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四章 灵鹤振翅.银蛇獠牙
欧阳匆匆感叹完毕，转身对刘成龙说道：“成龙，把‘搜查令’拿出来给他们瞧瞧。” 刘成龙脸上微微变色，俯身到他耳畔，低声报告道：“欧阳长官，‘搜查令’上一定要有李小命局长的亲笔签字才能生效。可是直到现在，属下依然没有联系上局长本人，所以咱们的‘搜查令’暂时还没有法律效力。” “什么？”欧阳匆匆“噌”地一下站起身来，勃然大怒道：“那个废物居然在这个时候玩失踪？******，******！” 碧青松虽听不清两人的对话，但从他们的神态中已猜出了八九成，遂大声说道：“如果你们拿不出‘搜查令’的话，不好意思，现在就请回吧！” 碧槐也在旁边得意地喊道：“你们要是还不走，我就马上打电话报警，告你们意图私闯民宅，然后再把事情闹大，到时看你们怎么收场！” 因为事出突然，以致欧阳匆匆始料不及，顿时陷入进退两难的困境之中。若目标只是一般的罪犯，纵然没有“搜查令”在手，他也必定会毫无顾忌地硬闯抓人；但无奈，这一回他要对付的却是三个身怀不世异能的少年。所以，欧阳匆匆才不得不加倍谨慎，考虑周全，绝不能让此事张扬出去。 刘成龙见状，连忙请示道：“欧阳长官，不如咱们先行离开，留下一部分警员暗中严密监视碧家的一举一动。待李局长签批了‘搜查令’之后，咱们再重新展开行动，如何？” 欧阳匆匆双眉微皱，一言不发地坐回躺椅上，思量片刻后，摇头否决道：“不行！若是毛头等人真的藏身在此，咱们这一撤，碧青松定会通知他们逃跑。到时你、我皆不在场，谁能拦地住那三个小子？” 刘成凤在旁为难道：“可是没有‘搜查令’，我们什么也做不了。” 欧阳匆匆沉声道：“让我好好想想。” 金盈看到欧阳匆匆三人窃窃私语地好像在商量对策，心中隐隐有些不安，立刻对丈夫说道：“青松，你何苦要与警察作对呢？我们碧家又没有做过违反法律的事情，正所谓‘清者自清’，他们搜不到人，自然会走的。” 碧青松双眼圆睁，表情严肃地道：“这是原则问题，没有让步的余地。” 碧槐也赞同道：“大嫂，大哥做得对！我们既然没有犯法，就不需要向警察让步。” 金盈见他兄弟二人如此坚决，也不便再讲什么，只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碧家老三。可谁知，碧柳抬眼看看她，干笑道：“我一切都听大哥的。” 这时，宅院内的碧家人听到户外叫嚷声不断，除了龙志、王小乐、淑曼和碧小惠四人以外，大家都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各自走出房间，陆陆续续地汇集到正门处，企图一探究竟。众人赶到门口，眼见警察丛立，枪口密集如林，一时间不知发生何事，皆不由得震惊莫名，惊恐、疑虑之声纷纷响起，现场的情况也逐渐乱了起来。 “全都给我闭嘴！”突然之间，欧阳匆匆的一声暴喝宛如捍天惊雷，当空炸响，立时震慑全场。二十多个碧家人当即被吓得收住声音，将目光全部投向家主——碧青松，正门外再次恢复死一般的沉寂，安静地连一根针落在地上，也能听地清清楚楚。 “所有警员听令！”欧阳匆匆右手朝天一指，厉声喝道：“全体后退一百米，各自坚守岗位，如有发现任何可疑之人，立即击毙，不得顾惜！” “遵命，长官！”近百名警察齐声回应，洪亮的声音响彻天空，气势之盛，丝毫不输千军万马。 上官洪日手下的警员一向训练有素，得令之后，不消一分钟的时间，便全部撤走。虽然他们人数众多，又退地甚急，但撤走之时，众人仍井然有序，丝毫不见混乱。顷刻间，门前就只剩下欧阳匆匆和刘氏兄弟三人，单看眼下的阵势，反倒有些不如碧家了。 碧青松听到对方居然如此下令，心中不禁有气，沉声喝问道：“这位长官，你到底想怎么样？” 欧阳匆匆惬意地舒展双臂，仰卧着道：“没什么。