呀？”嬴政见他依然轻松如常，不禁双眉微拧，沉声说：“难道这些，朕还不知吗？既然儒云前来相邀，那就表明对方已经不再怀疑你是杀人魔了。” 话音刚落，龙志立即接过话棒，轻笑道：“那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嬴政低吟一声，正容道：“小鬼，朕现在谈到此节，并不是为了放‘马后炮’，而是想提醒你多加小心！儒云虽待你不薄，可是，他身边的异能者却不尽然。” 龙志听得微微颔首，心中暗忖：“其实，这也不能全怪他们。我毕竟是个新面孔，他们对我的底细又一无所知，难免会产生误解和疑虑。” 嬴政摇摇头，跟着说道：“朕最放心不下的正是这一点！别忘了，你是被当作异能者抓进‘须弥市’的，而你根本就没有异能。儒云纵然可以证明一切，但是，他能说服其他四个人也相信吗？” 龙志闻言一怔，默默垂首道：“没错。我是一个能看到灵魂虚像，而又毫无异能的‘囚犯’，那确实令人难以置信！就算儒云能言善辩，巧舌如簧，恐怕也讲不明白这个连我自己都一筹莫展的谜团。” 嬴政应声道：“信任，通常源于了解！假如他们不认可儒云的解释，而你又拿不出适当的理由，说明自己为何无法运用异能，后果恐怕不容乐观。” 龙志想了想，然后才问道：“那依你之见，我该怎么办？” 嬴政沉吟片刻，回答：“要知道，‘捕快’对你一直虎视眈眈，‘须弥岛’上更是危机四伏，倘若你继续留在儒云身边，并且归入其组建的团体，一旦他的同伴也对你暗生间隙，甚至心存揣测、质疑，那么，你随时都可能面对腹背受敌的困境！所以……” 不等他说完，龙志已抢先说道：“所以，你想让我尽快离开，以免为人所害，是不是？” 嬴政点点头，说道：“古语有云：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目前，我们身处险境，只能小心谨慎，步步为营！” “不行！”龙志略一思量，斩钉截铁地回应道：“儒云把我当成知己看待，信任有加，我怎能说走就走？而且，他为了促成这次会面，一定是费尽口舌地替我说好话，如果我现在一走了之，岂不等于教他自打嘴巴？我龙志绝不做这种背叛朋友的事情！” 嬴政见他态度绝决，又劝道：“小鬼，切勿意气用事啊！既然对方无法完全信任你，而你也不了解他们，那为何不尽早离开？独自一人行动，岂不更方便、更安全！” 龙志摇头道：“嬴政，你的想法与城市里的大多数异能者类似，它虽然保险，但我却不敢认同。” 嬴政问道：“为什么？朕反而觉得这才是最佳选择！” 龙志想想说：“我倒认为儒云的做法是对的！正是由于大家都明哲保身，自顾自地隐遁起来，才会让‘捕快’如此为所欲为。假若异能者们能够团结一气，别说是改变现状，就算是‘越狱’也未必不可能啊！” 嬴政苦笑两声，说道：“小鬼，你太天真了！团结异能者，谈何容易？” 龙志立刻应道：“我当然明白不容易。可就是因为这样，我们才更不能轻言放弃呀！你看，儒云不是已经小有成绩了吗？” 嬴政轻哼一声，冷冷地说：“那倒未必！如果朕猜地没错……”刚讲到这儿，他忽然停顿了一下，然后又改口说：“算啦！反正朕现在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还是等事实真相来教育你吧！” 龙志闻言一愣，奇怪道：“什么事实真相？” 嬴政非常了解龙志重情重义的个性，也深知此刻苦劝已无济于事，因此，索性岔开话题道：“你真的非去不可？” 龙志见对方不愿回答，当下亦不免强，遂洒脱地回应道：“我意已决！儒云的同伴怀疑我，又怎么样？我龙志做人，但求无愧于心，说不说在我，信不信就由得他们了！