我只是想在这里搞一个模拟演习，以便让手下们可以从容应付日后的围捕行动。” 碧槐怒喝道：“呸！你摆明是跟我们过不去嘛。好啊！想玩花样，老子奉陪到底！” 碧家众人瞧他的态度如此强硬，登时也七嘴八舌地低声抱怨道：“是呀，那个家伙分明是在欺负人嘛！” “警察了不起啊？别忘了，是我们出钱在养着你！” “我们碧家在琴岛也算是有头有脸的，怎么可以让他踩到头顶上去……” 人们群情激愤，你一言、我一语，矛头全都直向空地中央的欧阳匆匆，刘成龙眼见情况不妙，随即担忧地道：“欧阳长官，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此次大张旗鼓地前来围捕毛头等人，时间拖地越久，便越容易走漏风声，还是速战速决的好！” 刘成凤也从旁赞同道：“捕捉异能者之事，向来都在暗中进行，这次咱们的行动本身已担上了大风险，如再触犯众怒，属下只怕会节外生枝呀！” 欧阳匆匆嘴角微翘，浅笑道：“依目前的局面来看，无论我们能否搜查碧家，他们都一定会四处宣扬今晚的事情。不过，我现在却越来越觉得：毛头等人肯定藏身在此。所以，今晚说什么我也要进去搜一搜！” 刘成龙向对面扫了一眼，皱眉道：“可是，他们的态度好像很坚决啊？” 欧阳匆匆冷笑道：“放心！我自有办法让他们乖乖同意，而且还对今天发生的一切守口如瓶。”眼见上司一副自信满满，成竹在胸的模样，刘氏兄弟不由得面面相觑，谁也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 同下属讲完话之后，欧阳匆匆缓缓站起，大声对碧青松道：“碧先生，既然你、我双方互不相让，再僵持下去也是浪费时间。现在，我倒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决眼前的问题，只是不知你敢不敢答应？”这两句话的话音极为洪亮，顿时盖过了碧家人的喧哗、纷扰。 碧青松虽然不晓得对方的提议为何，但习武之人的好斗本性却令他一口答应下来：“你说！我听着呢。” 欧阳匆匆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好胆气！碧家武学乃少林外系，源远流长，在琴岛武术界可说是首屈一指；而碧先生你深得‘鹤掌’精髓，功力更是难以估量。刚好，我有几个不成材的下属一直醉心武学，今日既有幸得见一代宗师，又岂能入宝山，空手而回？” 碧青松听到这里，已完全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随即反问道：“你想比武分高下？” 欧阳匆匆点头道：“没错！只要你们能打赢我的四个手下，我就立即拍屁股走人，绝不再在此地多留一分钟！” 刘成龙闻及长官的提议，表面上虽然没有任何反应，但心里却暗暗叫绝道：“好厉害的手段！碧青松为人好武成狂，又非常喜欢比武争胜，以此为条件，定能引他上钩。” 刘成凤也同时醒悟，满心敬佩地想道：“欧阳长官口中所说的四名手下，应该就是那****和大哥所见到的‘银蛇捕快’。虽然不知道他们四个有何异能，但相信绝不会是碧家‘鹤掌’所能抵挡的……只要我们比武获胜，依武林中人‘讲信义、爱面子’的性格，不仅可以顺利搜查碧家，今晚发生的一切也不会有人再向外泄漏了。” 果然，听到“比武”二字以后，碧青松的双眼立时绽射出一股亢奋的神芒，冷笑道：“既然有人想挑战，身为碧家子孙，没有理由临阵退缩呀！好，我答应你。只要你的手下能胜过我一双‘鹤掌’，碧家大宅任你自由出入。”心中思量道：“看来今晚之事绝难善罢甘休，既然如此，比武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 每个人都有弱点，只要你能找到它，无论对方多么强大，最后也只会一败涂地！为了报恩，碧青松不惜触犯法律，得罪警方；但为了毕生追求的武道，他又不顾一切地将毛头三人的命运投放在赌桌上，迈入了对方为其设下的圈套。 