况且，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的为人如何，只要加以时日，他们自会明白！” 嬴政无奈地轻喘一口气，最后叮嘱道：“朕还是那句话：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心中却暗忖：“如果朕猜地没错：在儒云和他的组织当中，必有蹊跷！” 龙志笑了笑，想道：“放心吧！儒云是不会害我的，就算其他人图谋不轨，只要我扶着危墙，不让它倾塌下来，不就行啦？”说完，取出黑色外套往身上一披，拔腿便走。 来到楼下车房，儒云早已在那里等候多时，他一见龙志露面，立刻低头看看手表，继而浅笑着说：“喂喂，你足足迟到了七分三十六秒！” 龙志嘴角上翘，笑道：“第一次见面，总要给他们留个好印象嘛。” 儒云面露无奈之色，打开车门，轻嗤道：“如果那几个家伙也能这么想，就太好喽！”龙志对他的话不以为意，随后也弯腰上车，儒云脚下一踩油门，蓝色“宝马”立时发出几声微鸣，仿如风驰电掣一般，绝尘而去。 儒家豪宅建在半山腰上，距离市区较远，故而，儒云一直高速行驶了半个钟头，方才进入“须弥市”的繁华地段。其时，正值交通繁忙之际，马路上车来车往，十分拥塞，儒云驾着“宝马”又东拐西转地开了二十分钟，方才在一座摩天大楼前面踩住刹车。 “我们到了！”儒云解开安全带，向龙志介绍说：“这栋大厦就是我总公司的所在地！” 龙志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举目望去，赫然瞧见一栋占地三万平米的高楼大厦冲天而起，整座楼宇都被漆成了淡蓝色，在楼身的正中，还自上而下地镶着四个金黄色的巨型大字——儒氏财团，字体以隶书写成，映着冬日和煦的阳光闪闪发亮，耀人眼眸。 “好家伙！”龙志何曾见过如此财雄势大的公司，顿时长吸一口气，惊讶道：“你这笔横财发地可不小啊！” 儒云剑眉微挑，下车应道：“这栋大楼一共有九十八层，是‘须弥市’中第二高的建筑物。” 龙志极目仰望，嘴里同时问道：“那四个异能者在哪一层？” 儒云答道：“第九十九层！” 龙志听得双眼骤亮，好奇道：“你不是说这栋大楼只有九十八层吗？” 儒云微笑道：“是呀！不过，我接管财团以后，又在楼顶加盖了一间豪华宴会厅，暂且称其为‘第九十九层’。来吧，他们现在应该快等急了！”说着，朝龙志招招手，然后，大踏步地向正门走去。 龙、儒二人刚跨进前堂大厅，左右两侧便立刻有八名年轻漂亮的礼仪小姐迎上来，冲着儒云躬身问候道：“董事长早！”儒云应了一声，脸色漠然地昂首而过，显然对这种场面早就习以为常。龙志在旁边瞧着他一本正经，故作老成的模样，心里颇感好笑，刚想出言调侃几句，岂料，两人经过之处，所有工作人员全都齐身站立，垂首行礼，口中也纷纷叫道：“董事长早！”一时间，问候之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就连龙志这个同行者看在眼里，也觉得沾光不少，颇有几分面子。 他们一路快步前行，直至走进电梯，这番车轮问候才总算告一段落。待到电梯门徐徐合并以后，龙志方始说道：“喂，你的架子还不小嘛？那么多职员对你点头哈腰的，你连正眼都不看一下！” 儒云伸手摁中“99”层的按钮，语气略带不屑地回应：“他们只不过是在拜钱、拜权而已，与我何干？”话说至此，他忽然深有感触地轻叹一声，喃喃道：“其实，当你拥有了权力和地位以后，若再想得到其他的东西，有时，会容易地连你自己都不敢相信！” 