碧家众人虽然不是各个武艺高强，但都有几分功夫底子，听到有比武可看，无不欢喜雀跃，适才的慌乱情绪也都一扫而空。碧槐和碧柳两兄弟见大哥同意比武，心中也不约而同地大喜道：“好久没有见过大哥亲自出手了，今天真是有眼福。” 现场只有金盈一人未露丝毫欢喜之色，而且还趁机压低声音，对丈夫说道：“青松，比武之事你决定的太鲁莽了吧？对方的实力如何，我们完全不知情，这样贸然接受挑战，很吃亏的！” 碧青松侧目看看妻子，自信地笑道：“你对我没有信心吗？” 金盈摇头道：“当然不是。只不过……” 话未说完，碧青松已开口打断她道：“那就行了。”言罢，抬眼望向欧阳匆匆道：“叫你的手下出来吧！” 欧阳匆匆笑笑说：“他们已经来了。”话音犹在众人耳畔回荡，四道神秘黑影便如幽灵一般，从一棵参天古树上无声无息地悄然跃下，身法之迅疾，足可跻身一流高手之列。 四人双脚落地之后，顺势单膝跪倒，行礼道：“长官！” 欧阳匆匆含笑点头，摆摆手道：“嗯。刚才我和碧先生的对话，你们都听见了？” 四人“噌”地一下站起，异口同声地答道：“多谢长官成全，属下必定全力以赴！” 欧阳匆匆微微颔首，又对碧青松说道：“你们也挑选四个人出来吧！大家一对一，公平决斗，谁也占不到半分便宜。” 碧青松同意道：“好吧。我们就来一场公平的比试！”眼见后到四人的胸前也和欧阳匆匆一样，全都绣着威猛的图案，他心里不禁有些好奇：“那个警官能调动大批武装警察，想来必在警方中身居高位，可是我在琴岛四十多年，从来就没有见过如此奇怪的警服；而且他和四名手下之间的礼数也有别与其他警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随即又想：“管他的！有高手挑战，先打过瘾了再说！” 正当他思绪急转之际，碧槐突然问道：“大哥，你准备选谁去比武？” 碧青松想想道：“我是一家之主，自然责无旁贷；而你和三弟武功精深，要代表碧家出场，也是无可厚非。” 碧柳闻听此言，马上笑道：“没错！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场比试，说什么也不能少了我和二哥。” 碧槐又问道：“那还有一个人呢？” 碧青松微微一笑，转头看看妻子，道：“这还用费神去想吗？” 碧槐见状，立刻醒悟道：“对呀！大嫂也出身武术世家，对付那几个毛头小子只是举手之劳。唉，我怎么早没想到呢？” 金盈素知丈夫的脾气，一旦决定的事情断不会轻易改变，只好点头应道：“我可以去跟他们比试。但你们要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碧青松纳闷道：“什么条件？” 金盈说道：“让其余的家人都回避，除了咱们四个以外，谁也不准留下来观战。” 碧槐和碧柳大为不解，异口同声地问道：“大嫂，这又是为什么？” 金盈斜瞄了一眼已经等地不耐烦的欧阳匆匆，低声道：“对方怎么说也是政府官员，如果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咱们打败，面子上肯定挂不住。而且，家里人若是将今晚的比试情况添油加醋地四处宣扬，那些警察就算嘴上不讲，也一定会怀恨在心的。” 其实，还有一种情况她没有说：那就是万一碧家败北，在众多家人面前，碧青松家主的颜面又往哪儿搁呢？当然，明智的妻子只会考虑到最坏的情况，并预先做好处理措施，却绝不会在丈夫信心十足的时候来打击他。 碧青松见妻子言之有理，遂点头赞同道：“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 碧槐和碧柳也连连称赞道：“还是大嫂心思缜密，想得周全。”言罢，立刻转身将其余的人全部撵回房间，并且严禁他们：不准私自偷看比武！二十多名家众虽然万般不情愿，但既是家主的命令，也只好无奈遵从，纷纷怏怏不乐地退回屋里去了。 待所有无关之人离开以后，碧青松方才踏前几步，朗声说道：“谁是我的对手？快点站出来！” 不等欧阳匆匆发话，他的四名手下中已有个黑壮大汉抢步走出，粗声粗气地说道：“长官，这个人就交给属下吧！” 欧阳匆匆头也不回地笑笑说：“好啊！既然暴蚁主动请战，我就成全你。剩下的三个对手，你们自己挑吧。”第二句话显然是对另外三个人讲的。 “我挑那个矮胖子。”四名“银蛇捕快”中唯一的女性立即伸手指向碧柳，对其余二人说道：“你们两个可不要跟我争。” 那个中等身材的男人见状，苦笑一声，耸耸肩道：“我还有别的选择吗？那个最嚣张的老头留给我！总之，我是不会同女人动手的。” 他们三人纷纷抢着挑选对手，唯独那个声音冰冷，表情僵硬的人没有丝毫反应，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似乎跟谁交手，成败胜负全都与他毫无关系。 “秀蛛，这可就是你的不对啦！”暴蚁突然歪头对那个女人说道：“咱们两边都是三男一女，当然应该男对男、女对女，这样才公平嘛！更何况，猛禽是从来不打女人的，这种安排岂不是等于逼他认输？” 秀蛛不服气地道：“暴蚁，刚才可是长官让我们自由选择的。猛禽他从头至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摆明就是无所谓喽！我说得对不对，狂蛇？”言罢，转头望向刚才挑选碧槐作对手的男人。 那个男子阴沉地笑道：“世界上最愚蠢的家伙就是跟女人讲道理的男人，我是不会发表任何意见的。” 秀蛛不禁娇叱道：“你！” 正当他们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讲个不停之时，碧槐早已按奈不住满腔的战意，高声叫嚷道：“喂！你们在那儿嘀嘀咕咕地干什么？是不是害怕了，想临阵退缩呀！” 暴蚁为人憨直、鲁莽，听到对方如此诋毁自己，立时勃然大怒道：“******！长官，让我先去把这个混蛋揍成rou饼再说。”话毕，抬脚就朝对面走去。 “等等！”狂蛇突然闪到其面前，狞笑道：“不用你多管闲事，他是我的！” 欧阳匆匆见手下们各个战意如狂，当即平声问道：“猛禽，你没有问题吧？” 那个被唤作“猛禽”的男子微微颔首，冷冰冰地回答道：“正合我意。” “什么？我没有听错吧！”秀蛛在一旁顿感好奇道：“猛禽，你居然同意和女人动手？” 猛禽缓缓举目，直盯向不远处的金盈，愤怒的眼神中几欲喷出火来，毫无生气的话音里也罕有地多了几分抑扬顿挫的声调：“这个女人除外！” 欧阳匆匆轻笑两声，一挥手道：“上吧！”紧接着，又向碧青松几人讲道：“碧先生，只要你们四个人单对单，能打败我任何一名手下，这场比试就算我输！” 碧青松看到对方如此狂妄，不由得怒叱一声，暴喝道：“大言不惭！”话音未落，人已疾掠而出，快似闪电般地猛冲过去。 暴蚁见碧青松率先出手，更是战意飚升，随即正面迎上，力贯右臂，“呼”地一拳，猛向其面门击去。这一拳直来直往，没有半分花俏，但胜在招快力沉，电光火石间已逼近对手身前半尺。但碧青松也不是易于之辈，脚下步伐一错，身子借力旋转横移，避过敌人的拳风之后，又顺势一掌扫出，斜切暴蚁的脖颈。 这一招“连消带打”运用得恰到好处，就连身为对立方的刘氏兄弟也不禁暗暗喝彩，均想：“碧青松身形沉稳、迅捷，招出如风，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对手。盛名之下，果然无虚！” 暴蚁重拳落空，正想收回再打，却陡然感到一阵劲风割面袭来。危机关头，容不得他多想，当下向左侧急跨两步，险险避过这断颈之祸。碧青松不给对手任何喘息之机，双掌左右齐出，一招“灵鹤展翅”再取暴蚁的胸口。 暴蚁身为“班头”的得力助手，武功自然不弱，立刻挥拳反击，与碧青松战成一团。