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要么仗着自己的钱财、权位；要么凭着家族的背景，以及父母的庇护，四处颐指气使，横行霸道，妄图令身边所有的人都对自己卑躬屈膝，俯首称臣。这些家伙虽然可恶，但也非常可怜，因为他们本身没有丝毫的实力和人格魅力去征服对方，所以，就只能采取“金钱＋大棒”之法去欺压别人。试想：纵然有人慑服在这种yin威之下，那么，他们又同“狐假虎威”中的畜生有何分别呢？ 这时，电梯正一刻不停地向上攀升，而轿厢内的指示数字也在逐层递加，不消五分钟的工夫，龙志和儒云便已到达了楼顶。随着“铛”地一声鸣响，电梯门缓缓打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果然是一座装饰奢华，集怀旧和新潮两种风格于一体的巨大厅堂。 大厅内，晶莹璀璨的琉璃吊灯，意大利式的浮雕壁画，古典、考究的陈设家具，每一件东西都是令人瞩目的高雅艺术品。但龙志却根本无心多看它们一眼，因为打从跨进房间的那一刻起，他的所有注意力便已经全部投放到屋内的四个青年男子身上。这四人的年纪均不足二十岁，勉强只能算作“小男人”。眼下，他们正散居于厅堂各处，彼此间也不搭话，只是顾着埋头自寻娱乐，********地消磨时光，待听到电梯铃音之后，方才不约而同地举首、抬眼，循声望来。 “伙计们，这位就是我以前提起过的好朋友——龙志！”儒云身为介绍人，自然责无旁贷，不等电梯门全开，他便兴冲冲地走进大厅，朗声讲道：“大家快过来认识一下。” 好友既然已经这样说了，龙志亦不愿失礼于人前，因此，急忙紧跟出来，向对面的四个人微微欠身道：“各位好，在下龙志！”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坐在东南角窗台上的一位少年听到这番话，马上纵身跃回平地，三步并作两步地急奔上前，冲着他满脸堆笑道：“啊呀呀！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阁下生得相貌堂堂，威武不凡，瞧这体型，这气质……”话未讲完，两只眼睛已不住地上下打量龙志，双眸中更隐隐闪烁出异样的神采，好像龙志根本就是一份难得的美味佳肴，他恨不得立刻将其吞下，然后，再慢慢品味。 龙志在来之前，心里便已经做好了应付一切突发情况的准备，即使这四名异能者对自己恶语相加，百般质疑，他也丝毫不会感觉意外。可是万没想到，第一个出面迎接之人居然会热情到让他难以忍受的程度，尤其是对方那副如获至宝，垂涎欲滴的模样，更令身经百战的龙志禁不住背脊发凉，汗毛直竖。 儒云抬眼瞧见那少年的表情，忍不住摇了摇头，开口低叱道：“阿胜，别搞怪哦！” 那少年斜瞄了儒云一眼，随即嘻嘻笑道：“云哥，你这样讲，可太让小弟我伤心了。我高胜寒是那样的人嘛！”说着，转脸又对龙志道：“龙哥，你别听云哥瞎说，他平时就爱乱开玩笑！” 嬴政在脑域中见状，不禁好笑道：“这个叫高胜寒的小鬼倒是不认生。” 儒云被他讲地哭笑不得，伸手一指自己的鼻尖，叫道：“我乱开玩笑？阿胜你可不要恶人先告状啊！” 高胜寒似乎很怕儒云继续讲下去，连忙把手伸到龙志面前，殷切地说：“龙哥，能结交你这样的朋友，当真是三生有幸！来握个手吧！” 那高胜寒虽然体格健壮，相貌清俊，但却生了一张娃娃脸，白净的皮肤，高鼻梁，元宝嘴，两只眼睛如同夜空里的繁星，闪闪发亮，予人一种既顽皮，又可爱的感觉。这时，龙志眼瞧着他满怀善意地伸过手来，天真的笑容更让人无法拒绝，当下也没多想，遂习惯性地举臂迎了上去。 可就在他甫一抬手之际，站在旁边的儒云突然大叫道：“龙志，别碰阿胜的身体。”话音陡响，直喊地他心头一愣，臂膀便不自觉地凌空停住了。 高胜寒眼明手快，趁着龙志分神的一霎间，右臂向前急搂，一把攥住了他的手掌，上下摇晃道：“我的身体又不是炸弹，有什么碰不得的？你看，这不是好好的吗？”说着，嘴角上渐渐浮现出一丝诡秘的笑容，自我介绍道：“很荣幸认识你，我的名字叫高胜寒，你也可以叫我‘阿胜’。” “阿胜，别再胡闹了！快放开他的手。”儒云在一旁出言喝制了几句，然后，才无奈地冲龙志苦笑一声，悄悄地说：“这下你可要头痛了！” 自从刚才开始，龙志便被他二人反常的言行举动搞得莫名其妙，此刻再也按乃不住心内心的好奇，小声追问道：“儒云，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个阿胜……”话犹未止，一个极度恐怖的念头猛然闪过脑海，顿时吓得他冷汗直冒，连声音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难道这个阿胜是……是同性恋？” 回忆起刚才见面的情形，他越想越认为自己的推测没错，惊惶之下，急忙大力甩开对方的手掌，强笑道：“不好意思，我不好这个。你还是去找别人吧！”说完，又下意识地朝儒云身后缩了缩，似乎生怕这位“同志”对自己一见钟情。 “什么？我是同性恋？”高胜寒闻及此言，恨不得窜到房梁上去，登时大叫一声，气呼呼地说：“你有没有搞错呀！就算全天下的女生都死光了，我也不会喜欢男人的！我刚才只不过是想……”话讲到这儿，似乎触及了某些隐秘，他马上闭口收声，转而向儒云道：“云哥，你说对不对？” 儒云强忍着不让自己笑出来，板起脸孔回答：“我反而认为龙志的分析有道理，谁叫你一直死盯着他看，连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高胜寒大瞪着两只眼睛，狠狠瞅了儒云一下，撇嘴哼道：“好啊——云哥，连你也来取笑我。真是……气死我啦！”言罢，他右脚猛一跺地，横眉立目地转身坐回阳台，再也不向龙、儒二人多看一眼。 嬴政在旁越瞧越有趣，遂暗乐道：“小鬼终究是小鬼，即便拥有了异能，也脱不了满身的孩子气。” “我倒觉得这里面另有蹊跷，儒云绝不会无端端地说出那些话来。”龙志以脑波回复了嬴政，表面上还不忘对儒云道：“不好意思！我口不择言，惹恼了阿胜，我这就去给他赔礼道歉。” 儒云呵呵一笑，摆手说：“不碍事的，阿胜就是小孩子脾气，我们早已经习惯了。他现在正在火头上，谁劝也没用。不过我可以向你担保：明天一觉醒来，他就什么都忘了。”言及于此，他忽然又“噗嗤”一声低笑起来，边笑边对龙志说：“你可真厉害！我还是头一次见阿胜被人耍呢。” “我不是有意那样说他的，只是他的举动太……太容易让人产生误会了。”龙志急忙摇摇手，开口为自己分辩两句，然后，话锋一转，询问道：“不过适才听阿胜的口吻，他好像还有话没说完？”提问的同时，他举目环顾四周，发现其余三人仍旧静坐原处，既不抬头看热闹，也不发出任何声音，就像整间屋子里只有他们自己一样，心里不禁苦笑：“一个就太热情，剩下的三个又太冷漠，儒云能把这几位‘怪胎’收拢到一起，也算是高人啦！” 正在思量之际，儒云已张嘴答道：“关于‘日后头痛’的事情，我原本可以对你解释清楚，但这其中又牵扯到一点不可告人的隐秘，故此，只好委屈你多忍耐几天了。” 龙志奇道：“什么秘密如此紧要？” 儒云嘴角微翘，意味深长地道：“是一些我答应他们不能说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